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京郊殡宫（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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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p>

周希阳一拳下去毫不留情，把云良翰从阴影中砸了出来。</p>

“翠导呢？！”</p>

他一把拎起云良翰的领子，没有旅社播报，北纬三十度开辟者没死，云良翰应该没有得手。周希阳暂且放下了心。</p>

“危……危……”</p>

这云良翰竟满身是血，遍体狼藉，战栗不已！他眼中全是极致的恐慌，阴影不受控制从他眼耳口鼻中向外冒出，这是精神彻底失控的征兆。但在如此混乱糟糕的情况下，他仍不受控制般开口：</p>

“危险！”</p>

丙二五零危险！</p>

周希阳心中震动，顾不得杀死云良翰，周希阳掐开他的嘴塞进去一块夕阳石，封了他的影子，随后将云良翰向后一抛，急着向外冲去。</p>

“等一下！”</p>

但这次，却是十月十日拦住了他！</p>

“十月闪开！”</p>

周希阳心急如焚差点对十月十日出手：“丙二五零有危险！”</p>

“不是他有危险……”</p>

十月十日喃喃，鬼哭狼嚎噪音中周希阳完全没听清楚。</p>

但他也不用听清楚了。</p>

因为就在下一刻，一个难以形容的，巨大的阴影笼罩而下。</p>

像掐灭一根烟头一样，它轻描淡写，掐灭了周希阳用六颗子弹映照出的夕阳光芒。</p>

霎时间，擂鼓胡同死寂一片，那些嚎哭的鬼们仿佛全都消失了，再没有半点声响。</p>

“也——不是——火——啊——”</p>

恐怖的，庞大的黑色阴影笼罩下来，对方声音刺耳扭曲，如纸片摩擦，透着一分遗憾。</p>

“还有——火——吗——”</p>

黑暗中，只能看到一双巨大的，黑白分明的，微弯的纸人眼睛。一个眼睛就有一面车窗那么大，在它的面前，所有旅客都如蝼蚁一般渺小。他们恐惧的，震撼的，仰着头，大脑里一片空白，完全懵住。</p>

它扫视所有旅客，目光掠过那些黑下来的灯笼。</p>

灯笼的火，也是它吞噬熄灭的。</p>

“还有——火——吗——”</p>

它再次隆隆震声问道，但巨型纸人的话旅客们却无法听懂，只能听到令人头皮发麻，近乎疯狂的杂音，眼前有无数离奇扭曲的图纹与色彩浮现，是精神污染！</p>

“噗！”</p>

半命道人又吐出口血，手上令牌彻底黯淡下来了。但黑白无常却也没继续逼近向前，他们也像愣住一样，呆立在了原地。</p>

“天，天……”</p>

这是天阶的怪物啊！</p>

白眼一翻，半命道人哆嗦这昏倒在了地上。现场唯一受精神污染最少的恐怕就是红僵了，它一手扛着半命道人一手扛着白小天，逃也是的冲回了四合院。</p>

砰！</p>

院门口的时候它和一头巨大红狼撞上，只见这红狼也浑身哆嗦，狼毛凌乱，狼眼无神，口吐白沫，他勉强驮着米娅和奥莱恩，进四合院的瞬间就瘫软下去了，颤抖着一个劲的喘气。</p>

