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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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云谦一时无言以对，老师亦对此最痛心疾首。奈何江南百姓不识货啊。

蒋云谦旁边一圆脸青年华服青年愤然道，“肃王不闻曲高和寡之说？怎可用戏班子搬演的数量，衡量曲目好坏！”

穆明泓唇边冷笑道：“和寡是真的，曲高就未必了！古调当时也是时调，众人传唱，不过因战乱失了音调传承而已。古调是冀北欧那般模样吗？”

那圆脸青年腾地站了起来：“晚生广陵颜允浩，敢问肃王，何为古调？”

穆明泓正要开口，眼前这满座才俊的脸，忽然变成了满面血污的模样。他心中一惊，微微闭上眼睛。

幻境中，今日锦衣玉带青春年少意气风发的青年们，变成了一群或畏葸或勇敢的中年人，皆被尸山血海吞没。

穆明泓莫名心中酸痛。

“肃王？”

穆明泓闭着眼睛平复心情，面上却不漏一丝，他沉声道：“古调，就在身边。”

洛亦寒轻描淡写地道：“肃王说的是。这琴曲不就是古调么？肃王精通乐理，想必琴艺更佳吧？”

尤枫早就想开口了，他见穆明泓舌战群生，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此刻他立刻便道：“肃王之琴想必一定绝妙！晚生想听！”

却听秦王笑着道：“泓哥儿，我欠你一个人情。不若用在这里，这曲我来弹，叫他们听听真正的古调。”

元冷竹见此情景，

心情十分复杂，谁能想到这两个未来的对头，此时会如此融洽。

众人有些骚动。“秦王乃天下闻名的琴师！”“今日居然能听到秦王鼓琴，真是意外之喜！”

穆明泓看着这位远房堂兄，知道秦王这是在担心自己。

七弦古琴，有1十四宜弹十四不宜弹之说，宗旨便是要静心而弹。现下自己方与人激烈驳难，自然心气浮动，此时操琴，恐怕十分本事也只能弹出三分。

穆明泓转身回座，却道：“取琴摆案。”今日他有必须要弹的理由。

洛亦寒立刻叫好：“肃王与秦王并称大越双璧，想必琴艺定不逊于秦王！”

众人将信将疑，只有尤枫激动地表示赞同。

而元冷竹不由一惊，她在案下轻轻拉他衣角，暗示他若不让秦王代为抚琴，令她代替也行。

穆明泓只觉那衣角微动，心中也微动，方才那沉郁之气，消散不少。他望向她，声音中冷意稍减：“我自可奏曲，但这曲奏完，座中人都要与我相合。”

众人皆通琴乐，有点跃跃欲试，皆点头。穆明泓看着元冷竹道：“元姑娘也和我一曲罢。”

元冷竹早松开了他的衣角，心中莫名酸痛。他从不为自己鼓琴，两世以来，这是她第一次邀她相合。

她面色转冷，默然不语。

这一番激烈辩论之后，已然入夜。画舫中灯烛盈盈，秦淮水面清风阵阵，白日喧嚣一扫而空。

穆明泓端坐在一把黑漆古琴前，伸手试了试音，拨响了琴弦。

众人不由都屏息细听，却听他边弹边唱道：“2煌煌上天照下土兮，知我好道公来下兮。公将与予生毛羽兮，超腾青云蹈梁甫兮。”

众人大惊，这是淮南王所做的《八公操》，琴歌乃是招贤纳士之意。一时众人皆默然。

没想到肃王今日驳倒江南才俊，此时竟要招揽人才？

肃王琴艺的确不凡，堪比名家。从琴音中，众人听出他胸襟博大，腹有乾坤。肃王今日十分耀眼，可谓聪慧博学沉稳果决，现在又礼贤下士，似乎是个明主。

但京中情势未明，怎能就此压上身家投效呢？

众人十分

为难。

一曲终了，画舫中静寂无声，只听秦淮水声潺潺，窗外上弦月照进来，银辉一片。

肃王望着众人，见众人竟沉默不语。他将琴一推，道：“这古曲如何？大家都来说一说。”

这一次连唯恐天下不乱的洛亦寒都不敢开口，心中只暗骂肃王胆大包天，这是要逼人上贼船吗！

元冷竹缓缓站起来道：“小女子，愿与肃王相合一曲，算作回答。”

众人一听如蒙大赦，纷纷叫好。穆明泓眸子一沉，凝视着她，终于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