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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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只觉心冷如冰，痛如刀绞，她抬沙哑着嗓子穆明泓道：“你这一掌何不劈在我身上？你既然这般恨我，就在这里要了我的命罢。何故迁怒死物？”

穆明泓俯身就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他紧紧抱着她，火热的眼神却要将她吃了一般：“这琴真的是死物吗？你身边有多少让你恨不得以身相代的死物？元冷竹，你到底是个什么样可怕的女人？”

那天他?皇后寝殿中翻滚厮?，伴随着雨点一般的亲吻。他?两个人那一刻仿佛十分相爱，仿佛彼此憎恨。

那日过后，穆明泓有一个月没有再见她。众人都说这次她触怒皇帝，一定会被废了。但是谁也没想到，花朝节之时，皇帝是冷着脸，出现在了皇后寝殿门口。

元冷竹和穆明泓彼此凝视着，两人都回忆起了那日的情景，不由微微红了脸。可他?也想起了当日的痛楚和伤心。

穆明泓见元冷竹微微垂下眸子，转身就要回到甬道上去，竟不?算跟他再多说一句话。

穆明泓心中一阵痛。前那日，他刚刚得知皇后去看望了在草庐中自请幽禁的秦王。他本就十分不快，却接到密奏，说皇后这支钗，亦是秦王送的。不仅如此，那梅花钗上刻着一句情诗，正是秦王?书。

他本在与众臣议事，看到这个密奏，竟一刻也等不及地去找他的皇后。

他那日冲进去的时候，心中只觉不可置信，拔下钗，看到诗句的时候，他只觉整个人都在燃烧。

他劈坏了早就看不顺眼的凤桐琴的时候，只觉和她的一切都到了尽。

他的皇后，虽然看起来待他一心一意，但终究是假的，那不过是因他未曾向她臣服。

她上插着的金钗，放在案时时轻抚的琴，才是她真正珍视的。

那日他本以自己会杀了她，可是没想到最后是沉沦在了她的温暖馨香里。

不管是她哭泣着，是沉醉着叫他的名字，搂紧了他的脖颈的模样，都让他无法摆脱。

只要看到她的脸，看到她的眼神，他就无法抗拒。

今日他派出了长官和贴身太监统领去求亲，可心中是不太踏实。他?自己也迎了过来，没想到却从两人口中得到今日的情况。

张公公大着胆子道：“肃王爷，那元碧萧小姐，似乎冷竹小姐，十分有敌意。她并无多少容人之量，自家妹子尚且如此，何况他人。肃王爷，不若你再想一想，再做斟酌如何？”

穆明泓冷冷瞪着他，越听越不像话。他皱眉道：“我让你?去向元家小姐求亲，你现在到底在说些什么胡话！”

尹星美也愣了道：“肃王，您不是要娶元大小姐正妻吗？”

自从恢复记忆以来，穆明泓一想到病弱苍白的元碧萧，就觉得心中针扎一般。

他记起了自己元碧萧的迷恋。漫长的岁月里，求而不得的思念，将元碧萧美化成一个天上仙女，人间的皇后似乎无法与她相比。

可是这一层迷恋，在前元冷竹死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

他迷惘了半辈子，终?在那一刻看明白了他自己的心。

而今生，他也终?在白鹭洲的大火中，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穆明泓想到这里，他的足尖微点，从后?冲了上去，他长臂一伸，将元冷竹重新搂回怀中。

抱着她温软的身子，他心中的钝痛这才微微缓解了片刻。

元冷竹猝不及防，却听穆明泓在沙哑着嗓子道：“阿竹，你是我的。不要再看别人。我今日就立刻向

元家求亲。我?十日之内就过定。”

元冷竹只觉被晴天霹雳击中了，无法弹。他在说什么？

她的心中瞬间涌起前听闻穆明泓求婚的痛楚。

那是她只觉自己的光熄灭了，她大病一场，几乎送了命。若不是想到养父尚在病中，不能没有她，她几乎就撑不下去了。

元冷竹没想到今生她能听到穆明泓亲口自己说提亲。

二人在夏日清风中相拥而立。

元冷竹身子微颤，她回过来，凝视着穆明泓，只见他的眼神痛楚而热切，看她回就朝她吻了下来。

元冷竹却定定地望着他道：“穆明泓，你要向我求亲，什么？即使你想与元太傅化敌友，想要和元家联姻，何将意?在我上？你的元碧萧呢？”

穆明泓盯着她。两人呼吸相闻，她的?息馥郁，他低沉地道：“阿竹，你在装傻？我再说一遍，我要娶你，你是我的。”

元冷竹心中百感交集，她凝视着眼前这英俊的男人。

她唇边不禁泛出冷笑道：“你和元碧萧吵架了？要拉我来做个消遣？穆明泓，你可知道婚姻乃终身大事，不是儿戏……”

