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①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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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的，黏液拉成了长丝，带着让人恶寒的褐黄色光亮，如蜘蛛的丝般，在半空中轻轻晃着。</p>

拍完照，炎拓收起手机，又去拉另一根绳。</p>

这一根吊的是陈福，明显要重得多了，非但重，陈福可能还醒了、正在不断挣动，因为绳子抖得很厉害。</p>

拉出陈福，炎拓已然满头是汗。</p>

陈福被捆得要比韩贯结实多了，除绑绳外，还费了炎拓两卷黑色的像塑胶带，整个人缠得如同人形茧、木乃伊，连眼睛都缠上了，全身上下，只露出个凸出的鼻子呼吸。</p>

他像条离了水的鱼，感知到了身侧的风险，即便已经摔在地上了，仍使劲挣蹦。</p>

这是个活的，或许还能问出点话来。</p>

炎拓想了想，从工具包里掏出剪刀，剪断陈福遮眼的胶带，一把撕开。</p>

这一撕，粘下陈福不少眼睫毛来，他痛得眼皮急眨，但很快就定了睛、死死盯住炎拓，嘴巴里发出唔唔的闷声，显见有话要说。</p>

炎拓又把他封嘴的那道给撕了。</p>

陈福得以长呼了口气，他口齿不清道：“我……我想起来了，我认得你，你是林姐身边那个。”</p>

炎拓没有立刻说话，如果不是林伶偷出了那份表格，表格里的人，他是一个都不会认识的，陈福却认识他，说明这些人对林喜柔身边的情况很熟。</p>

他顿了会才说：“你既然认得我，那你就等着死，或者被关到死吧。”</p>

陈福浑身一震，破口大骂：“你个小畜生，你敢背着林姐搞鬼！”</p>

炎拓冷笑：“她不也背着我，搞了这么多年鬼吗？没错，我就是要待在她身边搞鬼，直到把你们一个个的，什么熊黑啊，冯蜜啊，朱长义啊，都给搞干净了。”</p>

陈福脑子里轰一声，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他万万想不到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林喜柔身边，居然埋了这么个炸弹。</p>

他忽然想起韩贯，挣扎着四下扭动脑袋：“韩……韩贯呢，你把他怎么样……”</p>

话没有说完，他已经看见韩贯了。</p>

这一下刺激不小，陈福瞳孔瞬间放大，身子都僵住了：“你……你杀了他？你怎么杀的？你特么，你是疯刀？”</p>

疯刀？</p>

炎拓觉得这个词怪熟的。</p>

想起来了，那首歌谣。</p>

有刀有狗走青壤，鬼手打鞭亮珠光。狂犬是先锋，疯刀坐中帐。</p>

还有，林喜柔说过的那句：“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最好能问出，疯刀是谁。”</p>

陈福认为他是疯刀？</p>

炎拓还没回过味来，陈福已经先自己纠错了：不可能，林喜柔把这小畜生带大的，他不可能是疯刀。</p>

“你……你勾结疯刀？那个女的呢？是那个女的，那个臭娘们，怪不得！”</p>

陈福恨不得以头抢地，怄得眼眶里几乎挣出血来：被骗了，林喜柔、熊黑都被骗了，医院里瘫着的那个不是！不是！</p>

他差点就杀了她了啊，只差一点，就能为族群把这个祸患给除了，要不是这个小畜生突然出现。没人知道这小畜生的真面目，他还会装着若无其事、再回到林姐身边去……</p>

陈福用尽浑身的力气，想暴起逃走、通风报信，可心有余而力不足，被捆缚成这样，他连爬都不能够——他拼命挪动着身体，想像蚯蚓或者蝮蛇那样，一点点挪出去。</p>

然而炎拓一脚就把他踹翻了身。</p>

陈福躺在地上，大口呼吸，胸口起伏得厉害，连带着缠裹的胶带都哗啦生响，他隐约觉得自己可能是完了，恨得几乎嚼穿龈血，恨到后来，索性哈哈大笑。</p>

炎拓站着不动，居高临下，看他作态。</p>

过了会，陈福笑声陡收，恶狠狠抬起头来：“你爸死了吧？”</p>

炎拓嗯了一声。</p>

陈福脸上笑意大盛，之前的那些血道子都干涸在他脸上了，这一笑，血迹干裂，映衬得一张丑脸分外可怖：“你妈也死……哦，不对，她被楼板给砸瘫了，瘫二十年了吧，还没醒吗？”</p>

炎拓说：“没醒。”</p>

这些人知道他，也知道他家里的事，没准平时是当聊资一样谈的。</p>

陈福说：“你还有个妹妹……”</p>

炎拓还是不动声色，但他觉得，浑身的血，慢慢往脑子里流了。</p>

他说：“我妹妹呢？”</p>

陈福说：“你妹妹啊……”</p>

他张开嘴，慢慢伸出了舌头，肉红色、大而肥厚的舌头，上下扭动着，也许只是为了戏弄和恶心他——炎拓没注意过地枭的舌头，林喜柔和熊黑之流，也不会对着他夸张地伸舌——现在才发现，这舌头像是从喉咙里出来的，比人的要长，舌头背面初时无异状，但渐渐的，奓起了一根根错间的短刺。</p>

炎拓血冲上脑，一把抄起手边的木板，冲着陈福的嘴狠抽了过去，吼了句：“我妹妹呢？”</p>

这一板子下去，陈福口鼻处一片血肉模糊，都看不出是嘴了，舌头被砸得再也卷翻不起来，牙也挂落了两颗，但仍是哈哈笑着的。</p>

他越打，陈福就越笑，越痛，笑得越畅快。</p>

末了，他嘴里呛着血沫，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你妹妹，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你妹妹了。”</p>

炎拓正往下落的一拳僵在了半空中，连拳头带小臂，不自觉地发着颤。</p>

陈福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勉强睁开了眼睛——脸颊被打得淤肿，眼睛再睁也只是可笑的一道线。</p>

他线一样的眼睛里迸出诡异的笑意，呻-吟着说了句：“不对，有机会的。我祝你们……早日见面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