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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宣赞跪落在法海面前,抬起清俊的秀面。

揉碎了的晨阳碎屑在他明朗的眼睛里,濡染起一层坦缓的波韵,将他整个人又烘托的仿佛跃上凌霄宝刹的大境界。

他展眉,语气淡淡,眉宇淡淡,又于这平淡中显现一股难以撼动的弥深坚韧。

他道“我要出家。”

法海不语,面目无喜无悲。他在等待徐宣赞继续说些什么,他知道徐宣赞会再说些什么。

暖风如织,细微的潜入了耳廓里,勾勒出生命的经纬,撩拨起那样出尘的大自在。

微有须臾,法海忽而浅一颔首,唇角一道淡淡笑意“法华真人,可真是疼惜徒弟。”一语双关。他明白,若不是法华真人将自己的贴身法器太乙剑交予徐宣赞,徐宣赞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那么快从镇江赶到临安、又自临安赶回这镇江的。只是这里面,已与父子之情无关、与师徒之情无关、更与执念再也无关。所有关的,无外乎是一个曾经有过的“缘”,故缔结出许多关怀来。

话里意味,徐宣赞自然明白。颔首启唇,一声好笑,按落这个话题不再言及。

不由复遥想起,当日自临安连夜逃也似的赶往镇江,直上金山寺。那时的他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心里脑里什么都不曾再有,只一心要法海大师搭救自己出苦海、化解人妖孽缘孽障。

那时的他,便已下定决心拜于法海这金山寺中修持。因为他已心知白娘子是蛇,他害怕,最本能的、最情理之中的那种害怕,他做不到继续跟白蛇在一起生活;可是让他离开白蛇再娶家室,他是爱着白蛇的,所以他做不到离开白蛇以后继续自己的生活,做不到移除感情,同别的女子牵手生活在一起。

白娘子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令他不能忘却,都令他那么想念、都令他深深心痛。

但徐宣赞他是一个凡人,他具有着一切凡人的情态……

他的娘子只是他记忆里那个西子湖畔活色生香的白家小姐,只是他们那一段只知道彼此同为人类的美好回忆;而此后的回归本质,只当作是梦醒之后不能拿起、也不能放下的无可奈何的几许残烟罪孽。

依然还爱着,但真实的爱恋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样伟大,它冲不破世事伦常、冲不破颠扑不破的直白的现实。世事万物各有其规律在,如果真被什么所改变,那世界会乱套的,所以别天真了,那根本不可能。

不能继续跟自家娘子生活一处、也做不到忘记娘子潇洒放开再娶新人。于是他选择遁入空门,以出家做逃避,逃离这左右皆无法选择的俗世纠葛,告诉自己“四大皆空”,不要继续遁在凡尘里经受这等苦楚。

便如此纠纠缠缠,终了不得。愧疚也好、无奈也罢、怯懦还休、怨忿如是……至死方休,看似方休!

那时的法海,一眼便看穿了徐宣赞的心思,故告诫他“茶不入禅,皆为俗事;禅不入心,皆为文字。”告诫他,他并没有真正的勘破和放下。

只是谁也不曾想到,白蛇居然会为徐宣赞水漫金山,大水屠城,酿出如此浑噩不迭的滔天大错……

冉冉檀香透过帘幕,将一室静谧与祥宁渐次聚拢。便见徐宣赞把目光正视向法海,唇边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并不曾敛去“既然已经发生了,再说什么,怨怪也好、悲悯也好、悔恨也好……全都没有用了。”他们二人的心思,又一次起了共鸣。徐宣赞稳声,“是我们错了,我们认了。我们夫妻一起赎罪。”不多停顿,“我选择彻底剃度为僧,把功德回向给我娘子,愿她早日出塔。”

语声才落,法海淡然的面目微起了些许异样。

徐宣赞窥见法海唇边那道浅色,心知他要对自己说什么,也不待他发话,径自接口继续“我不是痴不是执。”

仅此一句,将法海欲言出的一番话尽数堵回。重又平静。

又听徐宣赞缓了缓气息“若我当真放不下我娘子,我大可以在临安雷峰塔旁边的净慈寺、或者灵隐寺出家,为何要来这隔岸相对的镇江金山寺?”复抿唇一笑,“金山寺是我的原罪之地,就是在这里,我与娘子造了祸端。所以我来此赎罪,亦求把功德回转向娘子。”又一停,目光沉淀、面额却扬,“我是真的放下了,是真心想要消除业障,早日脱离苦海。是真的大彻大悟了……”

金山寺内院缥缈的钟磬音合着微风幽幽飘转,曲径通幽、禅房花木,悦了性情也空了繁冗的尘俗心。

徐宣赞将那一怀了悟,尽数于法海缓缓道来。二人一立一跪,却忽然若了两个参禅悟道的知己同修“我什么都想起来了。一千七百年前的一切人和事,以至在天界佛国的一切人和事,我都想起来了。”语气是淡漠的,又如烟如织,掺杂着一怀大自在,“但若再来一次,我当初还是会选择上金山寺。我不后悔我的选择。”

“即便之前做出这个选择,是因为害怕、因为纷乱、因为想要逃离这痛苦。可现在,则是因为顿悟了,故我惟愿彻底脱离轮回六道,以这六根整然人身,顿出大禁锢、回归故园、回到我的‘家’。”