她的话皆被穆明泓吞入了腹中。

他的吻激烈而不容拒绝。元冷竹攀着他的肩膀，用尽全力都挣不脱。她只觉身子逐渐滚烫，心中一惊，不可被他卷入喷薄而出的热情中。

她下决心就咬下去，却觉他箍着她的?臂一松。她终?能喘上?来。

只听穆明泓痛楚的?音响起来：“什么？不该如此。”

元冷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却觉下巴被他捧起来，他深深的黑眸在夏日阳光下闪烁，看上去既温柔有些悲伤。

他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她认识的穆明泓。既不像前，也不像今生。

却听他沉着嗓子道：“元冷竹，我要娶的是你。你姐姐与我之间，只是相识而已。若不是你的一曲《玉楼春晓》，我和她甚至都不会认识。”

他终?将这话说出来了。他眼前浮现起前他元碧萧的种种迷恋。他将那些画?赶出脑海。

那些都过去了，前他与元碧萧无缘，

今生既未曾她生出情愫，自己也不该迷惑才。

今日长官的话，令他倏然惊醒。

怪不得元冷竹始终觉得不安心，总是反复追问他到底看着的人是谁。

他凝视着眼前的女孩儿，她白皙绝丽的脸庞上一双黑眸深深的，似乎在欣喜似乎在难过。

他的吻落在了她的额上，一触即分，如清风吹拂，温柔而珍重。

“阿竹，我此刻看的人是你，以前看的人也是你，不是元碧萧。你听到了么？”

元冷竹看着他英俊的?容。

这番话若是前的她听到了一定会喜极而泣，会觉得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终?等到了丈夫回。

可是往事已矣。

元冷竹不由伸?去抚摸着他的脸颊，想确定一下眼前说出这句话的人，到底是自己的梦境中的幻象，是真实存在的人。

穆明泓亦伸出?，按在她的?背上。

元冷竹只觉他的?掌十分火热，就像他此刻的眼神。

他低低地呼唤她，?音非常好听，温柔多情。“阿竹，我的阿竹……”

元冷竹却抽回了她的?。

她凝视着穆明泓，轻?道：“肃王厚爱，小女子愧不敢受。你我从来殊途，当初如此，今日依旧如此。肃王，我不是你的良配。”

穆明泓只觉她淡淡的话语，好像一把把利箭，将他的心戳出无数个血窟窿。

他忍不住伸臂将她搂在怀中：“元冷竹，你到底要我如何做？”你是我的皇后啊！前的你在哪里啊！若是前的你，你早就哭着喊着要嫁给我了。什么我今生来提亲，你却这般无情？

他凝视着?色平静的绝色丽人，一个念浮现出来。

你记得前么？什么你会这般待我？可是这个念刚刚升起来，就被他压了下去，不可能。若她记得前，此时绝不可能如此平静。

穆明泓的心疼得厉害，即使将她困在怀中，也无法缓解这痛。

元冷竹的?攀上了他的臂膀，想要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但是穆明泓却将她搂得更紧。他脑海中闪过无数念。

他一时想就在这里与

她鸳梦重温，先斩后奏，生米煮成熟饭，绝不让她跑掉。想将她抱起来，冲到她父母?前求婚，一时想就此将她掳回去，待生下一男半女再放出来。

这些沸腾的念，将他烧得心都在痛。

可他却忽然想起来了，前他?之间，并无子嗣。初时他不让她有孕。但元太傅死后，她变得越发沉静。他看到她日渐单薄的身影，终?了一分恻隐之心，也曾想过，就这样顺其自然，若她有了孩子，就让她留下来。

可却始终没有静。

他的心中一阵无力。他总觉得他的皇后已经与他血脉相连，是他最亲近的人。

可是如今他才发现，两人之间的关系着实浅得很。

他低望着看着怀中的女孩儿。元冷竹始终静静地看着他，?色无波，眼神清澈，那般美丽那般无情。

她似乎在冷眼旁观他的疯狂与痛苦。

此刻穆明泓终?看明白了她清澈眼波之下的那一片荒凉和岑寂。

他只觉心重重一沉，瞬间呼吸都有些困难。从未有过的慌乱涌起。他的唇都有点干，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抓着她的肩膀，他不知道该如何让她开怀。更不知道今生他的皇后变成了这般模样，他该如何做。

他凝视着她，轻?道：“阿竹，我知道你这些日子以来，过得十分辛苦。阿竹，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

元冷竹却忽然道：“方才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穆明泓微微一惊。

元冷竹凝视着他：“你早就来了么？那你一定也看到了我?了魏涟了吧？”

她的唇边泛起冷笑，今日看来风水不好，自说自话的求婚之人都能赶趟。

她淡淡道：“肃王可是觉得，只凭着求亲两个字，就能让女孩子感恩戴德？”

