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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岂不是让人失落?
“但不该啊,难道朕躺了这四个月,异族细作们突然都学得精明了?”
“有精明的鱼,也该有笨鱼才是。”
那日岚王下朝回来,一本折子放在宴语凉面前。
“阿昭要的大笨鱼。”
鱼来了!
……
然而翻开折子后,宴语凉还是一时无语。
这就好比在河边垂钓一心钓金王八,结果却钓上来一群飞天赖蛤|蟆。
还孤寡孤寡的,让人费解。
南边江夏有人起兵谋反。
但谋反的这几个人名字未免也太熟了。并不是什么手握重兵的将领也不是什么乱民豪强,而正是前阵子被奚行检回信痛骂,脸上无光、愤愤不平几个家世显赫的“文人雅士”!
他们打出的旗号是“清君侧”。
言之凿凿岚王谋反,幽禁皇帝于上元宫,他们要除去奸臣、迎回圣驾!
京城根本没有所谓“上元宫”,上元宫的假消息是专门放给异族细作的。
这群文人居然,通敌他国。
确实宴语凉早就知道异族细作除刺探情报之外,非常爱做的一件事就是散布谣言煽动无知百姓,以及四处结交一些自诩风雅,能言会画,吃着皇粮却两面三刀文人腐蠹,联合他们一起煽动无知百姓。
但,这帮文人成天发牢骚写反诗煽动别人也就罢了。
自己……居然也被煽动了?
这性质可就严重了。你站队岚党或帝党都没关系,屁股歪到国外就是另一回事了啊!
但,宴语凉又从头看了那折子几遍。竟真的起兵了,认真的吗?
纨绔腐儒只会纸上谈兵,居然还真敢起兵,哈哈哈哈哈哈这不是找死吗。
“而且距离花朝节有两日,这岂不是……”
这岂不是,待朕与岚王携手登上城楼,就连“清君侧”的遮羞布都掉一地,根本无法收场?
太惨了太惨了,就没见过那么惨的反贼。
即便如此宴语凉还是装模作样问了一句:“岚岚觉得,这叛乱大约多久可以平定?”
岚王:“江夏路途遥远,从华都行军过去少说也要走上七八日。”
“……因此,消灭叛军,多里算来十日吧。”
十日平叛,哈哈哈哈哈。
岚王这话说得还相当平静,仿佛讨论今日吃什么一般漫不经心。这话时人在窗边,一双浅色瞳看似波澜不兴,却仍被日光照得熠熠生辉。
宴语凉:心动。
有这般不世将才在身边,叛乱朕也不怕,甚是安心!
不过一想到要和大美人分开那么多天,又很是舍不得。
虽然这次敌人是菜,但要是岚岚不小心受伤了怎么办啊,朕会心疼死的。
岚王:“又不是我去。”
“啊?”
“区区乌合之众,交于属下轻易平定,又何必我亲自过去?!”
宴语凉觉得新奇极了。
那么久以来,岚王一直稳重持礼,除去偶尔情绪难以控制之外多半都收着性子。
他还是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厉害”的骄傲自负。
不过想想也是,庄氏本就是将门世家,庄青瞿又是单传独子,怎么会不厉害。
世家列传里只说了岚王曾南征北战,说得太笼统了。宴语凉觉得他回去应该好好再认真研究一下岚王的战绩。
岚岚说不定比他想得还要厉害呢?
……
花朝节前的两日,绿柳营开拔江夏。
一些官员随行,其中就有徐子真。军队此去平叛,他则是跟去顺藤摸瓜调查此次叛乱背后煽动者,准备捕大鱼。
徐子真倒是不介意路远辛苦,唯一的惋惜就是没法亲眼观看此次花朝胜景,也不知陛下究竟会如何风光登上城楼。
说起来,陛下实在高深莫测。
成日里貌似不动如山,却又屡屡一转眼,便应有尽有了。
这次也是,真不知他是何种法子折服了岚王,竟能让那种权臣大权在握后甘心还政!
手段不凡,让人敬仰叹服。
花朝节当日,京城鼓楼城楼下。
宴语凉:“哎等一下,说好的红衣呢?!”
结果他的礼服成衣依旧是很没新意的帝王金灿灿。倒也不是说不华丽不美,只是每次都这样。
他就只配天天穿得跟个黄鸡似的?
司衣坊:“陛下圣明,按照大夏礼制陛下花朝祭典还是得穿戴明黄才合规矩。不过司衣坊已谨遵陛下吩咐给岚王做了身红衣。”
宴语凉又精神了。
岚王一身红衣,脸色是五彩斑斓的黑。
他毕生从未穿过红色,一次也没有。倒是很不待见的某人经常穿红。
“岚岚,你穿这个真好看!”
