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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你这么要挟我,不怕死吗?”
夜游敛去脸上的笑意,审视地看着殷缱绻,他抬手,似是亲昵一般,勾住她一缕长发,灰色的长发发梢微卷,在他的指尖盈盈跳跃。
夜游眸光冷意森森,杀意必现。
高阶修为带给低阶修士的杀意甚至可怖,甚至是压倒性的,谁都要掂量一下一个发疯的高阶修士的可怕。
殷缱绻的身形在这样的威压下脆弱的可怕,然而她的腰脊依旧挺直,似是完全没被他的修为碾压。
她沉默了须臾,并非惧怕,而是觉着有些可笑:
合欢宗小弟子殷缱绻,当然不敢。
合欢宗宗主,殷缱绻,当然敢。
她因何不敢?因为说出来真实身份,二师兄必然想要除掉她罢了。
可是殷缱绻早就遭受过这样的待遇了。
无论是阵法传送到乱葬岗,亦或者是雨夜的那一片桑叶,都已经代表着二师兄不容她于天水宗的决心。
她并非愚人。
她并不想被夜游给玩儿死。
这已然是图穷匕见。
不同的是,之前她在明,夜游在暗,那么此刻,殷缱绻便将躲在暗处的夜游,给拎到了台面上,大家一同瞧瞧,到底谁能震慑住谁?
殷缱绻眼睫微垂,“并非要挟,而是自保。”
夜游轻挑眉梢。
她轻轻吐出两个词语:“乱葬岗,桑叶。”
抚摸她发梢的手顿了顿,那股气息竟然缓缓散去了,夜游若有所思地看着殷缱绻,忽而笑了笑。
他以为她是一只徒有其表的花鸡,没想到,竟然是只不肯当糊涂鬼的孔雀。
他想起来与大师兄陈子规的对弈。
大师兄说,非也。
——他那只清澈的眼睛,究竟看到了什么?
殷缱绻毫不畏惧地抬头看他,认认真真道:“你想杀了我令雨蝶感到快乐,然而我并不想给予她这样的快乐。”
“你之所以试图藏头露面的解决我,因为暴露真身同样会令你不快乐。”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你不能奢望所有人都迁就你的快乐,因为她也想快乐。”
她看上去还没有长大,少女身体单薄的像是一片纸,却又那么莽直地说出他的真身,说着她坚守的道理,这是一种罕见的执拗。
夜游沉默了很长时间,直至抬起手,亲昵地揉了揉殷缱绻的发顶。
就像是他曾经见过大师兄对卷卷做所的那样。
“少年人通常会有一种钻进牛角尖的执拗,你以为这名叫勇气,其实……”
“这叫顽固。”
而顽固,是太多修仙人自以为是的正确,这通常会将他们带入必死的深渊中。
“你得学会悬崖勒马。”
他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二师兄一样,试图教会她长幼尊卑、礼让谦和、俯首塌肩。
如此,他才会不杀她。
然而殷缱绻的目光依旧冷冽,与看向陈子规的眸光的柔和敬畏完全不同,两个人对视的时候,夜游可以清晰地看清楚她的眉眼,眸光冷艳而萧然,灰色长发令她的肌肤更加白皙,越发不像是真人。
少女尚未完全长大,却已经似是水光山色,勾勒出惊心动魄的一笔。
殷缱绻:“顽固也许会让我生不如死,但,它会令我活着。”
她也仅仅想要活着。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体内九枚银针的游走,它们就像是冰冷的水,在缓缓的浇灭她的生命力。
比如此刻,她不过是在外面吹了些许的凉风,指尖便开始泛着微微的凉意。
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
他喟叹一声,不愧是越过五星连珠选择遥远副星的人。
夜游亲昵而又认真地说:“卷卷,我想,我已经将你视作对手了。”
……
尽管在门外发生了这样的对话,当两个人返回学堂大殿的时候,亦是名义上的师兄妹,短暂的师父与弟子。
殷缱绻落座回自己偏僻的位置上,夜游和和气气地开口道:“卷卷怎么坐在了最后面,快来,跟雨蝶小师妹坐在一处。”
“都是亲姐妹,彼此还有个照应。”
就在适才,二师兄依旧想要拿殷缱绻出气。
阮雨蝶略微愕然地看向夜游,当她的视线转向殷缱绻的时候,便看到她已然在利索地收拾桌面上仅有的毛笔纸张,快乐地向着她的方向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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