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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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柳侍郎此言,也让文治帝讶异,他向前,微微倾了倾身体,疑惑道:“噢,朕倒不知,这居然和裴卿家有何关系?柳卿家,你倒是说说。”
说完之后,不着痕迹淡淡的看了一眼裴卿,也不知他老人家在想什么。
却见柳侍郎正了正身体,行了个标准的礼,道:“回陛下,往年,流民并未如此严重。皆因户部有银子,所以朝廷能救济更多百姓;但今年,由于户部少了一大进项,现工部,刑部,兵部皆需银子,眼下并无多余银两救济流民,所以,他们才会闹事。”
这个时代,文人讲究风骨,当官的也极有讲究,他们喜欢引经据典,“数落”别人,比如在陛下面前表现自己“宁死不屈”“仗义死节”之类,总之,不把自己弄得和唐朝的那啥魏征一样,好像心里就不舒服,官生就不圆满似的。
这是大楚流行风向嘛,裴卿也知道,他私心里吐槽,说白了就是臣子欺负皇上,也就遇到文治帝仁和,你要遇到个爆脾气的,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呵呵。
这不,柳侍郎就正在表演呢,他继续说道。
“按理,老臣不该过问此事,但为天下百姓,就算陛下怪罪,老臣也要仗义执言。现下,裴督尉管理天下盐商,虽价格低廉,但因产量巨大,购买者甚多,利润也是极为惊人。眼下,裴督尉又发掘一新盐场,老臣想,这利润银两,是否可以拨出一部分用于救济百姓。况且,历朝以来,就未有盐之利握私人之掌先例。盐,历来就是天下百姓之根本,也是我大楚国基之根本。”
裴卿!!!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你个死老头什么意思?这是得红眼病了?看上我家银子了?
而且听听,说的什么话,好像我卖盐就是动摇大楚国基,动了天下百姓的之根本!哎,听你说话我好想打人。
文治帝皱眉,却未发声,他淡淡地看了一眼裴卿,眼神无波,然后裴卿却奇异的似乎明白陛下的心思。
事实上,文治帝为君,不好直接反驳,但他老人家心里也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这柳侍郎,明着说的是裴卿,言下之意难道不是在说朕吗?
朕可是最大的股东。
的确,柳侍郎急了,盐啊,这中间利润真的太吓人了。他确实想让文治帝把私库银两拨点出来,但他不敢直说,只好委婉而言,至于刚开始说驱赶流民,不过就是个噱头,为的就是引出后面的话。
别看现在盐卖的便宜,可是成本也便宜啊,以前卖的贵,成本也贵,银子都被宁王赚了。
所以,盐,谁都知道这里利润惊人,毕竟是跑量。
户部啊,不,并非仅仅户部,当时满朝文武大部分都不支持盐改。现在看来,那时就是猪油蒙心,不愿意拿银子去开矿,以为是白搭……
结果,让陛下掏了私库做本,现在收益自然也是他老人家私库,当然,殿下和裴卿也有,现在,别说他,满朝文武,谁不眼红嫉妒!私底里,大家都讨论过多少回了。
悔不当初!
所以,柳侍郎此言一出,周围立刻有人附和:“是极,是极,裴大人言之有理,这圣人之道,国之规矩……”
裴卿……
是极个屁啊。
见文治帝没说话,柳侍郎就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陛下不会多言,老夫只要盯死这毛头小子就好,老夫为官多年,难道还搞不定你个第一天来上朝的小毛头。
柳侍郎笑,看着裴卿道:“裴督尉,如何?为了天下百姓,可愿肯首?”
裴卿凉凉一笑,环视满朝文武,几乎个个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呵呵,这道德绑架得,让人实在不爽到极点!
“柳大人,不好意思,我呢年轻小,连督尉这官职还是圣上今日封赏,我若是说了什么话,您是前辈,不会介意吧?”
柳侍郎一愣,大方道:“自然,这是自然,你说。”
裴卿笑得人畜无害,道:“那我说了。”
“我想问一个问题,我可是犯了事?”
柳侍郎僵硬:“何出此言?”
“我就问问呗,您是前辈,您说说看,我有犯事吗?”
“自然没有。”虽然老夫想给你安个罪名,但不现实。柳侍郎想了想,加了一句:“您是有功于朝廷,圣上他老人家今日还封赏于你。”
裴卿点了点头,大声道:“既然没犯事,那我可要问一句了,柳大人为何要夺我财产?你这是要抄本督尉的家吗?”
柳侍郎……
“老夫并无此意。”
“可是你做了。”
“老夫何时做了?”
“呵呵,柳大人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吗?竟然如此健忘,就在刚刚,您逼我拿出银子,难道不是吗?”
这……哪里逼了?
柳侍郎无语:“老夫的确是说过……不……老夫没说,老夫说的是卖盐之利,这自古以来,盐就由朝廷把控,而今由你管控,这不符合祖制。”
裴卿扫过满殿,漫不经心道:“是吗?大家也这样认为吗?这样真的不符合祖制吗?这可如何是好?唉,本督尉新来,可有人给本督尉解释一番啊,祖制是如何规定的?”
这些官员交头接耳,大部分都用赞同的眼神看着柳侍郎,他们也实在没辙,不然也不会逼着裴卿把盐之利交出来,若是有了银,欺负个把人算什么。
况且,裴卿又不是他们的人,就是个毛头小子而已。
不,这些人才不会认为是欺负,他们认为自己都是按照祖制来办事,自己就是占据道德面的那一方。
片刻,有人出列。
此人乃兵部尚书邢志福,这些人昨日就已通过气,户部答应若是拿到盐之利,就会把兵饷发了,要知道,他们可是欠了三个月兵饷了,眼看就要过年,若再拖延,他这个尚书也不好当啊。
邢志福道:“裴督尉,你误会柳大人了,柳大人并无逼迫之意,实在是,由私人管控盐,从前并无此先例。”
裴卿看了他一看,淡然道:“不好意思,请问你谁啊?”
邢志福道:“老夫兵部尚书邢志福。”
“邢尚书啊,见礼了。”裴卿嘴上说着,脚下却一动不动,甚至眼光都不分他一点儿。
裴家小公子就从来没有憋屈过。
来大楚,他只服楚云慈一家,谁不给他脸,就莫怪他不给脸,什么尚书不尚书的,来一个怼一个。
我又不稀罕做官。
裴卿向前一步,狡笑道:“你们,不仅错,而且大错特错。”
兵部出身,邢志福定然是个爆脾气,本见裴卿刚才对他无礼,已是极为不爽,这会儿,听闻此挑衅言语,更是气的快要爆炸了,他豹眼圆睁,质问道:“哼,哪里有错?”
裴卿笑了一声,并未理会。他向前一步,朝着文治帝恭敬行了个礼,道:“回陛下,臣之忠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臣今日得以站于此殿,皆赖陛下天恩浩荡,可是臣年幼,胆子又小,故而有些话臣有点不敢说,可是臣的眼睛又容不得沙子,臣实在忍不住,可恩准臣放肆一回?”
文治帝抬眼,目光幽深,玩味的看了看裴卿,若非身处大殿,他还真想笑上一笑。
裴卿这开场白,让他略有熟悉之感,这孩子每次都不好好讲话,非要扯东朝西,都指着别人鼻子骂人错了,还敢说自己胆小,调皮!
不过,朕可不想掏私库,于是,文治帝温和的看着裴卿,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朕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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