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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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知第一次庆幸两面宿傩曾经在她面前杀过一个怪物,在面对奈落身下堆积成的怪物时，她忍住了没有尖叫出声。</p>

那句美知让她想到了鬼蜘蛛，但等到她对上奈落嘲弄的视线时,便知道了面前这个人只是在戏耍她而已。</p>

他真的不是鬼蜘蛛。</p>

鬼蜘蛛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他即使想要戏弄自己,也是带着独有的嚣张，还有她能够感受到的分寸，因为那是她的哥哥,还有几分亲情在，但是面前这个人没有。</p>

他的身上是美知能够感受到的冷漠和不在意,那不是人类的眼神,是妖怪对人类的嫌恶和高高在上。</p>

但偏偏……</p>

为什么要和鬼蜘蛛长相有五分相似呢？</p>

即使知道面前这个人和鬼蜘蛛是完全不同的个体，美知也无法控制地悲哀起来,在这样的时代，他们似乎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了。</p>

她和奈落正面对视着,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只要伸出手就能触碰得到,美知轻声喊了声哥哥，伸出手盖在了奈落的眼睛上,似乎不愿意看到他顶着鬼蜘蛛相似的面庞用这样的神情望着自己。</p>

奈落疑惑她在看到自己这幅样子的时候没有吓到尖叫,甚至还有胆量触碰自己的脸,或许是想看她做什么，奈落没有制止她的动作，即使感觉到她的另一只手贴在了自己光裸的胸膛上,指尖在上面轻轻刮动也没有说什么。</p>

一个人类而已,还能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吗？</p>

被绑在一旁的里陶拼命挣扎着想要逃离，她的巫女镰刀早已被甩在一旁，除了那双凸出的圆眼珠能够表达出她的惧意,从酒窖入口下来的那群人没有得到警告贸然下来，人见伊春走在前头，手里已经抽-出挎在腰间的一把锋利长刀。</p>

而等到他们的人完全进来后，酒窖的入口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像是粗壮的树枝又有动物般的搏动，有人发现不对劲想要跑出去，即使用刀在那奇怪的树枝上划动也没有半点作用，只留有一泛白的刀痕停留了几秒，最后又什么都没有了。</p>

“妖怪……”</p>

“是妖怪啊！放我出去！！”</p>

相对于看到这一幕脸色发白的人见承平，他的父亲明显经验更多，但在看到美知被绑到半空时，削薄的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线。</p>

他的视线从美知转移到那一大堆分离出来的肉块上，视线慢慢上移，即使奈落被美知捂住了眼睛，他在看到奈落那张和鬼蜘蛛五分相似的脸后也不由得一怔。</p>

鬼蜘蛛……</p>

不是已经死了吗？！</p>

但是承平对鬼蜘蛛尤为陌生，在他年纪还小的时候，只能从女强盗千春的口中得到美知还有一个强盗兄长的讯息，其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p>

所以在看到父亲僵硬着的身体时，人见承平不明所以地上前一步喊了声美知。</p>

下一秒，人见伊春那稀薄的父子亲情让他伸手拦住了承平，他的声音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但到了最后又好像等到了结局一般轻快了起来，“承平，这不关你的事，退后。”</p>

但人见承平还以为父亲说的是美知的事情，心里强烈的占有欲和多年以来对父亲的仇怨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他抓住人见伊春的手想要甩开，冷笑一声：“她不再是你的夫人了，父亲。”</p>

两个人的争吵最后导致奈落的注意力放在了那两个人身上，他被捂住了眼睛，但脸移动的位置正好对着他们两个，美知也随着他的动作往身后看去，当看到人见伊春急迫想要走近时，美知似乎能够感受到鬼蜘蛛逼到绝路时的仇恨了。</p>

如果没有他……</p>

如果没有人见伊春……</p>

她根本不会死，鬼蜘蛛也不会跳崖，会将身体献祭给了妖怪变成这副模样。</p>

在这个世界，美知学会了仇恨这个词，她用人见伊春从未见过的冷漠眼神居高临下地看过去，男人嘴里的那一句美知好似受到了阻碍，看着她的眼神柔软又深沉。</p>

人见承平却张开双臂试图去将美知抢回来，他的思想就像和小时候一样天真，奈落的身体分支出其不意的将青年拍到墙壁上，从他嘴里发出一声闷哼声，传递到了美知耳朵里，但除了那只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美知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p>

