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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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这话，他看到面前的那双眼睛凝结了些许，目光中尽是茫然。<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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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你给不出答案这很正常。”魏泽看着他，“没人能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真正因为从出生开始，每个人的意义就都是在被定义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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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学生，人们将有能力拿到成绩的学生称为‘有用’、而将无法通过考试的人则被称为‘没用’。”<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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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社会之后，能挣到钱、能为社会创造各种价值的人被称为‘有用’，相反者则被称为无用。”<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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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在制造各种规则，又将所有人放在这个规则下，符合评判标准者被捧起来，不符合者便被打成是‘无用’这么听起来很可笑是不是？作为一个个体，人们却总是在不断从外人身上确认自己的存在。离开了别人，我们的意义便无从谈起但这样是对的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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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时候的成绩，进入社会后或许就成了废纸一叠；曾经挣了大钱的人，在如今这个灵气复苏的时代、在最先成为修仙者的人看来，也在逐渐落下神坛。所有的评判规则都会改变，不变的只有你自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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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少年深邃的瞳仁，接着缓缓道：“你认为自己没用，因为你屈从于规则的人。你总是在从其他人身上寻找自己的意义，通过被人需要来获得自己的价值——但是，你‘自己’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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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什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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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做什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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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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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淹没在沙沙的雨声中，继而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刺目的白光映亮少年的脸，那张脸上的神情像是刚从大梦中醒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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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的寂静，韩江尘垂着眼沉默了很久，终究还是有些艰难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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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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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问题。<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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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不配思考这些问题。<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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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才是你真正的问题。”<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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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泽轻声叹了口气：“一直以来，你都是在被别人的期待推着走、始终跟在其他人身后在行动。你的一切作为，只是为了当一个对别人有用的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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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有用’的标准总是在改变的，没有谁会是永恒存在的。现在，你能跟随的人不在了、你不知道前路该怎么走了，所以你才会迷茫、才会痛苦——因为你把一切都捆在了别人身上，你从来，都没有过真正的‘自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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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江尘低着头，默不作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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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这个老师完全看穿了。他最不想面对的事情被魏泽完全揭开，一切都被裸地暴露出来。在这位老师的话语前，他毫无反抗之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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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言以对，只是坐在那，等着接下来魏泽劈头盖脸地把他骂一顿。但最后他等来的，却只是一声轻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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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不知道你想要什么，那么现在我换个问法。”魏泽道，“你不想要的，是什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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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那双眼里泛起了一丝别样的神色。黑瞳的少年在沉思着，用前所未有的眼光，重新审视这个垃圾一样的自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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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暗下思考的时候，魏泽同样在感受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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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动不动看着学生的脸庞，感受着这个少年的情绪——那脸上狠厉和痛苦来回交替着，好像要活生生地把他撕裂开似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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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感觉到那种痛苦，那无异于将自身生吞活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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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姜玲离开，你才一直在折磨自己。因为她要做的事情九死一生，而你帮不上任何忙，你痛恨这样的自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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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泽最后还是替他把话说了出来：“所以，你是不想她死，对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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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江尘蓦地抬起头来。那一瞬间，魏泽看到他眼中仿佛有利刃闪过。<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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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魏泽微微勾起嘴角，“那么，就学着去拒绝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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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争取你所想的，这是软弱；不去拒绝你所恶的，这是懦弱。”他看着韩江尘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一个男人，可以软弱，但决不能懦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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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江尘久久地坐在那里，看着老师的眼神，原本平稳的呼吸愈发急促起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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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怎么做？”他第一次主动向老师发问道。<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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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简单。将你所恶化作你所欲，为了你真正想要的，去争，去拼，用尽你能用的一切手段，把本应属于你的东西争回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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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泽加重了语气：“因为，你本就不该是一味跟在别人身后的人。若前路无光，那么你便去成为光。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长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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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江尘跪坐在那，雨水从他的发梢和脸庞淌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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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点醒梦中人，就如同惊雷劈开枷锁，封存的记忆被全部释放出来，如潮水般将他淹没。<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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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回想起那个黄昏，那个女孩拥抱着他，在他耳边低语。<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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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来就该是成为这人间的守护者。”<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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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该是一味跟在别人身后的那个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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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突然懂了那天女孩的话。<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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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旧一动不动，但魏泽能感觉到少年心中激起的惊涛骇浪。这让他无意地笑了笑，继而蹲下身来，直视着面前那双低垂的、漆黑的眼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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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现在你已经想明白这件事了。作为老师，我能说的话，也到此为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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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泽说着，缓缓抬起手来：“接下来，我能送你的，只有一件东西。”<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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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寒光突然闪现在黑夜里，韩江尘随着声音抬起了头。<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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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面前，魏泽伸出了手来，手中不知何时已然抓着一柄米来长的深棕剑鞘来，剑刃出鞘的瞬间，仿佛伴随隐约的龙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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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泉之剑，代表高洁。”魏泽将那柄剑举到他面前，“接下来，就得由你自己来作出决定——是就这么继续自我折磨一蹶不振，还是拿起这柄剑、去避免你不想要的那个结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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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狂暴的雨声突然平息了，迎面的风吹过少年的脸庞，像是吹走了什么长久的跗骨之蛆，那眼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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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过手，郑重地接过了那柄名为龙泉的长剑，大力攥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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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泽淡淡笑了笑，放开了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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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起，它就属于你了。”他站起身来，目光却穿过面前的身影看向他身后，“那么，接下的事来就拜托你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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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江尘微微一怔，随着他的话回头。就见五步开外，青衣长发的身影默默地伫立在那，青葱草叶合着流水从她脚下流过。<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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