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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芸菡回来没多久宴席就散了。
郑煜澄告诉她,安阴公主自觉小衣一事有蹊跷,特命人暗中查探,结果当真揪出了背后的凶手——是个曾经被瑜妃娘娘罚过的小宫女,记了怨,所以往商怡珺的玉瓶里塞女人的小衣报复。
从玉瓶摔碎到找出小宫女,前后不过一两盏茶的功夫。
郑芸菡不由唏嘘,若非她今日听了墙脚,此刻就真信了。安阴负责此次义卖,一旦出了问题她少不得要担责,所以她无论如何也要给陛下和娘娘一个交代,哪怕是找个替死鬼。
她一愣,紧张的四处张望:“大哥呢?他没怎么样吧?”
大哥是安阴的副手,陛下又偏爱安阴,怎么会真的罚她?反倒是大哥,陛下若心有不快,只能迁怒大哥。
看出她紧拧的小眉头在担忧着什么,郑煜澄低笑一声:“陛下没有追究,只是装样子训诫几句,毕竟忙碌多日,大哥又是被临时抽调过来,陛下看在眼里,不至于迁怒。”
郑芸菡这才放心。
郑煜澄又道:“不过,陛下让大哥歇息两日,也算因祸得福。”
咦!郑芸菡双眸一亮,又雀跃起来。
大哥忙碌了这一阵子,能歇两日最好。
两人边说边走,刚出御花园便传来一声脆呼:“菡菡!”
今日晗双在周先望一事上着实给力,再想到花园里舒清桐和商怡珺不留情面的决裂,此刻郑芸菡见到好友,只觉得分外可亲。
她紧紧握住池晗双的手:“以后不要再这样胡来啦,当心平白被记恨。”
池晗双扭脸:“我可发过誓绝不让你在我面前受委屈,再说了,他有本事就来找我呀!”
郑煜澄见两小姑娘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笑着退开些,让她们说悄悄话。
池晗双最好奇的莫过于今日那件粉色小衣了,据说商怡珺是哭着离开,哭着回来的,样子十分狼狈,吓得商夫人当即带她离席。
“我觉得商怡珺这样的,不大会犯遗留自己小衣这样的错,曹大人那个瓶子摔得也蹊跷。但话说回来,一个小宫女能这么大能耐,我也是不大信的。”
郑芸菡听着好友一通分析,顿觉她虽然什么墙角都没听到,可对这些八卦逸闻的判断还真是无比敏锐,不由在心中对她肃然起敬。
“到底是谁想到塞小衣这个点子啊?这招阴损的很别致呢……”池晗双碎碎念着,眼神忽然一定,飞快扯郑芸菡的袖子:“咦,那是不是你大哥带回来的姑娘!”
郑芸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立于寒风中的杭若。与之前不同的是,她身上多了一件披风,是大哥的。
郑煜堂与杭若一步的距离,似在与她说什么。
杭若脸上漾着温柔的笑,轻轻点头,郑煜堂说完就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杭若来时坐的是郑芸菡的马车,看样子回程时也并不打算与郑煜堂同乘。
“咦~”池晗双拧着眉头发出一声怪嗔,眼观左右,压低声音对她道:“虽说是你大哥近来的新宠,但还没有什么名分吧?”
郑芸菡点头,是没名分,但相处的十分亲近,毕竟大哥从未将自己的披风给过别的女人。
池晗双啧啧摇头:“从前看你兄长,觉得他是个行事稳妥的人,没想到遇到女人的事情,也会做得这么欠考虑。”
她用眼神示意郑芸菡看看左右:“正是散席之时,多少人看着呢,若那个姑娘是你的正牌嫂嫂,他们这样还能博个相敬如宾,琴瑟和鸣的美誉,偏只是个婢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作关切之态,就不合适了。”
郑芸菡一经提点,发现确实如此。更奇怪的是,大哥都给了她披风,却不与她同乘。
伯府的人都在候着她,池晗双不能在耽误,道了声别,麻溜跑了。
郑芸菡走到马车边上,杭若一手拢着披风,一手要扶她。
“不必。”郑芸菡让真儿善儿扶着上了马车,郑煜澄见她上车了,转身去郑煜堂那辆车。
一阵并不凉的风吹来,将杭若的披风掠开,她紧张的用双手拢住,微红着脸看看左右,不期然的撞上两道玩味的目光。
舒易恒刚刚误伤自己,此刻靠坐在马车边让人检查伤势,舒清桐双手抱胸斜倚在马车边,隔着一段距离盯着杭若,艳眸带笑。
杭若一惊,根本没注意舒清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着这边,越发不自在的用披风裹紧没有穿小衣的身子,心虚抬眸时,只见那个样貌明艳的女子对她微微一笑,比着口型说了两个字。
多谢。
杭若神色一紧,弯身钻进马车里。
……
得知郑煜堂能在府中歇息两日,郑芸菡卯足了劲儿想给他补一补。
这一想就睡得晚,也起得晚。
次日早晨,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拖着软软的嗓音吩咐善儿让厨房准备一尾新鲜的鱼,见两婢女面色凝重,答得心不在焉,顿升疑云:“怎么了?”