之前刚和魔鬼商人做了浅度纾解，奥古斯都撑得时间稍长一些，但现在也完全撑不住了。</p>

“这，这是……”</p>

他口齿不清，犯了羊癫疯似的，满眼都是恐惧。</p>

四合院距离擂鼓胡同口较近，透过门缝，他还能看到那个恐怖的，巨大的纸人。</p>

这是什么怪物！</p>

“天，天阶的怪物——”</p>

周希阳咬破舌尖，心跳如擂鼓，他眼前如万花筒般全是斑驳色块，耳鸣嗡嗡仿若雷鸣。夕阳余晖笼罩在他的身上，让他勉强抗住了精神污染。</p>

天阶怪物，是超过特级，堪比巅峰旅客的恐怖怪物！</p>

当初郁和慧巅峰的时候，正是天阶五星！</p>

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为什么……他要去救丙二五零，丙二五零还活着！</p>

他必须把他救回来！</p>

颤抖着，周希阳迈出一步，心脏跳的快要蹦出胸膛，他无法呼吸。恐怖的危机感与让人疯狂的凝视，从头顶落下。</p>

周希阳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抬起头。</p>

正对上巨型纸人的双眼。</p>

“你——有——火——吗——”</p>

它盯着周希阳身周的夕阳余晖，满眼垂涎。</p>

但周希阳听不懂纸人的话，只感到恐怖的精神冲击，让他近乎疯狂。</p>

“咦，是周团？”</p>

朦朦胧胧间，周希阳似乎听到了丙二五零的声音。</p>

“周队怎么挡在路中间啊，这也太危险了，啧。”</p>

丙二五零的声音，中气十足，没有半点虚弱的感觉。唯有一些诧异和人性的关怀。</p>

“千家纸来，我这有火。”</p>

丙二五零……没事？</p>

周希阳只听到这最后一句话，当那庞大的精神压力从他身上移开后，他终于再也撑不住，身体晃了晃，半跪在地。</p>

卫洵冲十月十日颔首，见她带着周希阳，梅恪尔和云良翰离开。随后望向云天河。</p>

云天河也七窍流血，浑身颤抖，但他竟是满脸崇拜，满脸喜悦笑容，抖着手，拼了命似的给卫洵拍了张照片，随后才头也不回跑向了四合院。</p>

“旅客都走了，总算是安全了。”</p>

卫洵舒了一口气，下一刻一张惨白的巨型纸脸挡在了他的面前，人头大的漆黑眼珠死死盯着他，猩红嘴唇咧到耳根，笑的惊悚恐怖。</p>

“火——纸——要——”</p>

但巨型纸人话音未落，它整个纸做的巨大身躯上，冲着卫洵的方向，突然印出了一个巨大的钩子印记。</p>

“不是——皮啊——”</p>

暴戾粗哑的声音响在漆黑天空，巨型纸人的身后。</p>

“我要——皮——”</p>

“滋啦！”</p>

令人牙酸的滋啦声响起，纸人身体破开个口子，却又飞速合拢，唯有一道猩红血色从印记处向外飞速洇染。巨型纸人不再看卫洵了，它收回头，直勾勾盯着自己身上的血印，碰了碰。</p>

是湿的。</p>

“弄湿——纸了——”</p>

千家纸暴怒，声音凄厉如哀嚎。</p>

“点不——燃了——！”</p>

“它们真的好吵啊，吵得我san又要掉光了！”</p>

魔鬼商人的抱怨声从后面传来。</p>

“旅客们全都回去了？”</p>

“全都回去了。”</p>

卫洵道：“一个都不少。”</p>

在暴怒的千家纸试图转过身去，和剥皮先生厮打时，卫洵适时点燃了凤羽。这一点火焰顿时吸引的千家纸回过头来，冲卫洵的方向扑来。卫洵顿时又熄灭羽毛，向前走去。没了火焰后千家纸像是失去了目标，却又有一丝本能，跟着卫洵开始向前走。</p>

“你就不怕吗？”</p>

魔鬼商人绕了过来，忌惮畏惧望了眼这恐怖的巨型纸人。</p>

自己拿到剥皮先生的倾向后，魔鬼商人也能看到这些恐怖怪物了。一想到当天中巴车上，就是这巨型纸人扒在车窗外，他的导游旗还捅了纸人的眼，魔鬼商人就san值狂掉。</p>

