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废土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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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之主与巨人的战场在遥远的冰雪深处。
维拉尼亚半跪在地上,五指探入寒冰冻土,挖出一大块带着地气的晶莹冰土,她的血液渗透出皮肤毛孔,连带着掌心一部分皮肉都化作液体,慢慢沁入其中,片刻之后那染着纤弱血色的冰土就像是感染上了生命力一般,在她掌心中揉捏出棱角、变幻成形体,最终脱出一只鸟形。
灰色透明的冠鸮在她恢复如初的掌心收拢剔透的翅膀,遗憾的是,它的形态比较粗糙,并无肋骨孕生的白鸦那般灵动的生机,与其说这是一个生灵,不如说只是个冰偶。
它终于睁开双眼时,维拉尼亚可以看到它圆形的猫瞳展露出被鲜血浸透的红,越往内,晕染的色泽越深,就像是成熟馥郁的浆果一般饱满又润泽——它僵硬地转动脑袋,头顶的冠羽微微抖动,纤毫毕现,仿若碎冰攒成的绚烂又华美的冠冕,只不过显然这种美丽流于表面,它小小的灵魂实则脆弱而单薄。
这只冰鸮发出一声鸣叫,就如光滑冰刃相互摩擦般的刺耳,生命力随之慢慢凝聚起来,但下一秒,它忽然通身震颤,冰羽簌簌发抖,不断有光自它的羽上碎裂散失,身躯像是随时都会崩溃。
它浑身的骨骼都在吱嘎作响,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深红的眼瞳也仿佛漩涡一般,浓重得仿佛会渗出血来。
维拉尼亚怜悯地伸手抚摸它的鸟喙与面颊,冰鸮在颤抖之余也像是受到了鼓舞般,即使剧痛不减,也重又振奋了精神,将脑袋更贴近她的手指,享受她的安抚。
白鹿探过脑袋,歪了歪,有些惊奇‘光的诅咒?’
乌鸦与冠鸮,本身就是象征着厄运、不详的生物,死亡的气息又为之增添了更多的混沌,只不过乌鸦蜕变自她的肋骨,先天就感染到了光源,所以会蜕变为复活与新生的白鸦,而冠鸮化形自纯洁的冰雪,即使因她的血液过度了诅咒,依然融合成了坚忍与不屈的冰鸮。
“异种的魔力来源于血脉。”维拉尼亚叹了口气,“所以教皇的诅咒与烙印应该下在我的血肉之中。”
白鹿又歪着头看她,事实上,对于她究竟是异种还是人类,它也不能准确判别这种形态。
“谢谢你的庇佑,冰雪竟愿意给予我力量,只不过我对于这种魔力还是有些陌生,”她对冰雪的信使笑了笑,“希望你的主人不会因此而觉得冒犯。”
白鹿眨眨明媚无辜的大眼睛。
维拉尼亚转过头对冰鸮命令道“我会收敛我的气息,你将作为我的化身,前往纷争之地——我以记忆为你的羽翼,以意志为你的方向,而你将助我达成所愿。”
——“去吧,纷争之鸮。”
冰鸮发出一声极其压抑又刺耳的啸声,振翅如风飞逝。
维拉尼亚收回手,慢慢说道“那位冕下是个极自负之人,即使冰雪并不拒绝庇佑他,他也不屑于借助冰雪魔力……他必会追随自己的烙印而去,所以现在,我们能够期待好戏登场了。”
至于再度被愚弄的纯白教皇会愤怒到何种地步,那要看她那伪装成巨人的同族带给他多少困扰。
“当然,看戏的准备工作还是要做的,”她弯了眼睛,“我们去梦境的边缘之地吧,谁都知道那位的顽固,这麻烦还是由我带走比较好。”
白鹿清澈的眼睛直视着她,像是直接窥到了她的想法‘你找到了应对他的方法?’
维拉尼亚将手指放在唇前,作了个“嘘”的手势,笑“是的。我想到了可以怎样来构建我自己的领域。”
鉴于她这种由内而外的坦然与自信,白鹿不仅未为她感到担忧,反而感染了她的兴奋,很是期待战场上的发展,虽然自己的主人也会构成“好戏”的一部分——但这显然不妨碍它参与围观。
‘你想索取什么?’
‘你想得到什么?’
‘你在愤怒什么?’
‘你在怨恨什么?’
……
不停有声音在风雪的间隙出现,随同那个与白鹿同行之人的剪影,或带着笑意,或充满怜悯,像是低低的吟诵,又像是直白的叩问,无害,却极为烦人,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真实,即使在刻意摒弃冰雪魔力之后,她的痕迹还是若影若现,若即若离。
可以说这是出自魔力的联结,因为正在追溯她身上的烙印,术式双方产生了某种魔力层面的交互,以至于他更能窥探到她留下的迹象。
但这并不是件好事。
令他难以接受的还是她的存在本身,仅仅是剪影已经具备如此深刻的感染力,他更不能确信自己对之毫无动摇——也许是对于光明与纯粹之物过分执着的追求的缘故,而这位女性本身就像是他所追求的具现化——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就连自诩为光明代言人的教皇冕下都无法解释。
或许只有一方的毁灭才能令这种没来由的吸引力消失。
‘你所走的是最合适的路吗?’
‘你找到的是正确的方向吗?’
‘你确定你能实现一切所愿?’
‘你确定你能够走到终点吗?’
诱惑的声音仿佛魔魅一般如影随形,攀附在他的精神上,顺着每一缕思维渗透入大脑,叩问他的心灵。魔法是双向的,当他对它人施加影响时,也在与它人进行联结,无非是强弱而已。
就精神层面来说,她无疑是一个不甘服输的强者。
因为一时难以挣脱“惩戒”的术式,所以借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么?
铺天盖地的暴风雪,阻挡他的视线,似乎是想将他与目标之间割裂,于是,接纳他到来的冰土与试图阻止他前进的风雪,就构成了一种矛盾的图景——冰雪的信使们显然由衷地喜爱着她,如此强烈的庇佑之意,透过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冰雪魔力,都在试图让他停止前进。
萨尔菲尔德知道自己正前往何处,正因为明白前方恰是阿拜斯的圣域,所以他还是有短暂的疑虑。
阿拜斯与巨人的战场,何等可怕之境,为了躲避自己,她会选择更危险的所在?
还是说,她有办法规避这种风险?
萨尔菲尔德无惧冰雪之主,也无惧逐光之剑,因此他穿梭过风暴,一步又一步坚定地踏入其中。
很难用言语来形容这种层面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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