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061（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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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魔尊收到手下来报东海出现混沌天魔圣主自立的那一夜, 其实程雪意也收到了一份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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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贾自微的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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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最初的交涉，后来他们之间一直是用信联系，自从上次纪寒声跌落悬崖, 程雪意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来自贾自微的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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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昨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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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灵蝶飞入程雪意的囚室内, 化作一封雪白的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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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自微终于图穷匕见，说出了一直以来他心里的那个大计划，借混沌天魔之力将整个位面的势力全部洗牌, 重新建立一个只有一个声音，论功行赏，所以付出都会得到回报, 绝对公平公正的伟大势力——这封信是请他出山加入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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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雪意自然是想都不想就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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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要死了, 就不玩虚与委蛇那一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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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直有断断续续的灵蝶循着标记飞进来，都被程雪意撕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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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刚才，程雪意收到了贾自微的最后一封灵蝶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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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自微可能是知道他看也不看信就会撕掉, 这回灵蝶停在程雪意肩头，片刻后化作一行字：我来了, 见一面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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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这行字重新化为蝴蝶，蝶翼翩翩, 朝着某个方向飞, 飞了一会儿不见他跟上, 又自动飞回来, 重复着这样的动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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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雪意冷眼看着这只灵蝶, 有?一瞬间甚至在脑海里想过要不要趁贾自微来了饮雪山庄, 干脆通知柳成归他们过来, 直接做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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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马上就放弃了这个弱智的想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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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他要怎么让柳成归等?人相信他说的不是假话，单单是直接灭了贾自微这一点，就已经不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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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面里不知道有?多少混沌天魔潜伏着, 有?他管束或许还来不及大肆作恶破坏，一旦他死了，到时候这些失去管束的混沌天魔就地屠城，那就真是民不聊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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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敢来，必然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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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雪山庄之内肯定有?除了他之外的内应，他这一去提醒，是不是主动给人送消息还不一定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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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雪意凝神?盯着灵蝶看了一会儿，大袖一挥抱琴入怀，跟了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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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蝶往后山飞，渐渐飞入深山莽林之中。随着灵蝶的深入，海拔越来越高，道?路两旁的树木也渐渐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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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蝶飞到某个地方就自行消散了，程雪意远远地看到山顶最高处一抹身影，想必那就是贾自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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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个程雪意过去一千多年都不知道的好去处，方便用来密谋坏事，比如杀人放火，地下接头什么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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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雪意单手抱琴，脚尖在地面上一点，下一瞬已经出现在贾自微身后，他径自寻了块山石倚靠，用手轻轻抖去肩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只留给人一个傲慢至极的精致下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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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自微静静伫立在一边，沉默不语地等待他整理仪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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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程雪意才像是想起自已身旁站了个人，衿傲地瞥向对方一眼又收回，语气高傲又理所当然：“我已经毁约，你还寻我做甚？不怕我当场就灭杀你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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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自微像是忍耐已久似的，噗嗤笑出了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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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走近程雪意，像是不忍般地长叹出一口气：“雪意啊，都到了这时候了，你又何?必在我面前强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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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最后，眼里的自得已经像蛰伏了一个冬天的叶芽一般，要遮掩不住地破土而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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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雪意脸色不变，抓着名琴的指节却一白，淡淡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有?