两人眼神对视,谁也不敢先开口,她眯起眼睛,加重语气:“快说。”
真儿咬唇,支支吾吾:“府中……来客了。”
郑芸菡背后一寒,有不好的预感:“……谁?”
“是……安阴公主。”
……
郑芸菡之前在曹府的婉拒,并未对这位公主起到作用。
她还是来了。
听说人在前厅,她近乎小跑着去查看,结果没看到安阴,却看到一脸堆笑的刘氏拉着郑芸慧边走边说什么。
见到郑芸菡,刘氏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下去。
郑芸菡与她见礼,问起安阴公主,刘氏眼底划过一丝得色,道:“大郎与公主相谈甚欢,此刻已经移步院中小坐了。”
“移步院中!?谁院中!?”郑芸菡调子拔高,心跳加快。
刘氏莫名其妙的看她:“自然是大郎院中。”见她神情不对,语气沉了几分:“你这个模样,若是去了公主面前只会失礼冲撞。对了,你父亲昨日还说了,待今日下值回来,得好好与你说说义卖之事,那样的场合,也是能胡闹的吗,你今日不要出门,就在府中等着你父亲回来。”
前有女儿受罚的账,后有母家兄弟成亲礼的账,刘氏难得没有在郑芸菡面前扮演慈母的样子,说话语气略重。
她也不怕,左右侯爷原话如此,她只是转述。
郑芸菡今日难逃侯爷一顿责罚。
郑芸菡对刘氏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满脑子都想着安阴与大哥独处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随意应和一声就走了。
郑芸慧瞪着她的背影,不服道:“就是该叫父亲看看她这个样子,目无尊长,娘,你也让父亲罚她去跪祠堂!”
刘氏没好气道:“这种话,不许在你父亲面前明说。”
……
郑芸菡回了嘉柔居,让善儿去前厅伺候过的下人那里打听情况。
不多时善儿回来,向她简单的说了说情况。
安阴登门的确是冲着郑煜堂来的。义卖之事是她钦点郑煜堂作副手,辛苦好些日子不说,还出了些小意外牵连他,所以登门时带了不少礼,给刘氏这位主母备的尤其丰厚。
难怪刚才刘氏满面春风。
后头就有些要命了。
刚坐没多久,安阴便说起了那些紫檀木,又遗憾义卖会上碍于皇叔在场,没能抓住机会,刘氏得了好处,对这位安阴公主好感倍增,当即表明,那紫檀木其实是大郎的东西,都在他院中。
她因杭若搅和,自己拿不到紫檀木去给母家兄弟,也存了心不想便宜其他人,安阴公主送了这么多礼,她固然收的开心,却也知道礼尚往来的道理,眼下正好让大郎用紫檀木给填上。
安阴公主听了极高兴,一双眉眼不做声的盯着郑煜堂,又因刘氏几番暗示,郑煜堂终于邀了安阴去院中小座。
郑芸菡听得邪火直冒,恨不能将刘氏套个麻袋打一顿;同时又顿觉无力——这紫檀木还是杭若亲自带人收入大哥私库的,她当时还觉得这姑娘向着大哥,做事有分寸,如今这样,还不如送给刘氏去贴母家兄弟,也省的安阴钻了空子接近大哥!
安阴在郑煜堂的书房转了一圈,有奴仆来送茶。
安阴转头望去,只见一个模样清丽的女人素手添茶,短短一个动作,眉眼含笑的与郑煜堂对了好几眼。
郑煜堂竟给了回应,见她斟茶时,还柔声提醒她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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