千年前降下娑婆,为的原也就是于苦海中修持本心,勘破最后这一丝陷在囹圄里的情念……

“我们这个世界本是娑婆世界,‘娑婆’即是遗憾,故此注定在这个世界不会一帆风顺,总是一步一个坑、一步一个坎。坎坎坷坷、艰难辛苦。而‘情’,是这个世界里一切规章的核心。”

“有情众生苦,可‘情’是这个世界所独有的东西,只要生活在这个世界,就注定会为各种各样的情所苦。一切皆是假象,一切皆是空,包括我们自己的身体也是假象也是空。七情六欲、爱恨苦痛、冷与暖、甜与咸……一切有相有识的事物都是假的,我们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触和情态,全是躯体带给我们的,并非我们自己操控着的,因为根本就没有‘我’。我们一直都无法活自己,都是被这血肉之躯操控着思想、感触、一切。但是,我们活着的时候就该在这血肉之躯的控制之下、尽全力的去爱去活。只要在不损害旁人、也不损毁自己道业的大前提下就好。这是我们的义务,是我们披上这皮囊的同时就决定的对这皮囊的一种责任。但在同时一定要竭力去克制一些恶念,使得这个躯体接受善知识,从而操控着我们走向善知识。另外也要明白禅宗佛法里关乎‘空’和‘幻’的道理。只要明白就好了,不需要当下便做到,因为只要我们还活着,只要还披着这副血肉之躯的臭皮囊,就注定无法挣出这诸多幻象、无法真正彻底的回归到专属于‘灵’的虚空。”

“等到肌体一消弭,什么都会烟消云散。什么都带不走,能带走的只有修为和业障。业障是关乎万物平衡的亏欠和被亏欠的还报,而修为就是那些关乎‘空’和‘幻’的道理。”

“真正的‘灵’是无意识无感触的,一切属于‘人’的、属于活着的有识众生的一切,在肌体腐化的、在脱离肌体的那一瞬间就什么都没有了,所剩下的只有执念。若我们懂得那些关乎‘空’与‘幻’的大奥义、在生前就已彻悟,那这最后一点执念就是‘阿弥陀佛’,会指引我们去佛国净土,得享该得享的果位。若我们并没有勘破、甚至根本不曾闻法,那最后的这一点执念就是关乎贪婪和其它,那么就依然还得入轮回、甚至坠三途,依然把幻当真、把空当实越陷越深难以自拔。然而那最后所剩下的一点执念,是需要用一生一世甚至几生几世去积累、去修悟的……”

徐宣赞说了很多,一怀心绪也随之逐渐澄明。

法海默然静听,心知徐宣赞已对“空”之一字了悟许多。

他说的没错,一切唯念、万相皆空,正如有些戾气极重的怨魂野鬼,在听有道高人诵一段经后怨戾顿时化解,这是因为经文提醒了他们自己是处在了执念的假象的囹圄里,就好比做恶梦时有人把你叫醒后你发现只是一场梦一样。

有些生前跟爱人爱的难舍难分、殉情葬爱共邀来世的人,死后顿时拔地成佛、荣登果位。这是因为他们做到了前面所说,生时倾尽一切的去活去爱,但对于空和幻的道理却早已悟透参透,故而死后回归到真正的灵的形体,他们便摒弃了一切假象、按着自身修为的指引得到了该有的果报。

红尘是苦海,苦海无边。还清业障、了却诸缘,彻悟空幻;待得挣脱出臭皮囊回归于空,方是永恒大欢喜……

当迂回在耳畔的钟磬之音渐趋随风散却,当袅袅檀木香涣散、萎靡在无尽的虚空中,又见徐宣赞重将凝着华彩的晶亮目光凝结起来,音声稳下,一句一顿“我现在已没有了恨、亦没有了爱。我的爱与怖早已跟着那把油纸伞,一起进入断绝俗尘情爱的雷峰塔里,是真正的四大皆空……我已万般皆放,大师还在犹豫些什么呢?”

这不缓不急的彻悟之辞,最终结尾虽是问句,却又诚然不是商榷与垂询的语气。

法海一笑。

这一笑,正应正于我佛拈花一笑的无言了然……

徐宣赞心解其意,亦是回之一笑,双手向前一拘,将身匍匐下拜“死去何足道,托体同山阿。谢过大师为我有朝一日重证菩提、出轮回、享欢喜之无量功德。”

法海抿唇,那抹浅然笑意没有敛却。他微摇首,声音是朗朗的“此‘度’非‘度’。贫僧只是度你一程,而真正的极乐之度,是你自己。”倾身抬手,把徐宣赞扶起,“众生本就是佛,我如何度佛?哈哈哈哈……”

千年积累,千年铺垫,一朝绽放。

一切的一切本就是一场注定、一场历练、和一场“情”劫。

千年光阴,千世惊情。有人在这场光阴的历练中一朝动情,于是几世修行毁于一旦,重坠凡俗烟火,比如清远。

有人看穿了情爱、勘破了世俗放下了尘念,心如止水的步入累世修行之途,比如宇坤。

一千七百年间,这么多次的轮回,宇坤在了生死、渡苦厄的大慈悲里真心欢喜礼赞;清远亦在柴米油盐、生老病死离合聚散的软红尘世间甘做俗人一个,安心的沉醉在凡人的小生活里,做他的市井小民,孜孜不倦、乐此不疲。

他们都寻到了自己的快乐,都按着自己该走的“道”,完成着自己的大毕业。其实,最终的结局早已钦定不改,横竖都会到达同一个终点,只是不同路径罢了!

白蛇本是受了观世音菩萨的点化,原该飞升登得仙籍,又因诸多前因后果,故有此一段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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