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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着,云泽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学着宁十一的模样坐在栏杆上,挽起裤腿,将那瓶中药粉格外随意的洒了几下之后,忽然脸色一变,身体一僵,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得旁边那傻书生陈也当即一愣。
原本还只是十分细微的刺痛罢了,却如今撒过了药粉,就是钻心的疼痛。
宁十一早有预料,一边弯腰放下裤腿,一边不急不缓开口道
“忍着点儿吧,效果好,难免如此,而且无论伤口如何,只需撒上一点儿,明日一早便可恢复愈合。”
稍稍一顿,宁十一又开口补充道
“不会耽搁明日继续泡水。”
言罢,便率先转身回了客栈。
只是这一次,傻书生陈也没有再寸步不离地跟上去,而是瞧见宁十一的背影渐行渐远之后,来到云泽身边,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真的很疼?”
云泽一瞪眼,忽然伸手抓来傻书生陈也的手腕,再手指一划,立刻就在陈也肤白如同香闺女子一般的手腕上留下了一抹血痕,随后拿起药瓶,学着陈也之前给宁十一上药时的模样,毫不客气洒了一大片,足够将整条伤口完全覆盖,还有盈余。
傻书生陈也一愣,忽的脸色大变。
“嗷!”
出自碧湖千顷的肥美鲈鱼,一直以来都是剑气小镇上最负盛名的美食,而作为小镇上唯一一家客栈的剑气客栈,对于肥美鲈鱼的料理,自然也是极为出色,并且做法多种多样,可谓煎炒烹炸,样样俱全,足够使得所有来此下榻的老饕感到满意。
一张方桌上,林林总总摆着好几盘鲈鱼。
穆红妆食指大动,一边连连下筷,一边询问云泽这一整天的具体去向。
云泽自然毫无隐瞒。
包括宁十一用了十五滴异兽夔牛的心头血,换了他一旬时间的事,同样没有任何隐瞒的打算。之所以如此,其实也并非云泽真的愿意与之分享,只是一路走来,云泽时间紧迫一事,穆红妆显然要比宁十一更加清楚,倘若不能说出一个足够令人信服的理由,就平白无故忽然在此继续逗留一旬时间,哪怕穆红妆是个没什么脑子的,也肯定能够察觉到其中的古怪。
索性和盘托出,也能免得两人之间生出什么间隙。
穆红妆闻言之后,面露意外之色。
“那什么剑意传承,还真有?”
云泽眉关紧蹙。
“有与没有,尚且不太好说,但那座地下剑池中确实有着剑气流淌,并且越是到了夜里,越是涨潮,剑气就越是密集厚重。这件事有些奇怪,但古往今来无数人,肯定不乏有人愿意冒险,便是到了深夜也依然不肯离开那座地下剑池。至于下场如何,不太好说,但肯定也是一无所获,若非如此,那所谓的剑意传承,如今就该已经名花有主了。”
云泽喝了口绿酒,轻轻一叹。
“总之,明天我先去别处看看,不一定非得认准了那座地下剑池死咬不放,但如果你也想去的话,明儿个请早,别再睡得跟头死猪一样,怎么叫都不醒。”
穆红妆翻了个白眼,却也不会计较什么。
云泽对面,宁十一依然坐姿笔直,照旧三斤绿酒,三斤牛肉,细嚼慢咽,自始至终一言不发,没有丝毫开口的打算。倒是另外一边的傻书生陈也,难得安静了下来,不吃不喝不说话,只是双手藏在桌子底下,一只手死死攥着另一只手的手腕,疼得脸色发白,满身冷汗,一副即将脱力的模样。
也有些欲哭无泪。
尤其觉得自己已经没脸再跟十一姑娘继续说话。
客栈门口,腰后横剑的阴鸷老人卫熵,忽然不声不响地走了进来,四周看了一圈,很快就找见了云泽几人的身影,走上前来之后,便就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挨着傻书生陈也坐了下来,眼角瞥见陈也满头冷汗,又瞥了一眼他手腕上那道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忽的眉头一挑,立刻咧开嘴巴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瞧你也是一个细皮嫩肉的读书人,怎的如此想不开?镇子上林林总总十数家药铺,都有效果不差的金疮药卖,干嘛非得用这蚀骨散?”