“我是挺怕旅客这会意外死了的，那实在是太亏了。”</p>

卫洵实话实说，反思自己：“是我没想到千家纸会把灯笼里的火也全都吸走。”</p>

不过好在千家纸和剥皮屠夫两个也镇压了擂鼓胡同里的所有鬼，甚至连黑白无常都震慑住了。</p>

“我也没想到，这条擂鼓胡同算是阴间阳间交口，让千家纸和剥皮先生都能显形。”</p>

按理说像周希阳他们这些特级旅客，是不可能看到千家纸它们的，实力不到位。</p>

能威慑到的，也只有像百晓生和鹿书橙他们这样封印实力的旅客，但卫洵和归途有精神联结了，他们俩被精神污染了卫洵也能纾解回来。</p>

其他旅客封印力量进来的各怀心思，被震慑一下也好，省的后边作妖。</p>

这计划好好的，算是一箭好多雕。卫洵唯独没想到的是擂鼓胡同的特殊。</p>

“下次我一定会小心的。”</p>

卫洵做结。</p>

‘小心？’</p>

郁和慧幽幽道，他现在已经变成了狐崽，蜷缩在卫洵的斗篷里，泄愤憋屈的拿他斗篷撒气，边咬边呜呜控诉。</p>

‘你说就只是召出来看看的！’</p>

‘难得召出来一次，物尽其用嘛。’</p>

“我又不是说这个害怕。”</p>

魔鬼商人无语。</p>

“反正咱们还没确认领队考核倾向，更何况，它们对咱们也有所求。”</p>

卫洵笑道：“那我为什么要害怕。”</p>

“你真是——哎！”</p>

魔鬼商人是彻底服气了，不仅是对卫洵的胆量，还有他超出常人的思维。</p>

“真不可思议，你竟然能想到这种办法。”</p>

魔鬼商人望了眼‘排着队’的千家纸和剥皮先生，再次赞叹道：“你是怎么想到的？”</p>

卫洵似真似假：“剥皮先生觊觎着你的人皮。你走在前面，它当然也会跟着走了。”</p>

此刻卫洵手持凤凰羽毛走在最前，魔鬼商人与他并肩。千家纸受吸引紧跟在卫洵身后。而剥皮先生被千家纸挡住，走在最后。</p>

这个最佳排队顺序，也是他们在外面绕了几圈，才终于稳定下来的。</p>

“少来，我刚才去后面转了，剥皮屠夫也没有看我。”</p>

魔鬼商人调侃般反驳。</p>

“那可能是千家纸就是个巨型纸人，光看背影的话也挺像个巨型人皮。”</p>

卫洵耸了耸肩膀，反正不说真话。</p>

真话就是，他手里还拿着皮影小驴。</p>

不完整的考核会有补全的倾向，比如金童玉女要在一起，比如剥皮先生在找丢失的皮。</p>

卫洵的底气就在于，他知道自己烧了千家纸后，得到的反而是‘千家纸的赏识’。所以卫洵大胆推测，千家纸最急切的诉求可能是让他用凤凰火烧掉它，而不是吃了卫洵，杀了卫洵之类的。</p>

