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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在郑重其事地说一番道理,偏又有孩子气的可爱与无奈。玄时舒露出了笑意:“你知道这世上谁最难当吗?”
“谁?”苏令德好奇地看着他。
玄时舒已经躺在了枕头上,一仰头就看见她的眼睛。夜色已暗,她的眸中印着烛火,透出一点点星光来。
玄时舒从她的眼中寻觅到了自己模糊的身影,他一笑,似是调侃地道:“自己最难当。”
苏令德白他一眼,替他掖好被角:“是要提防着自家王爷寻死觅活的王妃最难当。”她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快睡吧,我陪你一会儿,等确保你不会发热了,我也要去睡了。”
她伸了个懒腰,眼睛半开半闭地倚在床梁上:“我可记着你说的话,等魏家事了了,你要带我去看剑舞的。”
*
然而,翌日清晨,苏令德才刚睁眼,就听到白芨语气急促地冲到她床边:“王妃,魏大少爷死在牢里了!”
苏令德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什么!?”
她立刻跳下床,一边找鞋一边问道:“王爷知道了吗?”
“知道了。”玄时舒的声音从屏风另一端传来。他们睡在同一个房间,不过床榻以屏风相隔。
苏令德一愣,连忙趿着鞋拐到屏风的另一边去:“他是怎么死的?”
“不是病死的,就是被人害死的。”玄时舒坐在桌案边,手上正在翻看一卷书,闻言头也不抬地道:“反正都是死在牢里,是廷尉和京兆尹的事。”
苏令德气鼓鼓地坐到他的对面,一看见书封面是《鸳鸯野梦》,直接一把按在他的书上:“你昨天与魏大少爷起大冲突,让川柏去盯着京兆尹庭审行刑,昨夜魏大少爷就死在了牢里……”
玄时舒因为被她按着书,只好抬眼看她。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只穿着素白里衣、青丝如瀑
的模样,细腻白皙的肌肤晃着他的眼,隐约可见雪丘的阴影起伏。他先是一怔,然后轻咳一声,移开视线:“晨起天寒,你去披件外裳再说话。”
苏令德随手从白芷手中接过披风裹好,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魏家一定会来兴师问罪的。”
她话音方落,白芨就匆匆来禀:“王妃,魏大夫人又来了!”
*
苏令德简单梳洗了一番,也等不及玄时舒了,匆匆赶到大门。
苏令德一开门,就闻到了一股臭鸡蛋烂菜叶的味道。涠洲王府的门前已经围了一圈人,都在对着门口指指点点。
“还我儿子!还我儿子!”魏大夫人一身素白,正被使女抱着往马车里拖,可她看到苏令德出来,癫狂地挣扎起来:“还我儿子!”
她一把撞开使女的手,直接把手中一个篮子朝苏令德砸来。
一枚石子从她身后掷来,将那篮子在半空打落。漫天的纸钱从篮子里散开,四散飘落在苏令德的脚边。
魏大夫人的恨意就如这如雪的纸钱:“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王妃,实在抱歉,我们就这么一个独子。夫人丧子心痛,已经神志不清了。下官这就将夫人带回去严加看管。”魏大人歪着官帽,急匆匆地跑过来。又连忙朝身后的使女挥手:“赶紧的,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夫人带回去请大夫!”
魏大人连连朝苏令德行礼,又跟四周围观的群众道歉,然后才佝偻着身子,满脸哀痛地走回马车搀着魏大夫人:“夫人啊,听话,桦儿在家等着我们呢,听话,回家啊。”
苏令德一言不发地看着魏家的马车骨碌碌地离开。
“你说,你来做什么呢?”玄时舒漫不经心地推着轮椅来到她的身边,随手拂落飘在她袖子上的一片纸钱。
苏令德的目光依然追随着魏家马车离去的方向:“我来告诉他们,我们问心无愧。”
玄时舒一震,他刚要说话,就看到苏令德忽地背过身挡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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