卫熵笑呵呵说着,忽然瞥了一眼宁十一,面上当即露出一副恍然模样,笑呵呵竖起拇指道
“同甘共苦的把戏玩儿得不错,要说还得是你这般的读书人,说得了诗词歌赋,赏得来风花雪月,还有什么琴棋书画,诗酒花茶,真真一个人间风流!却真要说起来,老夫见过的所有读书人里面,还得是你陈也最拔尖儿,为了追求人家姑娘,就连这般法子也能想得出来,厉害!倘若老夫年轻时候能有你这功力的十之一二,也就不怕这一辈子孑然一身,连个道侣都没有了。”
阴鸷老人卫熵,一阵长吁短叹。
傻书生陈也有苦自知,疼得哆哆嗦嗦,只能报以尴尬一笑。
比哭还难看。
云泽手里的酒杯忽然重重落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重响。
对于阴鸷老人卫熵,云泽虽然了解不多,却也是打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当然不能一概而全,但褚阳究竟是个怎样的货色,云泽已经看得清楚分明,便哪怕云泽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也依然有些看不起如同褚阳那般不敬师长的。
褚阳尚且如此,卫熵又岂是好人?
便越发觉得阴鸷老人卫熵有些不顺眼。
“有事?”
卫熵瞥了云泽一眼,也不着恼,老而不死是为贼,自然看得清楚云泽心中究竟如何想法,忍不住轻轻摇头,颇为自嘲地一笑。
略作沉默之后,卫熵方才缓缓开口道
“老夫此番前来,只有三件事。第一件事,是早间你与宁丫头一起离开时,路上所言,被老夫不巧听到。年纪大了,远远瞧见宁丫头一反常态地与你说了许多话,出于好奇,便有些管不住耳朵。此事自是老夫做得不对,再加上昨夜之事,老夫翻来覆去想了一整天,也依然觉得需要道个歉。”
一边说着,阴鸷老人卫熵已经站起身来,抱手鞠礼向着云泽一弯腰,神色郑重。
“还望云小友能够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老夫,错了。”
言罢,便弯腰更深。
大堂中许多酒客食客眼见此番,当即面露惊愕之色,听闻卫熵口中所言之后,又大多面面相觑,神色复杂难言。
云泽也是当场一愣,有些拿捏不清这阴鸷老人究竟是在作何想法,便扭头看向宁十一。
后者方才伸出筷子夹了一片牛肉塞进嘴里,待得吞下之后,方才轻声开口道
“相貌如何,未必心生。”
依然惜字如金。
却也直中要害。
云泽哑然,略作思忖之后,终于还是起身双手托起了一直弯腰趴在那里的老人卫熵,说了一些客套话,临到末了,还顺便叫了客栈伙计过来,在这已经满满当当的桌面上添了几个菜,加了两坛酒,至少表面看来已经算是不计前嫌。
只是对于卫熵,云泽依然不敢过分放松警惕。
行走江湖,尤其此间远行八千里,小心为上无大错。
老人心知肚明,却也知晓云泽境况特殊,便就不曾计较,举杯对饮之后,眉头稍稍舒展,眼角眉梢之间,倒是少了一些阴鸷之感。