人见伊春将刀持于身前，他还不知道奈落和鬼蜘蛛并非是同一人，叙旧般将人见承平不着痕迹地挡在自己身后：“鬼蜘蛛，你要对付的是我，不是吗？”</p>

奈落并不吃激将法，他的一部分-身体变幻成树枝的模样勒住了人见承平脖子，任由他挣扎着带到自己面前，为了能看到美知的反应，他伸手抓住了美知放在他眼睛上的手扣在掌心。</p>

“心疼吗？”</p>

美知能听到树枝更加用力勒紧的声响，人见承平的双手拼尽全力地想将脖子上的东西掰开，脸已经涨得通红，那曾是美知真心疼惜过的孩子，她的嘴唇上下碰了碰，最后又化为虚无。</p>

或许只要她说什么，奈落就会和她对着干，那种恶劣的玩弄心思她非常能够感受到。</p>

人见伊春虽然对自己的孩子没有过于的关注，但也并不代表他会任由承平被鬼蜘蛛折磨而死去。</p>

他挑衅般冲上前来在勒住承平的那根树枝上用力一划，动作利落且漂亮，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有这个时间去欣赏了，奈落并没有阻止这一场救援，一副了然地姿态看着他被人见伊春抱住往后退，而在退后的时候，奈落明显看到了人见伊春的视线在美知身上停留了一会，但快又消失了。</p>

这里注定是一场死局，在身为妖怪拥有强大妖力的奈落面前，这些所谓的勋贵和武士不过是随意挥挥手就会死无全尸的结局。</p>

美知有些疑惑奈落到底想让她做什么，于是在他试图造成更多的血腥场景之前问了出来。</p>

回答她的是一块被排出他体外的巨大肉球，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鼓动着，像是即将破蛹而出的蝶，但那动静和生产出这个东西的妖怪而言，怎么也不可能是那样美好的事物，那一团肉球上布满着青紫色的经脉，就像是创造出了一个毁天灭地的怪物。</p>

他将美知放了下来，推着她的身体走向了那块肉球，美知还处于迷茫胆怯的时候，肉球里的动静终于停歇了下来。</p>

美知回头看向奈落，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p>

奈落却笑了起来，让美知有不太好的预感。</p>

而在这时，人见伊春想要朝美知方向靠近的时候，那个肉球破了一个洞，一只沾满粘液的手伸了出来，接着是第二只。</p>

苍白的皮肤下手臂却尤为结实，那是属于男人的手臂，紧接着是一个浑身光.裸的男人爬了出来，当他完全站起来的时候，美知却愣住了。</p>

那个人，没有脸。</p>

但是从他的头发和脸型，美知却觉得眼熟，下一秒，男人的口气里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无知：“这是哪里？”</p>

他抬起手臂想要看自己，但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却能清楚地感知到身边有人。</p>

他粗鲁地扯过美知的手臂凑到自己脸上仔细嗅了嗅，“女人？”</p>

美知却被他的声音震惊到不能动弹，那是鬼蜘蛛的声音，事情发生地太过突然，她失声般说不出话来。</p>

“无双，”奈落突然低沉嗓音开口，“你叫无双。”</p>

他的话吸引了鬼蜘蛛的注意，背后的鬼蜘蛛纹路隐隐作痛，他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又没有别的方式来判断到底哪些是正确的，于是抓过美知，面对面质问道：“你又是谁？”</p>

奈落对现在发生的场景愉悦极了，他在此之前无法对美知下手，于是将鬼蜘蛛的那颗心排了出去，趁着他还没有认识到自己到底是谁之际，让他替自己这段时间被控制的烦躁出一口气。</p>

“杀了她无双，”奈落微微敛眸，下了命令，“这个女人会对你不利。”</p>

粗鲁卑劣的性格几乎刻在了鬼蜘蛛的骨子里，他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想要掐住美知的脖子，后面有个男人突然喊他鬼蜘蛛，这一分神之际，差点松开了手。</p>

他觉得名字耳熟，但他看不到美知的脸，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抵在了酒窖墙壁上，变幻的胳膊幻化成一根树枝缠绕在离他最近的一个武士身上，随着一声惨叫，那个武士的脸被贴在了鬼蜘蛛的脸上，他眨了眨眼，慢慢看清了被他掐住脖子的美知。</p>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跳很快，鬼蜘蛛下意识以为是危险靠近时的反应，失去记忆的鬼蜘蛛眯着眼打量着美知的脸，柔弱漂亮，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挣扎，只是看着他的眼神有些难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