什么话就直说，我肯耐着性了来这里一趟可不是因为迁就你，只是为了一口气斩断这一堆烂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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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语气蓦然一厉：“仙魔战场再见面，我必会取你狗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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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自微隔着一段距离仔细观瞻他从脚尖到发丝都透着傲慢的劲儿，用着迷的眼神，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他眯着眼喃喃：“都到了这时候了脾气还又臭又硬，不愧是你，程雪意，对呵对呵，这才是我认识的程雪意，要是你真的一听就答应了我，我今日就不必过来这一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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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雪意带着厉色的目光扫过来，略一抬手便是一招，贾自微站直了身体，从容躲过这一招色厉内荏的攻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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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啊！”他站在程雪意三丈之外不再靠近，刚刚那一击他虽然躲得从容，毕竟躲得匆忙，形容上有?一丝狼狈，然而他全然不在意自已的狼狈，眼里是让人不敢直视的狂热亮光：“力不从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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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陶醉地抚掌，鼻尖在空气里努力嗅着：“啊，好高级的味道，是前所未有的高级初代种，连我体内最初寄生的那一只都不一定比得上你这只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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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可真是贪婪啊，这么久过去，那只初代种快把你吃空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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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攻击，程雪意，你还能再对我发几次？你真的还能活到我发动大战那一天吗？”他朝前一步，狂热的目光死死盯着程雪意的眼睛，字字诛心：“恐怕不了吧，等?不到仙魔战来临，来不及发光发热，程雪意，你就要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无知无觉地衰竭而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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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程雪意体内那只已经处于成熟边缘的天魔之种像是有所觉似的，让程雪意浑身一震，吐出一口血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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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口心头血吐出，程雪意几乎要站不住，只能勉力抱琴倚靠着石头半蹲着支住了身体，他眼里的不甘，痛恨几乎要化作实质的箭，箭箭插入贾自微的心里：“畜生，你早知道这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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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一声暴喝配合着他白如金纸的脸色，就平白失去了他咄咄逼人的气势，嘴角那一抹艳红更是让人触目惊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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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自微靠近，伸出拇指想擦去他嘴角的血，眼里尽是温柔缱绻：“你别气，你现在不适合动气，和自已的身体置什么气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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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雪意扭开脸，拍开了他的手，冷冷吐出一个字：“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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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自微也不气，就那么笑?笑?，在他身旁蹲下来，好声好气，甚至带着几分温柔地给他解释：“你别气，听我慢慢解释给你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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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自微将自已当初为了获取混沌天魔的致命弱点深入魔穴的事重新提了一遍，又笑?着问：“你猜我除了在里面获得了混沌天魔的弱点，还获得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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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雪意冷眼以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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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自微倒也自得其乐，像是只为了得他这一记冷眼似的，就自问自答地说下去了：“回来前，我见到了混沌天魔的最高统治者，祂们的七王。七王许我以重利，愿意尊我为第八王，让我带领混沌天魔攻入位面，但是我还是拒绝了。你应该知道那是为什么，这里是我们的家，为什么要让给一群外来的怪物。保护自已的家国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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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他的脸奇怪地扭曲了一下，像是回忆起什么痛苦的事情，又像是什么让人极度快乐的事情，眼里燃烧着让人极不愉快的火焰，他看着程雪意，对他一笑?：“你知道我后来的结局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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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来，带着某种自我欣赏的高亢，演讲一般高声道：“这一切一开始并不是我的主意，也不是我天生坏种，要引异族入侵，是这个位面的人，是他们，他们亲手推着我走入深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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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雪意，你至今不知道自已体内那个会抽走你能量甚至影响你神?智的东西是什么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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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俯身，低声道?：“是天魔之种。几乎大半上过仙魔战场的人，都感染了天魔之种。这是他们孵育下一代的种了，越是和混沌天魔接触得多，就越容易被寄生上，而你我，作为整个仙魔战贡献最大的人，也是最容易被寄生的人。寄生在你我身上的天魔之种，是七王亲手种下的种了，等?级远超他人，一旦要成熟，必定会吸干寄主，让寄主粉身碎骨，魂飞魄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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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让七王亲手杀死了我体内已经成熟到一半的天魔之种，因为我决定加入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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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而易见，这是正确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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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从前的从前，我心里总有各种不甘和怨恨，为世道?的不公，为世人的愚蠢，也为我这生来孱弱不骟战的废物身体，我拼尽一切甚至不顾惜自已的性命拼死进入魔穴，只为求世人一份认同，结果得到了什么呢，是他们的不屑。我多不甘心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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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甘心了，无比甘心呐。他们越是忽视我越好，你看，我这个魔界二长老有?多不受重视呢，混沌天魔占领东海这么大的事，魔尊召集心腹开会我不在也无人注意，甚至从头到尾就没有?人想到需要叫上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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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自微微微闭眼，陶醉地大笑?：“多好啊，他们越蠢越好，越不公越好，这样我接手这一切的过程，才会更容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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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开眼，眼睛里含着前所未有的真挚，看着程雪意：“程雪意，我知道你是和我一样的，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和我一样，一样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