“方才只是说了第一件事,还有第二件事,就是那座地下剑池,老夫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全部走过一遍,不仅一无所获,并且除了人尽皆知的湖水之中藏有剑气之外,便再无其他特殊之处。不过宁丫头这件事做得确实不错,运气一事,虽然虚无缥缈,但在修行来讲,却是极为重要。便如老夫这把云麓剑,只以老夫如今的修为境界而言,拥有这把云麓剑,其实有些德不配位,若其能够落入修为境界更强者手中,就绝不仅仅只是如今这般声名不显,可偏偏老夫就是得到了,虽然只是运气而已,但就像对战双方本是势均力敌乃至两败俱伤之时,倘若其中一人运气稍好一些,而另外一人运气稍差一些,最终的结果如何,孰胜孰败,孰胜孰死,就会天壤之别。而云小友的运气确实是比宁丫头好很多,至少表面上看来如此,便以十五滴异兽夔牛的心头血换取云小友的一旬时间,就于宁丫头而言,算不上亏,却也未必能赚。”
卫熵独自喝了杯酒,方才放松下来的眉头,又一次紧锁不展。
“有关小镇上那道剑意传承的所在,其实未必就在那座地下剑池,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地下剑池湖水之中有着剑气存在,此事古怪,人尽皆知,而也正是因此,那座地下剑池,才会被人来来回回翻了不知多少次的底朝天,却至今也是一无所获,反而愿意将时间花在小镇上其他地方的人,要比去往那座地下剑池的人少了很多。”
卫熵忽然呵呵一笑,趴在桌面上凑近几人中间,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道
“剑意传承于剑气小镇,绝不仅仅单指小镇。”
云泽扯起嘴角,当即翻了个白眼。
瞧着卫熵一脸神秘的模样,还以为会有什么十分高深的见解,到头来,也就不过如此。
只是瞧着穆红妆与那傻书生陈也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云泽就忽然沉默了下来,不曾当众揭穿老人的此番见解,其实并不高深,就只能闷着头一阵喝酒。
宁十一忽然开口道
“山上,湖里。”
卫熵暗中比了一个大拇指,信誓旦旦道
“至少要比那座已经不知被人翻过多少次底朝天的地下剑池,更有希望。”
宁十一自始至终波澜不惊,言罢便就继续喝酒吃肉,说话的目的也就仅仅只是为了给老人卫熵一个面子而已。
只是那所谓的山上,湖里,宁十一不是没有找过,并且还是第一次来到剑气小镇时,就已经全部找过一遍,想法比之云泽与老人卫熵,其实大致相同,总觉得那座地下剑池已经有过太多人将其翻了一个底朝天,倘若还要继续深入其中,沿着那些四通八达溶洞岔路一一寻找,就不仅浪费时间,最终希望渺茫。
只可惜,山上湖里,一无所获。
也是迫于无奈,方才会将目光转向那座着实难以全部走遍的地下剑池。
宁十一一口喝干了一碗酒,搁下酒碗时,与坐在对过的云泽对视了一眼,随后各自继续保持沉默。
老人卫熵不疑有他,忽然咧嘴一笑。
“至于这第三件事,当然是老夫家境窘迫,身无长物,恰好肚子里有酒虫作祟,便来讨一碗酒喝,也瞬间借着酒力,浇一浇心头烦闷。”
宁十一剑眉当即一蹙。
“褚阳?”
老人面上笑意一僵,随后抿了抿嘴巴,又忍不住苦笑一声,轻轻点头。
“还能有谁?”