宴语凉拉着岚王的袖子,目光明亮,赞不绝口。
真的绝了。岚王本就生得风华绝代,可惜一直疲倦憔悴气色不佳,而这一身红生生把那不够的气色提上了,一时间容姿绝伦。
看得他既欢喜、又满意,却又不免微微心疼。
“小庄,真的好看。”
“要是一直能这样就好了,朕以后,一定把你喂胖一点,努力喂胖,天天这样!”
他语无伦次,且那一瞬间只想叫他“小庄”。
……
鼓楼城楼很高,楼内砖梯很高很长。
两人一级一级往上登。阳光透过小天井一束一束地打下来,登到转角处,宴语凉停下来扯了扯岚王。
他想抱抱他。
一些没有记忆的情绪浮上来,有苦有甜他也说不清。他只是真的突然想抱他。
鼓楼内的砖墙因为常年见不到太阳,很湿润很凉。
岚王被皇帝暖暖贴着,脊背微微发僵:“阿昭你就,这么喜欢红色。”
宴语凉:“青卿穿红的才好看,旁人穿上朕都不看的。”
岚王喉咙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说。
“阿昭。吉时到了,走吧。”
宴语凉却摇头不肯放,他似乎又触碰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
会是什么?那句“你就这么喜欢红色”着实奇怪,所以谁还喜欢穿红。
他努力猜,下一刻直接被岚王给抱了起来。
俊美的男人一身织金的蛟龙纹明红,紧紧抱着他登上阶梯,一直把人抱到了最高处朱红的门前才放下。
他要去推开那门,宴语凉勾住他的袖口。
修长的手指戴着红戒指,从指尖爬上去与他十指紧扣。
“阿昭。”岚王无奈。
“朕想牵着小庄!”
“前朝就有隆庆帝与丞相高卿经常牵手,君臣和睦,百姓只会心喜。”
“阿昭……”
“高卿所作家书,原话——‘上见臣至,以手执臣衽甚固’,‘一语一顿足一握臣手’,‘上曰有人欺负我。臣对曰是何人无礼,祖宗自有重法,皇上说与臣’。”
“前朝隆庆帝都有高卿护着,以后若有人欺负朕,朕要岚岚也护着朕。朕要牵手出去,让臣民百姓都看,这样以后他们想要欺负朕,也要掂量掂量岚岚同不同意。”
”……”
此人一向引经据典、又过目不忘。庄青瞿垂眸:“又有谁敢欺负……”
他的话没有能说完。
温暖的唇贴了上来。皇帝身上尽是司衣坊礼服月桂的熏香。甜甜的,带着一丝微醺的醉意。
片刻的僵硬后,庄青瞿疯了一样抱住他。祭典繁忙,两人早上都没有吃什么。宴语凉的唇沾染着青梅茶香,岚王眼尾微红,第一次知道梅子味道真有那么的香甜可口。
宴语凉努力回应,抵着朱红色的鼓楼门。
这就对了。
这才对。
人人都说岚王杀伐果决、不留情面,但那只是战场。
这人对着他时从来都是克己内敛至极。不止言行、很多心思都一样压着。
庄青瞿是摄政王、是权臣,却更是一位沿袭三百年的名门望族严格教养出来的世家公子。
大夏名门的公子闺秀,不知什么毛病,许多都被教养成一副压抑天性、没点烟火气的样子。
气质卓绝、方雅端正,知书达理、温润如玉。喜怒不形于色、悲欢不言于表。
无欲无求一般……想抱抱不说,想亲亲不说,委屈了不说,难受了不说。
宴语凉深觉心疼。
好在他家岚岚并不是块淹了的木头,被他点一点马上着了。此刻一身红衣怀抱滚烫,将他死死抵在城门上。
一次不够,两次不够,宴语凉眼前已经变成是一片炫目的光,满脑子都是当当当吉时的钟声,岚王还不放开他。
偶尔喘口气,那浅浅的目光种着深深欲念,下一刻又是反复浮沉。
“阿昭。”
宴语凉被亲傻了,岚王依旧紧紧埋在他的肩窝。
曾有多少次幻想着。或许,有朝一日。
有朝一日,他能牵着这人的手,抱着他,真正占有他。
鼓楼大门缓缓而开,一片明亮。
作者有话要说: 拂陵:不动如山,一转眼狗到应有尽有。此形容好极了。
荀长:阿凉最善洞察人心。
宴语凉:不是,啥啊!朕一片真心谈个恋爱又没阴险狡诈别乱说啊!
历史真有傻x文人叛乱,没几天就被灭了,主谋之一叫骆宾王。对就是鹅鹅鹅的那一位,起兵反武则天秒被咔嚓,小话本都不敢这么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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