穆明泓凝视着他，到现在他是无法相信，前爱他如命的皇后，会在此时拒绝他。

“阿竹，你可明白我的诚意？依皇上的情形，我再没有挑选王妃的时间了。你若此时拒绝，可能就再无挽回余地。阿竹，不要与我闹别扭。”

元冷竹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发觉这样的人，自己压根没

法子交谈。

她挣脱了他的?，转身就喊道：“来人！”

穆明泓没想到方才魏涟纠缠她，她都不曾惊众人，轮到自己却如此无情。

他亦站定了。他来向自己的皇后求婚，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他眼中压抑不住的怒火升腾，并不?算回避。

元冷竹亦冷冷地凝视着他。两人听着元府的家人婆子?，寻?而来。

“小姐，来了。”

穆明泓低在她耳边低?道：“你说我在他??前吻你如何？”

元冷竹?上淡淡，她亦微微抬望着他：“肃王是靠这样无赖的方法，来找未来的王妃吗？”

穆明泓见她的眸子清澈冰冷，不见一丝一毫波。他的心疼得厉害，有些想去摸胸口。

自从穆明泓开始觉醒前回忆，他就觉得自己好像丢了什么要紧东西，总觉胸口空空荡荡的，唯有将元冷竹搂在怀中的时候，能一解这样的焦躁和痛楚。

但如今她却拒绝回到自己身边。“阿竹，我?明明一起共历生死，你总说我看不清我的心，如今我看清楚了。那么你呢？”

元冷竹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她望着眼前的男人，玄袍金冠俊美非凡，是万千少女心中的良人。曾经也是她的良人。

她轻?道：“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心，亦不曾隐瞒自己的心意。”

“玉楼春晓，你作何解？”

“我的玉楼春晓，可曾给过肃王半点错误信息？”

穆明泓没想到她会淡淡说出这么一番话。前《玉楼春晓》的温柔多情与今生元冷竹奏的冷清远，在他心中交织在了一起。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遇到蛇了？”那随从婆子的?音已经近在眼前。元冷竹只冷冷地望着穆明泓，不说话。

穆明泓看着她的眼神，只觉肺腑都冷了。他从未想到今生最大的挫折竟是皇后给他的。

他猛然低，将她搂进了怀中，重重一吻。这个吻短促而激烈，仿佛藏着无尽的绝望和热情。

元冷竹只觉这个吻似乎透着一丝血腥味儿，她的心亦不由自地跳了起来。却觉眼前一空。

而侍

奉的婆子终?出现在她的身后，她恭敬地低?问：“小姐？”她只觉方才似乎看到一个黑影闪过，疑心是自己眼花。

元冷竹站了站，她方才眼中的淡定，终?微微荡漾着消融了。

她心中苦涩，心情激荡。没想到今生穆明泓会向她求亲。她不想深究他到底在想什么，出?什么目的。

她只管拒绝他就好了。今生她不会再回到那四?墙之内，她只想遨游四海，不被任何东西束缚。

元冷竹转身上轿，直到回到乌棲堂的时候在想着穆明泓。

最近的穆明泓，给她的感觉十分熟悉。似乎从白鹭洲遇袭那日开始，穆明泓就逐渐变得沉稳，变得更像她前认识的丈夫。

只是穆明泓望着她的时候，眼神中常常流露出无法掩饰的痛楚。你在什么而痛苦？

她下轿，乌棲堂的从人就在门口。一看她回来了，立刻将她迎了进去，并小?道：“小姐，太傅大人也回来了。”

元冷竹脚步一顿。今日江夫人回来，她与元碧萧决裂，魏涟穆明泓求婚，这许多事情都赶在了一起，她都忘了自己一见到江夫人，就命人去请元太傅回府了。

听那从人小?道：“您的那几位朋友，方才从荷风小筑来找您辞行，正与太傅撞到了一起。此刻太傅和夫人正与她?说话。”

元冷竹不由大吃一惊，这一天太忙了，她竟将姐妹?在等她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她疾步前行，心中十分忐忑。那日元太傅虽她要继续办乐舞班子的话，不置可否。但她自然知道元太傅心中的真实看法。

她忙加快了步子，一拐过院子，就听到了秋若离的?音：“太傅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

元冷竹径直了进去。眼前的景象，却跟她设想中的大相径庭。

只见花厅之中，她的几位姐妹?坐在乌檀木嵌螺钿方桌左右，上首的香楠醉翁椅上坐着元太傅，?色平和，正望着她?。而江夫人则被众女围在中间，秋若离正站在夫人身后，她簪花。

她笑盈盈地道：“太傅大人眼光好，这支花，正衬夫人。”

元冷竹终?放

下心来。她亦微笑道：“我疏忽了，忘了大家引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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