言罢,老人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眼神中满是怅然苦涩。
“越来越胆大妄为了。”
显然,早间晨起之时,褚阳一剑刺出,直指老人后心久久不曾挪开一事,老人其实心知肚明,只是未曾当中拆穿罢了,也不知是在念着那点儿师徒情谊,还是看在小镇褚家的份儿上,方才不曾与之撕破脸皮。
云泽对于小镇之事,了解不多,便懒得插嘴,只自顾自闷头喝酒,一边想着自己的事情。
晚膳吃罢,勉强算的上是宾主尽欢。
至少表面如此。
云泽并未返回房间,而是独自一人出了客栈,重新来到那座剑池上方的石拱桥,仰头望向面前的壁立千仞。
藤萝攀附,密密层层,枝繁叶茂,鲜翠欲滴。
夜间凉风习习,已经可以察觉些许萧瑟之意,却也不知此处藤萝为何非但不曾叶片枯黄,反而这般旺盛,尤其一眼看去,明显可见生机勃勃之意,以至于凉风撞在山壁上,四面八方流溢开来,叶片晃动之时,隐隐约约还有着些许悄然暗藏的灵光如同露珠一般闪闪烁烁。
云泽双眼虚眯,纵身一跃,由自石拱桥上来到剑池水面的上方,随手抓住了一根藤萝枝蔓,悬挂半空。
那露珠摇晃一般的闪闪烁烁,确实只是露珠罢了。
云泽一阵狐疑。
随后扭头看向自己手腕上那条形同手镯一般的龙口剑金色细流,眼角忽然瞥见一滴露珠,由自叶片上滚落而下,坠入水中,却也并未第一时间便就融入进去,反而停留水面之上游曳晃荡了短暂片刻,方才终于变成不同于周遭碧落的一缕通透水流,极其细小,顺流而下。
手腕上金色细流微微一震。
云泽毫不迟疑,身形一纵而下,落入水中,追着那条水流而去,伸手一握,便就立刻将其彻底打散。
云泽当即一愣,眉关微蹙,随后安静等待,只短短片刻,那满壁藤萝密密丛丛的叶片之间,便就又有几颗露珠坠入水中,一如先前那般,于涟漪阵阵细浪翻腾的水面上停留了片刻之后,方才终于融入其中,却是不同于涟漪翻卷的方向,反而潜藏在涟漪下方,顺着暗流向着下方剑池而去。
云泽没再继续伸手打散,而是同样顺流直下。
洞口处,水流湍急。
稍一晃神,那并非碧绿颜色的溪流便就消失不见。
如此往复了几次之后,云泽脑袋露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烦躁的心情,暗自运转修炼混元桩功呼吸吐纳之法,随后再次等待露珠入水。
龙口剑依然有些细微反应,每一颗露珠坠入水面,便会轻轻一震,偶尔还会因为一时之间落下的露珠太多,就接连震颤。
直至半夜时间一晃而过,云泽又一次追着细流,已经血丝满布的眼睛始终死死盯着,方才终于不曾丢失,一道与之顺流而下。只是云泽却也不敢真正坠入下方剑池之中,毕竟剑气密集,略显夸张,甚至有些剑气丝丝缕缕汇聚一起,便就形成了极为可观的一道剑气,倘若一旦不幸命中,就难保是否还能安然无恙返回上方。
云泽身形下坠之时,一只手钩住了水幕背后岩壁上的一条缝隙,视线依然追随方才那条湍急而下的细流。
入水之后,立刻化作一缕剑气,随波逐流,缓缓游荡,直至消失不见。
云泽立刻神色一振,手臂发力,身形倒翻而上,迎着湍急水流重新回到上方剑池之中,随后身形一纵,便就来到石拱桥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审视着对过山壁上密密层层格外繁茂的藤萝,双眼虚眯,寻找着藤萝的扎根之处。
随后抬脚走向剑池侧面,一路沿着笔直而落的山壁苦寻良久,直至天色渐亮,云泽方才是在一座山石遮掩,一片植被茂密之处,寻到了这片藤萝的跟脚所在。
枝蔓蔓延,郁郁葱葱,而云泽也是真正看得清楚了之后,方才知晓,这几乎覆盖了一整座山壁的藤蔓,竟是只有一株。
并且距离剑池所在之处,远隔数里,以至于抬头再看,这横跨远超整座剑气小镇的悬崖断壁,几乎已经到此为止。
云泽四周查看,忽然驻足在藤蔓根茎的一旁,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一弯腰,便在这半人多高的杂草之间,捡起了一把被人遗弃在此的断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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