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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氏妖城,悬空楼阁中。
火氏老妪步履蹒跚,从房间里走到了环廊中,眺望远方云海,眉眼之间阴云满布,杀机深沉。
老妪身旁跟着那位名义上的火氏麟子,头颅低垂,战战兢兢,早先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办事不利的原因,才导致自家这位老奶奶心怀不满,方才心情不好,可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自家这位老奶奶却又另有吩咐,暂且将袭杀云云温书独子云泽一事,暂且搁置下来,不必再继续深入东海寻找其去向,只需安静等待其返回即可。对于此事,这位在火氏妖城之中实际上根本没有半点儿权势的麟子,有些不明所以,但既然是老奶奶的吩咐,也就只能照做罢了。
可在今日,自己却被忽然叫来这处悬空楼阁,并且自家这位老奶奶的心情似乎很不少,就让这位有名无实的麟子,实在是有些诚惶诚恐,只当是老奶奶要为先前的办事不利,秋后算账。
已经满身冷汗。
只是许久时间以来,火氏老妪都不曾开口说些什么,就只是站在环廊中,远远眺望着东北方向的东海所在,偶尔还会眯起眼睛,眼眸中寒光跳动,如同火光一闪而过,让人心悸。
偷偷摸摸以眼角观察着老妪神情的麟子,始终垂着脑袋。
又过许久。
火氏老妪忽然深吸一口气,随后重重吐出,继而冷笑一声,拄着拐杖转身回去房间,在桌案一旁坐了下来。不消老妪亲自动手,紧随而来的麟子就立刻倒了一杯茶水,毕恭毕敬送到了老妪跟前。
冷眼旁观的老妪,低低“嗯”了一声,接过茶碗小小喝了一口,搁下茶碗之后,就忽然对着正躬首立于门前,实为其贴身婢女的老妇招了招手,示意其上前。
“收拾一下,立刻动身,到了那里之后,一切行事,你自己看着安排,但务必要将人活着带回来,老身有事要问他。”
闻言如此,老妇本就弯的极深的身子,就更弯了一些。
“是,小姐。”
老妪轻轻点头,难得面上露出些许笑意,但在随后,就有忽然皱起眉头,大抵依然是觉得此番安排依然有些不妥。毕竟在此之前,自家这位做事还算利索的麟子,已经派出了很多人前去袭杀云温书留在世上的遗子独苗,却全都未建寸功,并且全部都已经音讯全无,就肯定是死得干干净净,只是迄今不知,那些人究竟是丧命在徐老道手中,还是丧命在杨丘夕也或乌瑶手中。
尽管那些人在老妪看来,都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但毕竟也是火氏妖城的修士,每死一个,就都是一定的损失。
便在略作思量之后,老妪就忽然解下了腰间一枚火红颜色的玉佩,递给了那位身为火氏麟子的年轻人。
“再调遣八百死士,随你二人一同前去。”
火氏麟子心头惊悚,哆哆嗦嗦伸手接过了令牌。
老妪乃是一介暴君,无论城内城外,有目共睹,但身为火氏麟子的年轻人,却更加清楚老妪不只是将整座火氏妖城建成了一言堂,更暗中培养了许多死士,并且皆为修士,按照天地玄黄四级划分,每一级别都有整整两百人。级别最高的天级死士,修为境界全部都是炼虚合道大能境,而级别最低的黄级死士,修为境界则全部都是炼精化炁境,在如此境界的标准之下,这般数量,其实已经相当不少,并且还全部都是只会听从令牌调遣的敢死之辈。而如老妪先前所言,调遣八百死士,也就意味着老妪耗费了无数资源培养出来的死士,就要倾巢而出,并且同样意味着,老妪已经耐心无多,再也不会多给他任何可以失误的机会。
年轻人两股战战,不消老妪继续多说,年轻人也已经知晓,倘若此次还是不成,也就不必回来了。
接过令牌之后,这位有名无实的火氏麟子,浑身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一躬到底。
老妪不动声色,重新端起茶碗小小喝了一口,任凭年轻人与老妇一同离去,随后沉默良久,才终于眯起眼睛冷哼一声,眼眸中寒光流转,如火光一闪而逝。
因为自身的存在与修为境界牵扯太多的缘故,很多事,老妪都不能亲力亲为,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快就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接连出现。再就是云泽云温书父子二人身后的云府,尽管举世之间知之者甚少,却也并非真就无人知晓,尤其云凡得天道所授,镇守鬼门一事,其实在这世间诸多大圣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隐秘,更对度朔山的存在一事,知之甚清。
但也正是因此,老妪才不能亲自出手,否则不仅是要惹来大圣云凡的猛烈报复,甚至还有可能会被这已经只能算是苟延残喘的天道反噬,斩去道果,由自大圣境界彻底跌落,但究竟是跌落到圣人境界,还是入圣,又或直接跌出圣道,就无从得知。
得天道所授,蒙荫子孙。
不知者尚且无妨,知之者不可越界。
老妪也不止一次的想过,倘若能够亲自出手,也就不必这般费事。只可惜,云泽不是什么没有来历的小猫小狗,而其本身,也并非什么不名一文之辈,就任凭天大的机缘摆在面前,老妪也只能将此事交予他人去做。
说什么“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终究不过一句笑言罢了!
