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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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舟?”师父见方潮舟迟迟不语,不由开口唤了一声。</p>
方潮舟回过神后,立刻把信折好收起,“师父,我能离开天水宗一段时间吗?我父皇病重,我想回京城看看他。”</p>
他们修仙,理应斩断跟凡尘俗世一切的联系,可还没到连生身父亲病重都不能回去看一眼的严格地步。</p>
无数出身凡人之家的修士踏上修仙这条路,再见父母便是父母的最后一面。</p>
师父听到方潮舟的话,心里已然明白信中内容,所以他点了点头,还递给了方潮舟一个储物戒,“这是当初为师没收你的储物戒,不过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都丢了。”</p>
一旁的荼白听到他们师徒二人的对话,突然插话道:“方潮舟,钟离大人要是知道你离开华黎山会生气的。”</p>
它的声音让师父的眼神转到了它身上,师父皱了皱眉,“师尊那边自有我来解释,荼白神兽无须担心。”</p>
荼白眼睛明显变得凶恶,方潮舟见状,连忙弯腰摸了荼白的小脑袋几下,“荼白,我只是回去见见我父皇,你总不能连我父皇病重都不让我离开吧?”</p>
荼白被方潮舟这一摸,眼神瞬间温顺了,只是它还是不愿意,“喵,可是你什么时候才回来?不会很久吧?你别走了,凡人生死有命,你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p>
这句话让方潮舟眼神沉了沉,他收回了手,语气第一次不再温和,“凡人自然生死有命,所以我才要回去。我还可以活很久,还可以大把的时间去修炼,但凡人没有了。”</p>
说完,他转头看向师父,“师父,我们走吧。”</p>
当日,方潮舟踏上了去凡间京城的路上,荼白虽还想阻拦,可有方潮舟师父挡着,它也只能看着方潮舟走,只是方潮舟走的时候,荼白一直盯着他看,眼神有些阴冷。</p>
方潮舟需要先坐飞船到离京城最近的修真小镇,然后再御剑到京城。</p>
大约七八日后,方潮舟抵达了京城城门外。城门守军看到有修士出现,神情都变得有些凝重,因为凡人聚集的地方灵气稀少,往往不会有修士过来。</p>
方潮舟看了下在排队进城的人群,自动走到了队伍的末尾。只是他刚站在末尾,排在他前面的百姓们全部走开了,然后跑到他后面站着,不过离他很远。</p>
方潮舟诧异地回头,想了想,又走到了队伍的最后面。</p>
于是,那群百姓又一次如鸟兽一般散开了,然后再聚拢在他的身后,当然,还是保持着很远的距离。虽然他们隔得很远,可是方潮舟把他们说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p>
“天啊,是修士!”</p>
“修士会不会吃人啊?”</p>
“听说他们能长生不老就是吃了很多凡人。”</p>
“妖怪才吃凡人长生不老吧,我听说他们是天天喝童子尿才长生不老的。”</p>
“真的啊?”</p>
“应该是真的,我隔壁那家的远方亲戚黄老爷就天天喝童子尿,现在五十岁看起来像是三十岁。”</p>
“哇,真厉害!那你说这个修士看起来这么年轻,是喝了多少?”</p>
“……”</p>
方潮舟:……</p>
他没了办法,只能卑鄙地插队了。</p>
城门守卫看到方潮舟走近,都捏紧了手里的武器,为首的将领声音都有些抖,“阁下为何来此处?”</p>
方潮舟把腰间的金牌扯下递给了那个将领,温和道:“我是九皇子方潮舟,现在要进京面圣。”</p>
这个金牌是原身上天水宗的时候戴在腰间的,上面刻了一个九字,属于身份的象征。</p>
守卫们听到方潮舟自称当朝九皇子,都有些惊讶。将领看着手里的金牌,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才说:“九皇子请等等,容属下先去禀告一声。”</p>
原身幼时离开,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回来,估计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记得他了,所以方潮舟理解地点点头,“去吧。”</p>
那个将领拿着方潮舟的金牌转身进了城门里,而他一进去,城门就被关上了。现在不能排队进城的百姓们越发没了事情做,一直在后面叽叽喳喳讨论方潮舟是喝了多少童子尿才那么年轻,他们后面还在打赌猜测方潮舟的真实年龄。</p>
听了一耳朵的童子尿的方潮舟忍不住转过身,语气克制地说:“没喝童子尿,我发誓。”</p>
百姓们听到他的话,立刻往后退了十几步,动作之整齐像是提前训练过的一样。</p>
“我的天,他跟我们说话了?”</p>
“他听到我们说话了?”</p>
“听说修士都是千里眼顺风耳。”</p>
“啊,这么厉害,那岂不是我隔很远打个喷嚏,他都能听到?”</p>
“岂止是打喷嚏啊,你放屁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不信,你现在放一个,他保证能听到。”</p>
“我试试!”</p>
“我也试试!他能听出是谁放的吗?”</p>
方潮舟:……</p>
算了,算了。</p>
在百姓们持续的奇异猜测中,城门终于打开了,可出来的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一袭深红色朝服,外披雪白狐裘,跟旁边仅着春衫的人显得格格不入。</p>
那人走到方潮舟跟前就跪下行了个大礼。</p>
“侄子扈香拜见九皇叔。”</p>
跟在他身后的人乌泱泱跪了一地。</p>
方潮舟从没被人跪过,吓了一跳,连忙微微侧过身,就去扶对方,“别客气,赶紧起吧。”</p>
他握住了对方的手臂,就发现对方身体僵了一下,但那人什么话都没说,借着方潮舟的力站了起来,然后抬起脸,对方潮舟浅浅一笑。</p>
来人约莫凡人二十岁出头的模样,丰神俊秀,色若春晓,但他唇色发青,病容明显,露出来的肌肤下的血管更是隐隐泛着蓝。</p>
他看清方潮舟的脸时,眼神闪了一下,随后唇角的笑意加深。</p>
“九皇叔可回来了,皇爷爷都盼了九皇叔好些日子了。”</p>
话落,他却偏过头,抬手捂住了胸口,眉尖似蹙非蹙,唇微微分开,像是极其难受。方潮舟见状,当即掏了一块手帕递了过去。</p>
自称扈香的青年见到手帕,微微摇了摇头,“谢谢九皇叔,但我无大碍,只是早起时有些受凉。”</p>
音刚落,他就听到方潮舟说。</p>
“那更要拿着手帕了,这里人多,你若感染风寒,还不注意的话,可能会传给别人的。”</p>
扈香:“……”</p>
方潮舟见扈香不接,直接把手帕塞到对方的手里,“大侄子,赶紧拿着吧。”他以为对方是不好意思收他的手帕,赶忙补了一句,“这手帕值不得多少银子,就当是皇叔的见面礼好了,千万别客气啊。”</p>
扈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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