当然，如果千家纸融入到领队考核中，那需求也许就会变了，不再这么单纯。</p>

但现在，只要卫洵san值不归零，千家纸眼珠不变红，它就是‘好相处’的。</p>

而千家纸是完整的领队考核倾向出来的怪物，剥皮屠夫是不完整领队考核倾向出来的怪物，二者实力相比，千家纸胜过剥皮屠夫。</p>

所以剥皮先生无法越过千家纸，会被它阻挡。哪怕剥皮先生再凶残恐怖，都越不过千家纸来。</p>

千家纸反倒成了卫洵的保护墙。</p>

“我要九成。”</p>

卫洵冲魔鬼商人伸出手，刚才魔鬼商人去后边溜了一圈，肯定是捡什么东西去了。</p>

“我可是冒着被剥皮先生剥皮的风险，我七你三。”</p>

这会魔鬼商人倒是不说什么他不会被剥皮了。</p>

两人讨价还价一番，最后达成□□分，卫洵六，魔鬼商人四。</p>

“这可都是陈年鬼魂！”</p>

魔鬼商人爽快拿出一个水晶瓶，把其中一瓶灰色‘液体’倒了一多半给卫洵。</p>

“擂鼓胡同里的鬼全被它们吓傻了。”</p>

紧接着他又拿出一个储物手环，直接扔给了卫洵。</p>

“它们的货物也全都掉了一地！”</p>

魔鬼商人兴致勃勃，一双眼睛如鹰般扫视四方，就像进了免费超市，要去‘大抢购’</p>

“别急，前面还多的是。”</p>

说话间卫洵一直控制速度，带着巨型纸人往前走。它身体实在太庞大，直接占了整个胡同，扫荡过去没有任何鬼魂能幸免。</p>

卫洵腾不出手，魔鬼商人就像勤劳的小蜜蜂般到处捡东西，厉鬼，小鬼，老鬼，还有它们售卖的物品，全都不放过。</p>

忽然间卫洵眼尖，看到地上有条黑色锁链还要一个白色哭丧棒。趁魔鬼商人没注意，他悄悄自己收了起来。</p>

这可是黑白无常的哭丧棒和勾魂索！</p>

当卫洵收起这两样物品时，擂鼓胡同不远处，一座大宅院中，一个纸人飘了起来，探头探脑，似乎想看这边的状况。</p>

“去！”</p>

卫洵第一时间敏锐注意到，他点燃凤羽掷了出去，只听哗啦啦一声响，他身后的千家纸就跟狗似的冲了出去。眼看凤羽飞向的前方有纸人，千家纸以为是要抢火的，当即暴怒，一口就把它给吞了。</p>

直接被秒杀。</p>

扒着四合院门偷偷向外看的老手旅客们一哆嗦，感觉自己脖子上都冒凉气。</p>

感觉自己就是杀鸡儆猴的那只猴。</p>

你见过凌晨零点的怪物吗。</p>

那一天，老手旅客们恍然间想起来了，自己第一次进灵异类旅程时，直面厉鬼的恐惧。</p>

“领队考核，都这么恐怖吗？”</p>

周希阳醒了，精神却萎靡不振，他耷拉着脸，忧心忡忡望向巨型纸人前的卫洵。想赶紧带他回来，那边太危险。又觉得要是冲出去的话，自己才是会遭遇危险的那个，整个人都不好了。</p>

“无量天尊，哪有这样的领队考核！”</p>

半命道人惨兮兮喘着气，两眼无神：“这，这是没有融合到景点里的，原版的怪物啊！”</p>

“要命了，这，这，他们把整个擂鼓胡同都扫荡了啊喵。”</p>

梅恪尔六条尾巴全都给吓出来了，可怜巴巴环绕着自己，像个大猫猫球。</p>

“早知道，特么的，我们这擂鼓胡同景点任务走的，完全没用啊。”</p>

他这话一出，所有老手旅客们都茫然了。</p>

是啊，他们费心费力和鬼买东西，做游戏，都为了什么？</p>

“不仅是擂鼓胡同。”</p>

米娅小母狼也精神失常，说两句话就夹杂着一声狼的呜咽。</p>

“东方死神……在接下来的旅程里，肯定是会阻止芷婆婆出殡的。”</p>

“但翠导他拿了东方死神的兵器，绝对影响到后方旅程了，所以芷家大院的纸人，才会飘起来看，结果……”</p>

结果被巨型纸人秒杀了。</p>

旅客们默默看过去，就见那巨型纸人又回到了卫洵的身边。离了卫洵的手，凤羽也熄灭了。千家纸怎么着都弄不燃。</p>

它像捡回球球的狗狗一样把凤羽吐给了卫洵。</p>

“火——纸——要——火”</p>

它嗡声吼道，下一刻跟下雨似的，大量物品噼里啪啦掉在卫洵面前。</p>

“哟。”</p>

卫洵惊讶，这千家纸还挺精，竟然能看出他们在捡街上掉落的东西，千家纸干脆摧枯拉朽，扫荡了整条擂鼓胡同。把东西都捡回来讨好他。不仅如此，这堆东西里，卫洵还看到个被撕成碎片，惨兮兮的纸人。</p>

正是那个被千家纸秒杀的。</p>

“哎呀，这纸烂啦。”</p>

卫洵佯作不识货，连手都不碰，像踹垃圾般随脚一踢，直接把纸球给踢到了四合院门口。</p>

如果这涉及到第二景点，他作为导游碰了的话，恐怕还得给对方修复好，送回去，而且还不能透露给旅客。毕竟‘维护景点’嘛。</p>

但旅客们捡到后，却不会受到限制。因为旅社判定，这是他们在极度危险（直面千家纸和剥皮先生）的情况下得到的，是很合理的。</p>

周希阳抖着手，捡起这团印着卫洵鞋印的破烂纸。</p>

【您发现了芷家大院的大管家！】</p>

一瞬间，周希阳沉默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