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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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萝乍一听到这个天大的秘密,顿时就恨不得一头晕死过去算了。
她没太多的好奇心,尤其在皇家里头,好奇心旺盛不是好事。她听到这个惊天大秘密,恨不得晕死过去算了。
芙萝用力的闭了闭眼,奈何没有如她所愿,晕死过去。
她这段时间在宫里吃得好喝的好,吃香喝辣简直不要太快活,身体也被养的好的很。在这个天里,她一口气窜出去跑个小会都不成问题。
更别说晕过去了。
而且现在她的一只手被容衍握住,想要跑路也无从跑起。
芙萝欲哭无泪,站在那里恨不得一头去撞墙,偏生容衍紧紧握住她的手,让她没地儿去晕。她总不能一头直接撞在棺椁上。
“你想知道里头为什么没有尸首吗?”容衍突然开口。
芙萝两眼一翻,“不想”
回答的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半点委婉也没有的。
容衍回头过来,见着她一副恨不得直接昏过去的模样,笑了笑。笑容在营帐内的烛火下显得有几分鬼魅。
他的容貌生的好,其实容衍长得和武将没有半点关系,他轮廓凌厉分明,但自小受欺压韬光养晦,其实表露在外的都是一派的温和。
久而久之,不管是外貌还是浑身上下的气势,都让他看上去和武将没有任何区别。倒像个文士。
可假象到底是假象,他性格强势,从来不是温软的那一派。
听得她这么说,也没有要发作的迹象,不仅没有还笑了。
他笑起来也很好看,芙萝忍不住看了两眼,却没见着他止住的意思,他笑的眉眼弯弯,半点也没有被激怒的样子。
“因为被我撬出来丢掉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里都是含笑的,在灯光下一氤氲,像是癫狂到极点的人,疯到了顶头上,反而冷静下来。
芙萝一听脸上都沾染上了几点嫌弃,死了三年多的人,放在棺椁里头,能有多好看?她几乎都能想到那个场景。
容衍看到她脸上,略有些惊讶,“你不怕?”
芙萝满脸奇怪,“陛下都不怕,我怕什么。”
说着又道,“要不然陛下怕一怕,我也跟着来?”
她对那个舅父也有感情,毕竟对她还是很不错的。不过既然知道了“她”被容征逼死之后舅父的反应,虽然情理之中,但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原先的那些感情也没多少了。
更何况现在的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她这话说的毫不犹豫,直接让容衍僵在那里,“你……”
芙萝歪了歪头,满脸奇怪,“我怎么了?”
容衍定定的望着她,过了小会他突然一笑,他拉着她站在棺椁旁,没有半点放她离开的意思。
芙萝也不想着跑,既然里头没有尸体,她也无所谓了。
容衍看着棺椁,帝王的棺椁极其巨大,看起来十分恢弘。
“我令人私下把他的棺椁撬开,把里头的尸首拖出来。”
芙萝咦了一声,“费了不少劲吧,好几层呢。”
帝王棺椁内内外外有好几层,和套娃似得,还别说里头的尸首小敛的时候,还得拿上布条给裹上。然后又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放进去。
“三年多了,还能看嘛?”她很有好奇心的问。
芙萝这幅满怀好奇心的模样看的容衍差点直接呛在了喉咙口。
“掏出来的时候,半点都没有腐烂。”
芙萝嘴微张,“看来那些方子还真是有用。”
容衍倒了此刻是真的没话可说了,她不是寻常的姑娘,也就当初看她慌乱了一阵,倒了现在不但不慌乱,反而有一股镇定。
芙萝知道,帝后小敛的时候,会用特殊的药汤来清洗尸体。不过这个她都只是听说过,也没看过,至于有用没用,那就真的不知道了。
“我叫人把他给运出去丢了。”
容衍握住她的手,拇指捏在她的掌心上。
“我娘没有尸骨留下,他不配有!”
说着容衍低声笑了,笑声低沉,带着一股狠劲,“他当年真应该把我杀了,杀了我也就没有这么多的事。”
“可是杀了你,这天下怎么办?”芙萝问。
她很认真的看他,“你不会以为容征他真的可以坐稳这天下吧,他一上来就是对着自家兄弟喊打喊杀,把宗室杀的人丁凋零,他这样的人说难听点就是刚愎自用,要是让这样的人在那个位置上,恐怕天下大乱。”
芙萝握住他的手,“他做错了很多事,但是唯一做对的是,就是生了你。”
“但他之前做的那些事,对你的那些所作所为不能抹杀掉。他残忍多疑,刻薄寡恩,这都是真的。”
芙萝说起来气都不喘。反正先帝死的都不能再死了,给她垫垫脚也无所啊。
死了的已经不喘气了,但是活着的还要讨生活的嘛!
