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槊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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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坚没有想到过这个人会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当初他轻而易举的将这个人击败，在这个人骄傲的履历上留下来极为耻辱的一笔，大野坚以为那次之后自己已经彻底摧毁了这个年轻人的自信，可是没想到再见到的时候对方已经换了一个人似的。</p>

那张面容上已经不见了青春，算起来年纪不大才对，三十岁左右，可是那张脸如今却好像被刀刻斧凿过一样，不是丑陋了，而是成熟了，不管是谁用几年的时间经历别人一辈子也经历不完的事，都会如此，那是岁月，可不见沧桑，只见峥嵘。</p>

“洛西门。”</p>

大野坚喊出了这个名字。</p>

当初大野坚在长安城里挑战参加诸军大比的军中新秀，洛西门是他的第一目标，而且他是故意在等着沈冷进长安城的那天击败了洛西门。</p>

那天，茶爷坐在沈冷的肩膀上看到了大野坚击败洛西门的场面，那时候的洛西门在大野坚面前好像不堪一击，大野坚说攻他的左肩就是左肩，说攻他的小腹就是小腹，洛西门这个年少就在军中成名的新秀败的体无完肤，他的自信确实被摧毁了，一度借酒消愁。</p>

之后沈冷去找了大野坚，大野坚不得不离开长安。</p>

可沈冷没有告诉别人他也去见了洛西门。</p>

那天在军驿，沈冷看到了醉得一塌糊涂的洛西门，从南疆选送到长安的这位新秀已经没了丝毫的信念，像是一具行尸走肉。</p>

“我知道你很清醒，哪怕你看起来已经烂醉如泥。”</p>

沈冷在洛西门面前坐下来，从怀里取出来一本刀谱放下：“这是我练刀的时候沈先生交给我的，后来我得楚先生指点将刀谱也略作修改，如果你觉得自己还能用得到就收起来，可是这种刀法不好练，你得先要放下一些什么才行。”</p>

洛西门看向沈冷：“放下什么？”</p>

“现在，还有过去。”</p>

沈冷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忘记你曾经得到的那些荣誉很难，忘记你刚刚遭受的羞辱更难，你是被南疆寄予厚望的新秀，可却被一个西域人打败，我知道你有多痛苦，大概能体会到，虽然我并没有败过。”</p>

这话说的有些欠。</p>

沈冷道：“我把刀谱留下，你若是还想做个男人那就站起来，如果你觉得这辈子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我不介意再给你留些酒钱。”</p>

“我该怎么做！”</p>

洛西门猛的站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沈冷：“大将军，你教我！”</p>

“去北疆吧，你不再是五品将军了，而是一个普通的北疆斥候，用三年的时间在北疆冰天雪地锤炼自己，用杀黑武人来磨砺自己，如果三年后你没有站起来，那么把刀谱烧了吧。”</p>

沈冷转身往外走，洛西门在沈冷身后喊了一声：“我能跟你吗！”</p>

沈冷摇头：“现在还不行，我手下不要废物。”</p>

洛西门的肩膀颤抖了一下，看着远去的沈冷，又看了看那本刀谱，许久之后他俯身将刀谱拿起来，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进了房间，认认真真的洗了澡，把将军甲和战服全都脱下来装进箱子，亲手送到了兵部，在兵部，他要了一身普通战兵的军服装进背囊，头也不回的朝着北方走去。</p>

在北疆，他变了一个人似的，像沈冷说的那样，用冰雪淬炼自己，用杀人磨砺自己。</p>

几年后，他和那位账房先生从</p>

北疆一同归来，路上的时候账房先生问他你这次回长安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洛西门摇了摇头回答：“没有。”</p>

“如果你在长安再次遇到击败你的那个人呢？”</p>

沉默片刻后的洛西门摇了摇头：“不重要。”</p>

“什么重要？”</p>

“我可以去东疆了。”</p>

洛西门看向账房先生：“告诉大将军说，我现在不是个废物。”</p>

账房先生大笑起来：“你放下了。”</p>

洛西门又摇了摇头：“当然，如果能把那天战败的耻辱挽回，更好。”</p>

长安。</p>

大街上百姓们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全都避开，街上就显得空荡荡，本来街上人就不多，绝大部分人都去看陛下，这条街就变成了最好的战场。</p>

“巧合吗？”</p>

洛西门往四周看了看：“再往前走几里的地方，同一条街，你就是在那击败我的，你说打我的左肩，你就能打我的左肩，你说打我的小腹，你就能打我的小腹，那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一文不值了，就算是一头扎进水井里可能都不会有什么水声，我甚至没有勇气去想把失去的颜面争回来，因为你确实让我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你我之间的差距，那时候看着，就好像是大宁和楼然的差距。”</p>

大野坚深吸一口气，回答：“现在也一样。”</p>

他轻蔑的哼了一声：“才几年而已，你以为你能击败我了？弱者恒弱，强者恒强，从你念念不忘想要击败我就能看出来，你不是我对手，永远也不可能击败我。”</p>

洛西门笑了笑：“你真的没有你想的没那么重要，我只是顺手而已，我回来可不是针对你，我回来是要混江湖的。”</p>

他迈步朝着大野坚走过去：“不过能顺便把你击败的话，我应该会很开心才对。”</p>

大野坚迎着他走：“那你就试试自己能不能开心的起来。”</p>

如果此时有一阵风起的话，会显得更加肃穆些，似乎也更适合这种决斗的气氛，可是并没有风来，天气好的让碧空如洗，让白云如画，若依如果有泼血，可能也会加倍鲜艳。</p>

洛西门放下手里的长刀，虽然长刀已经战意甚浓。</p>

既然要打，既然要想争回来，那就要像当年那一场比试一样。</p>

大野坚看着洛西门把长刀戳在地上，眼神里闪过一抹疑惑：“我之前和你交手的时候就在想，你的刀法不对劲，更像是用槊，那时候我就应该想到，当年的你就是以善用长槊而成名，现在看起来你的刀法没有丝毫进境，还是如当年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