南城中域。
只有两层的小竹楼里,一座炉火,周遭围着四个人。
久为肺痨所困的男人,依然只能坐在轮椅上,再加上此间方才年后,冬寒未褪,就哪怕竹楼非同寻常,能够抵挡寒意入侵,但男人却也依然会因冬寒病得更加严重一些,就连偶尔咳嗽时带出来的鲜血,都要比以往更多。
满面病容的男人,呼吸声粗重,带着颤音。
陈子南与庄穆兰正在炉火两旁席地而坐。
其实早在正月十七左右,学院就已经重新开学,需要学员尽数返回,只是碍于是为皇主的半老男人有所要求,并且特意写了一封信寄往学院,方才为陈子南与庄穆兰请了假,可以不必按时返回学院。而之所以如此,则是因为身为皇主的半老男子,忽然就察觉到自己的寿元其实已经不止是所剩无几,更是命在旦夕,只是因为之前一直没有能够察觉出来罢了,直至最近一段时间,身体的境况忽然变得严重了下来,才让这位久为肺痨所困的男人,感受到了身体的境况每日愈下,而所剩无几的寿元也正在迅速流失。
大抵还是因为一月前曾经离开过竹楼的缘故。
本就已经形同破袋,又受风寒,原本以为的十年寿命,如今再看,就已经只剩两三年。
迫不得已,只能尽快退位让贤,否则一旦继续为了皇朝上上下下的诸多繁琐劳心劳力,那仅剩不多的两三年寿命,也很快就会被挥霍一空。
也便是说,南城皇朝如今的皇主,已经并非这位久为肺痨所困的男人,而是尚且年弱的陈子南,只是时至今日,皇主已经易位一事,也就只有皇朝内部的少数人才有所知晓,而其他包括皇朝内部诸多杀手在内的天下人,则是依然对此一无所知。
一只信鸽,扑棱棱落在了走廊栏杆上。
庄穆兰听见声响,只得暂且搁下了手中正在擦拭的短刀,起身曲江信鸽捉住,取下了绑在信鸽腿上的竹筒,却又并未直接将其交与陈子南也或那位老皇主,而是自顾自将其中的纸条取出,展开来扫了一眼,随后黛眉轻轻蹙起,转而返回房间当中,将纸条递给了老皇主。
后者深深看了庄穆兰一眼,随后目光迅速扫过纸条上的内容之后,微微一笑,轻轻摇头,冲着陈子南抬了抬下巴。
庄穆兰眼神中杀机毕露,咬牙切齿冷哼一声,将纸条递给了火炉另一边正昏昏欲睡的陈子南,随后忽然身形一矮,抓起已经擦拭到纤尘不染的短刀,猛然扑出,反手刺向老皇主心口所在,破空声响格外的刺耳。
盘腿坐在另一边的中年人忽然睁开双眼,眼神阴沉,只重重冷哼一声,正猛扑上前的庄穆兰,就立刻如遭重击,整个人都横飞出去,狠狠撞在了竹楼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重响。
一直心存不轨的庄穆兰,身形从墙壁上滑落下来,口中当即咳出大口的鲜血,气息萎靡,脸色雪白。
老皇主也猛地咳了几声,用手帕捂住嘴巴,等到好不容易终于平复下来之时,手帕上就已经多出了明显的血迹。
中年人忧心忡忡,正要起身拿药,却被老皇主摇头制止下来,随后长长吐出一口压在胸膛内的浊气,只是因为陈年旧疾已经病入膏肓,就哪怕老皇主如何努吸气吐气,所能够起到的缓解胸闷的效果,也依然微乎其微。不得已,就只能暂且忍耐下来,随后扭头看向终于爬起身来的庄穆兰,气短无力开口笑道
“你就这么,想杀我?”
庄穆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神色狰狞盯着老皇主。
“做梦都想!”
闻言之后,老皇主一挑眉宇,装模作样露出了一个被庄穆兰吓到的模样,随后笑意更浓缓缓开口道
“不着急,再等等,少则两年,多则三年,等到我当真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老皇主笑着指了指自己。
“这颗脑袋,就让你亲自摘走,如何?”
老皇主满脸笑意,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继续笑道
“就从这里,一刀砍下去,最好,不觉得疼。但如果,只砍一刀,不能让你解气的话,那就,换成锯条,一点儿,一点儿,把我这颗脑袋,给它锯下来。然后任凭你是将,我这颗脑袋,当成夜壶也好,当成花盆也罢,我都可以跟你保证,子南,和姚远,都不会找你任何,麻烦。但身体就算了,还是留给子南最好,毕竟我也曾是,圣人,身体腐朽,骨不朽,倘若能够炼成法宝,刀兵,也算,物尽其用。”
真名姚远的中年人瞪大了双眼,嘴唇轻轻一颤,欲言又止。
可庄穆兰却是冷笑起来,虽然只能靠着身后的竹制墙壁坐在墙角下面,却也毫不客气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就你那脑袋也想给我当夜壶?你也配?”
比起一月之前,要显得更加苍老许多的老皇主,并未因此动怒,不过轻轻一笑便罢。
南城庄家,毕竟也是尽数死在他的手里,庄穆兰会因此对其有着深仇大恨,其实也是人之常情。而这位久为肺痨所困的老皇主,之所以会答应下来会在自己这幅躯体,再也没有任何挽回余地的时候,任凭庄家遗女随意处置,也是因为心中仅有的一些愧疚,并且希望以此换回庄穆兰对于皇朝,尤其是对于新任皇主陈子南的忠心耿耿——毕竟陈子南虽然有着足够的潜力,会在未来的有朝一日,必然能够凭借某种手段将这座桀骜不驯的庞然大物,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但在如今而言,还尚且太过年弱,便哪怕老皇主本身还有两三年可活,也只能保证是在自己还尚且在世的这两三年内,帮助陈子南在表面上掌握皇朝,而其一旦咽下最后一口气,皇朝又是否还能稳如泰山,就未尝可知。
谁家都有几本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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