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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陵王的母亲徐淑妃当年见罪于明宗,很早就去往藩地,极少回京,上元节的夜宴还真没参加过几次。
这说话的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周正,明宗皇帝当年亲点的状元,主持过多次科考,座下门生很多。老爷子为人清正刚直,官声极好。
“这个皇上要多多体谅”,祖法成也捋着一把白胡子,声音轻柔。
“王爷毕竟回京的时候少,我记得有一年,王爷准备为明宗爷舞剑祝寿,明宗爷怕回京路远颠簸,没让回来。”
席间有些人在偷笑,这二人说话一个比一个刻薄,但延陵王仿似未觉。
“嘿”,他一拍桌子,眼睛闪闪,“舞剑不错,座中谁人能舞剑助兴?”
他将目光投往几位武将身上,一人提醒道:
“天子在上,座中都是朝中股肱,舞剑恐伤了人。”
延陵王并不以为意,随口一说,“既是天子,必然不会被区区舞剑所伤。”
这话极无礼,座中有大臣纷纷出声:
“王爷慎言。”
“舞剑万万不可。”
延陵王仍是一脸大不以为然,但终究是闭上了嘴巴。
此时皇帝开口赐酒,便由张平带着几个小内监向席中布酒。
不远处的侧殿忽地想起一阵喧闹,文九盛笑笑,“太皇太后和命妇女眷那边,看来是有高兴事。”
便有小内监跑出去打听,不一会儿回来向皇帝低声禀报:
“是太皇太后封林家小姐做了郡主,平昭郡主。”
皇帝眼光微微一晃,立即笑吟吟地将消息说了出来。
承晔坐在舅舅林世蕃身后不远处,见他面色一丝无奈,仍然诚惶诚恐地俯身谢恩,又将肝脑涂地以报君恩的话说了一堆。
承晔暗暗叹气,舅舅如今可算是第一大权臣了,同时是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手中又掌握着西南路军权,太皇太后不可能愿意更加做大林家的权力。
封表姐为郡主,表面看是恩典,实际也是积怨了,官场从来都是登高跌重。
之后以郡主本分为由要求表姐留京,基本也就切断了她接手西南路军的可能。舅舅之后,西南路的统领权自然不会给表姐。
况且,承晔看了眼皇帝,见他面上的怅然几不可察,大宸祖制,皇后必采自平民,秋表姐如今都是郡主了,太皇太后怕是在提醒皇帝吧。
耳畔人声嗡嗡,几个同僚都在向林世蕃道贺,林世蕃也谦逊回礼。
不和谐的声音果然又响了起来。
“咿”,延陵王道,“久闻林家小姐武艺超群,何不请新晋的郡主舞剑助兴?”
承晔眉毛一跳,他才不信这老贼真的莽撞愚蠢,今日这连篇废话句句找茬刻意添堵,实在可恶。
他与皇帝对视一眼,方才不理会是大度,但他若一直这样挑衅,不理会就难免让人误会了。
“哈?”林世蕃语气平静又带着寒意,“小女不会舞剑,只会用剑杀贼。”
延陵王咂咂嘴,神情有些惋惜,“身为女子,只会打打杀杀总归是……”
看,延陵王句句针锋相对,摆明是在挑衅!
哪里是愚蠢莽撞言语无忌,分明是老奸巨猾心思歹毒。
“论领军杀敌,我不如表姐,但舞剑或可一试。”
承晔起身,向皇帝行礼道,“臣请舞剑一曲,为诸位助兴。”
皇帝哈哈一笑,“承晔定然可以。”
座中李冲等武将也纷纷出声,一脸期待:
“卫大人身手好,我等也多有不如。”
有内监将取来的剑递上,承晔步入厅中站定。
厅中的乐声早已停了,此时有乐师十分乖觉,琵琶弦落,几声铮铮,便有了刀戈之声。
他锵啷拔剑,寒光闪过,拧身一跃,剑走如游龙探渊,肆意洒脱,却杀气隐隐。
座中有人喝彩,延陵王嗤声。
承晔剑势一荡,锋刃刺出如疾风,寒光裹挟着破空风声,一阵强似一阵。
叮。
一声脆响。
文九盛声音温雅,潜藏豪气,和着琵琶铮铮之声,徐徐念道: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
“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
“一诺千金重。”
承晔心中一恸,卸下胸中沉郁和愤懑,只将一心一念系于此身此剑,少年傲气当者披靡。
众人眼前的少年,衣袂翻飞之间,挥剑之中有风雷奔涌,战马嘶鸣。
皇帝眼睛亮闪闪,忍不住拊掌交好。
“笳鼓动,渔阳弄,思悲翁。”
“不请长缨,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
承晔眼风扫过,张平走向延陵王案前,手持酒壶,躬身呈上。
就是现在。
他袖中手指翻动,紧接着剑势一阻,长臂前探,一剑横扫,带着凌厉之气向延陵王面上刺去。
众人不及惊呼出声,却听叮铃一声,金石相撞,余音回荡之间,剑尖自一把乌银镂花壶耳中穿过,稳稳停在延陵王身前。
剑尖和挑着的酒壶犹自颤动,壶盖翻落坠地,壶中的酒沥沥洒洒流出,低落在延陵王身前案桌上,衣襟上。
座中诸人很多并未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张平忽地手一松,酒壶失手落地,被承晔手中的剑阻下。
承晔惊慌收剑负于身后,向延陵王施礼:
“方才一心怕酒壶砸到人,不成想只接住了酒壶,没止住酒水洒出来。”
张平这才惊醒过来,跪地喊道:“罪过罪过,王爷恕罪,是小人失手跌落了酒壶,小人有罪。”
左手在袖中握住仍然酸痛的右手腕,暗自咬牙,他当然是被暗算才失手松开了酒壶。
延陵王抖抖袍摆,起身盯着承晔,毫不掩饰愤愤之色。
“无妨,本王将衣服换过就是了。”
说罢敷衍一礼,大摇大摆地走出殿门外。
承晔目光湛然,收剑入鞘归还给皇帝。
自舅舅林世蕃身前经过,他抿嘴拍拍承晔道:
“快去洗洗换件衣裳,一身臭汗的不像话。”
手收回之时无意碰到承晔的手,低声说了句:
“臭小子一点亏也吃不得。”
承晔挑挑眉不说话,这个亏就算是吃了,延陵王也不会变的温和恭敬,还不如不吃呢。
他摊开掌心,那里有一颗极小的翡翠,是镶在发簪或冠子上的小块,在白色手掌中散着绿莹莹的光。
方才掷出打在张平手腕上的,被舅舅捡到了。自己这点小动作也没打算瞒别人,他眼风仿似无意扫过不远处的郭孝义和李冲,果然目光一对上,便收到了然笑意。
又向皇帝看去,微微点点头便走出殿外。
抱月楼一旁临时围出一块区域,专供休憩梳洗,此时能听到其中的延陵王犹自愤愤抱怨的声音。
不远处凉亭旁植着一株芭蕉树,阔大的蕉叶随风轻摆,在凉亭高高挑起的檐角上垂下黑影。
能看到他身旁站着一个面色木然的黑衣男子,那人忽地耳朵一动,向芭蕉树后一挥手,又凝神细听,这才放心地重又站在延陵王身旁。
而就在此时,那凉亭檐角上垂着的黑影好似会流动一般,一点一点自檐角滑下,沿着亭中的柱子,极缓慢地向下流动,直至落地变成一团漆黑的影子。
漆黑的影子逐渐变成弓着腰的人影,无声无息地向凉亭后退去,在经过湖边的太湖石之时,被忽然出现的一双手拉住,消失在太湖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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