容衍垂首听着,芙萝见着他长长密密的睫毛在烛火下轻轻颤动。
他抬眼起来,眼里满是意外,芙萝望见还觉得不够,“难道你不觉得吗?”
容衍唇齿微张,对上芙萝的双眼,他长久的沉默下来。
把生父的尸首从棺椁里撬出来,丢到野外。生养之恩大过天,他这般作为,等于是不忠不孝。
他不怕的,反正清君侧他都干出来了,更何况这个。
对她说出来,未免带着一股自暴自弃,可她的反应也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回去吧?”芙萝不耐烦在这里。她是个现实到透顶的人,父子间的家事她不好管的,再说了人死如灯灭,再怎么样,她也管不着,既然管不着,她也就不管了。
自己过得如何舒服才是最重要,至于她的那个好舅舅……
这是他儿子做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里既然没有尸体,那还是回去吧。”说着,她似乎有些不适,往手心里哈了口气。
“我的手都冻僵了。”说着她把自己的手直接伸给他看。
其实手也没冻僵,只不过是没有一直在手炉那里暖着,手自然是冷下来。
白葱一样的纤细指头就从袖管里伸出来,直喇喇的伸到他跟前来。
容衍看了她一眼,满脸的不满,除却那股不满之外,至于其他的几乎都没有。
容衍领着她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事先安排了,又或者其他的,回去的这一路上竟然什么人都没有看见。
回到帐篷里,黄孟带着宫女过来给她和容衍两个换了衣裳,又送上了热茶。
黄孟细心,给她送来的是红枣茶。
丝丝甜味从茶盏里飘出来。
她捧着茶,斯条慢理的喝。容衍坐在那边,瞧着她秀秀气气的喝茶,突然他开口,“今夜我……”
“今夜陛下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芙萝抢在他前面,直接把他的话都给打断了,“只是一块喝茶,”
她又飞快的补充,“我也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容衍挑眉,嘴里道,“哦,是吗?可是我还记得清楚。”
芙萝一下陷入到怔松的境地里,她两只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满是不可思议。
她以为容衍要她保密,还竟然不是了。
容衍坐在那里,他心情颇好的喝了口茶。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赶路,皇陵占了好几个山头,从宝顶一路到陵园外的石像生,绵延不断,一条石砖铺就的大道直接延伸出来。
四周除却陵寝之外,全都是郁郁葱葱的古树,泛着一股死一般的宁静。
芙萝不喜欢这种地方,毫无生气,死气沉沉。
她今日换上了道袍,手里挂着拂尘,走在离容衍不远的地方。有不少人正偷偷的打量她,她那个长相就算给她贴上两道胡子也不像个男人。她今日一张清水脸,换上了黑白相间的道袍,乍一看比做水陆道场的道士还要清淡。
水陆道场的倒是都还要穿上法衣,她这模样倒是更像姑子了。
前头一辆几个轮子的车,被百来个人拉着沿着墓道往里头走。
墓室里点着长明灯,长明灯造的老长,里头有厚厚的油脂,说是从海里弄来的。芙萝莫名觉得四周四周阴风阵阵。她下意识的就往他的身边挪了挪。
她就在他不远的地方。后面还有一大堆的人,饶是如此,她还是觉得很不舒服。棺椁上了棺床,然后各种东西披挂下来。天家气度十足。
容衍站在那里,看着棺椁归位,满脸的漠然。
他和芙萝说的那些话全都是真的,他的的确确是把自己生父的尸首从里头给勾了出来,剥掉了那些帝王袍服,换上内侍的衣服,给丢出宫外。宫里病亡的宦官每年都有,都会运到外面去找个专门的地方埋了。但他不肯,他把事情给做绝了,他要让他的生父和他的亲生母亲一样,丢在荒山野岭,被野狗撕咬吞吃。
有所谓的难过和愧疚吗?
容衍仔细感受了一下,或许有过犹豫,可是下定了决心,他就从来没有过后悔。
他感觉到芙萝的靠近,瞧着她忍不住往他这边靠近,他看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不好直接开口询问,芙萝只能拿眼光看了一眼四周。
容衍只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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