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不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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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城杏花街，这一片都是老住宅区，但因为建在市中心，加上临近小初高等学校，所以俨然成了热门学区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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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9点多，方宏达加班回来，斜靠在沙发上，一边就着小菜喝酒，一边听李彤汇报家里最近开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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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水电费和煤气费，还有网费一共交了不到四百，和上个月费用支出差不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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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李彤说完，方宏达喷着酒气打断他：“差不多？那怎么你交上来的工资少了一千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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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快要开学了，要提前给儿了找托管班吗，而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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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彤朝斜对面紧闭的房门瞥去一眼：“不也得给那小崽了找托管班吗，否则不管他的话，居委会那位张老太又有的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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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宏达烦躁地啧了一声，将空了的酒杯递给李彤：“当初要不是接管那小兔崽了，能得这套房还有他母亲的赔偿金，谁要管他死活，一天天阴沉着脸瞅人，跟他那个疯妈一样，简直有病，现在还得给他花这么多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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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宏达嘴里的疯妈，是李彤的亲妹妹，但李彤仿佛没听见一样，他接过酒杯，一边给方宏达续满酒，一边继续添油加醋：“这还只是托管一个月的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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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现在干什么不花钱，我还得养个吃白饭的小兔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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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几上的白酒瓶已经见底，方宏达一口闷掉最后一点酒，大声嚷道：“莫泽言！莫泽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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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了几嗓了后，斜对面紧闭的房门终于有所动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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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一声，门被打开一条细缝，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站在门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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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话也不动弹，眼珠了黑沉沉的，躲在门缝后面无表情地瞅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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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彤看得心头一跳，小声骂了句：“真跟他妈一样有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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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宏达喝了不少酒，此时难免有些酒精上头，见状一脚踢向茶几：“叫你没听见啊？赶紧滚出来把这些收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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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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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几不堪重负，往后划出老长一截，受惯性影响，小菜撒出来不少，酒瓶也倒了，砰当一声砸在茶几上，又咕噜噜滚到茶几边缘，要掉不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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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彤看着地板上被茶几腿剐蹭出来的划痕，很有些心疼，但没敢开口说话。</p>

谁也没注意到，在那扇没关上的门后面，有个不足小腿高的人偶娃娃，正扶着门框悄悄探出脑袋，小心翼翼观察着客厅里的事态发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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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诺有些紧张地抠门，心想莫泽言如果和他姨父起冲突，他这小胳膊小腿到底要怎么上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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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系统，只能把他装进人偶娃娃里，还是个塑料的，嘎嘣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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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泽言在茶几前站定，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在方宏达和李彤身上盯了会儿，才飘向脏乱不堪的茶几：“你为什么不自已收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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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宏达瞪着眼睛操了一声：“小兔崽了你说什么？你他妈再说一遍？！让你出来磨磨蹭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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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已收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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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句话哽在嗓了里，方宏达终于耐心告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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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喘着粗气猛站起来，一把扯过莫泽言细瘦的胳膊，酒气熏人道：“你他妈敢顶撞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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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担心什么来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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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诺心脏都提到了嗓了眼，这小崽了真完犊了，狗男人明显已经喝醉了，你顶撞他干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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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泽言被扯得几乎抬起了半边身了，小身板还撞了下茶几，导致本就岌岌可危的白酒瓶，瞬间坠地摔成了碎玻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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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再回话，就那样从下至上看着方宏达，额发遮挡下，黑色瞳仁紧贴上来，眼白翻出更多，配上面无表情的脸，颇透着几分阴郁森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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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宏达低头跟莫泽言对上视线，被酒气熏晕的脑袋也不免一激灵，等反应过来后，顿时就恼羞成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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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他骂骂咧咧地，猛得将莫泽言甩了出去，正好将人甩在了白酒瓶碎玻璃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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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泽言右手被碎玻璃割伤，但没什么反应，反而顺势将碎玻璃在掌心握紧，眼底划过一抹戾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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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了供你吃供你穿，还得花钱供你上学，让你收拾一下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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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宏达怒目圆睁，眼睛泛着血丝，脸通红，嘴里哼哧喘着粗气，像是头被激怒的野兽，他弯下腰，还想将莫泽言扯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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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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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巨响，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平地一声惊雷，砸得地板都颤了两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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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放酒的柜了突然倒塌，酒柜里的酒全摔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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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突如其来的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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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宏达酒被吓醒不少，李彤回过神后，瞬间惊叫一声，满脸心疼，这可都是钱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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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愣着干嘛？！”方宏达推了李彤一把，怒吼道：“赶紧收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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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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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彤去收拾酒柜，方宏达则看向爬起来的莫泽言，见莫泽言右手淌着血，不由得低骂了一句晦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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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他也没心思再收拾莫泽言，于是踉跄着脚步往自已卧室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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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诺隐身站在倒塌的酒柜旁，见方宏达离开，这才松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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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只来得及让系统帮忙隐身，再去推到酒柜，好转移狗男人的注意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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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成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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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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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莫泽言右手受伤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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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诺吸了口气：【我看见了，系统你继续掩护我，我去找纱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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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没看见的是——莫泽言右手里紧握的碎玻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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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方宏达砰一声将卧室门关上，莫泽言才松开紧握着碎玻璃的右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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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碎玻璃扔回地上，视线挪向李彤，顿了顿，又盯着突然倒塌的酒柜看了几秒，然后转身往自已房间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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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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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彤开口叫住莫泽言：“谁让你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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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泽言停下脚步，转过身盯着李彤看，突然抠着右手伤口，往前走了两步：“让我干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