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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韩冈继续当这块垫脚石好了,张商英不介意多踩上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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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在纱笼中的蜡烛噼啪响着,夜阑人静,除了烛花轻爆,就只有远远地随风而来的鼓声
苏颂夜不能寐,都快三天了,心绪乱得让他没有一丝睡意伴读的童也给赶了出去
近一个月时间,他和韩冈才将凡例写好,一个崭的分类方法,使得中章节也必须做出相应的调整,为此很费了一番功夫,到现在也没有竟全功
但苏颂今天晚上并不是因为此事而夜中难眠,今天白天,来自韩冈的一个请托,让苏颂心烦意乱难以安寝脑中一团乱麻,坐在桌前却是纹丝不动的有一个时辰了
“大人”苏嘉在房外敲门
苏颂的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对于他们这些士大夫来说,比起人来人往但卧房,自己的房为私密不过儿子过来,当然不能拒之门外
“大人还是早些安歇都快三了”苏嘉端了茶进门后就劝着苏颂,“明天大人不是要开经筵为天子讲学吗?”
天子这些年来,一般都是隔五日才去文德殿上朝,平常的时候,都是让宰相押班,带着一群不釐实务的朝官拜舞了事苏颂有实务在身,可以不赴常朝但明天是他上经筵为天子讲学的日子,精神不好,犯错的可能性就不会小,纵然只是罚铜,那也是一桩丢人现眼的事
苏颂应了一声,却仍是动也不动,低头只顾盯着身前的案
苏嘉着苏颂面前摊了一桌子的药材,地上也都是没有清理的碎渣,弄得好端端的一个房,变得乱七八糟忍不住气道:“韩冈不过是想借着编修药典来宣扬气学,却让大人为这一部《本草纲目》殚思竭虑,连睡觉也不安稳大人你这是何苦呢?”
“你懂什么?”苏颂突然发起了火,冲着儿子呵斥,“圣学乃万法之宗,医药之学何能例外?医典中论及圣学,本就是韩冈他该说的,不说才有错明日到了经筵上,为父照样会说”
苏颂一贯好脾气,一年到头也不一定会发一次火今天的怒气突如其来,苏嘉张了张口,却也不敢多说上一个字
训得儿子不敢说话,苏颂冷哼一声,这个话题算是揭过去了不过到了明日的经筵上,却是没办法跳过的
苏颂是翰林侍读学士,在经筵官中排在最前面的,品阶远比侍讲、说都要高不过经筵官的地位高低,是要他们与天子相处的时间长短来评判苏颂当然是远远不及党的那一拨人马
大宋天子特设经筵,让臣子来讲学,这是在向天下臣民表示皇帝重视文教,同时也让天子多了一个了解外情的渠道,增长学问只是末节而已相对的,诸多臣子也利用了这个机会,来争取天子的认同
王安石安排吕惠卿和王雱做崇政殿说,吕惠卿升任执政后,也安排了自家的兄弟做崇政殿说,就是为了利用给天子讲学的机会,将自己的政治观点灌输给天子比起崇政殿中,一群宰辅重臣争着说话,互相之间还监视着对方,经筵上一对一的讲学,能将事情说得细,也便容易说服天子
这些天来,学一脉的经筵官,将气学视作眼中钉,在经筵上连番攻击气学中的观点韩冈主张的自然之道难以争论,但儒门的根本还是在经义上,张载和韩冈的论述中,可供攻击的地方很是不少
所以韩冈才会请到了他苏颂的头上
下这个决心并不容易,在经筵上为气学张目,这等于是要让苏颂彻头彻尾站在韩冈这一边不过对于学,苏颂的确没有好感,而他本人的学术观点,这些年来,也的确是与气学越走越近
而且因为天子诏禁私藏千里镜,苏颂不得不将自己心爱的千里镜交了上去那可不是三五十贯就能买到的低档货,光是为了磨那镜片,苏颂可是卖了宿州的六十多亩上等水田虽然在外面恍若无事,面对韩冈也一点不露心思,但苏颂的心中可也是恼火至极——不仅是外物,还有他那些借助千里镜的发现,全都得束之高阁了
别学如今借助《字说》的问世,天子的垂青,一时间声势大振可一旦有人能拿出真凭实据来戳破画皮,冲上将会是争先恐后
真凭实据,苏颂手上就有气学讲究着以实为证,这一份证据,学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辩说过去纵然天子咬着牙坚持,但士林中对学虎视眈眈的可是为数不少,到时候,纵然有皇帝主张,但学想聚拢士林人心,也就只能靠科举了
硬顶着风头来,或许会让让天子难堪,只是落到头上的责罚,也不会太重大不了出外,对苏颂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到时候,又能有足够的时间来研究天文星象了
终于有了决断,压在心头上的巨石也就不复存在苏颂如释重负的站了起来,小心的将桌上的药材收好转身见儿子毕恭毕敬的站在身后:“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去睡?为父可是要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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