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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
山下的热闹喜庆往往不会轻易影响山上的宁静安谧,只是因为山上多了一个叫做鹿鸣的家伙,是个不肯安分的主儿,才让这座高悬天上的山峰变得有些热闹。
“十五下山,十五我要下山,要去看花灯,要去吃元宵,还要零花钱,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下山!”
“”
吵吵嚷嚷。
自从大年夜那天之后,这个出身洮儿镇贫贱陋巷的少女,终于体验了一把有钱人的快乐,且不说她那一天下来究竟买了多少点心吃食,就只是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玩具,就已经足够将那一整张床铺铺得满满当当。少女食髓知味,再也没了练拳的心思,哪怕如今脚上伤势已经完全恢复,也练不了几遍拳法,就会变得心不在焉,一旦有了空闲,更会缠着阮瓶儿不断嚷嚷。
大年夜那天,之所以能够顺利下山游玩一天,阮瓶儿当居首功。
至少在鹿鸣看来当居首功。
只是面对少女的纠缠不休,早就已经继承了大名鼎鼎千面郎君之称的阮瓶儿,心里却是懊悔不已,怎么就该在那天之后的那次闲聊中,想着一定要跟鹿鸣炫耀一番,就直接说了那天得亏自己早早找到了云泽,说了下山一事,这才能有机会游玩一整天。现在可好,被鹿鸣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只要有空,就肯定跑来缠着自己一定要在之后的正月十五再下山一趟。
少女是个滚刀肉,而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就在前两天,阮瓶儿方才捱不住少女纠缠,随口找了个理由,说是少女大年夜那天买了这么些点心吃食,又买了这么些五花八门的玩具,已经足够她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有得吃又有得玩儿了,正月十五那天,真没必要继续下山。
结果当天下午,少女摔了那只兔儿爷和陶哨,砸了风车和手推响车,毁了竹马、千千、竹蜻蜓和拨浪鼓,琳琅满目一床铺的各种玩具小物件儿,一个不留,然后嘴里塞着满满当当的杏仁酥,一边吃,一边跑来将阮瓶儿拽到了自己房间,咽下杏仁酥后,便指着满地狼藉冲着目瞪口呆的阮瓶儿说了一句“现在啥都没了,十五的时候我要下山”。
这得什么人才能干出这种事?
阮瓶儿怅然回神,将手中那张还未制作完成的人皮、面具暂且搁下,神情复杂看向身旁那个拽着自己衣袖死活不肯放手的少女,有些无可奈何。
毕竟下山游玩这种事,可不是她说了就能算的。
阮瓶儿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只得故技重施,说了一句“我帮你问问,但能不能下山,还得看你师父的态度才行”,之后又是一阵好言相劝,这才终于将那少女暂且送出门去。
但桌上也随之少了一把制作人皮、面具的时候才会用到的某种细长刻刀。
阮瓶儿对此心知肚明,并且还是亲眼瞧着鹿鸣偷偷摸摸将那刻刀藏进袖口,只是未曾阻拦罢了,因而将她送走之后,阮瓶儿就远远瞧着少女回去自己那间弟子房睡觉,再以神识扫过,确定鹿鸣已经躺在床上睡熟了之后,这才趁着夜色踮着脚尖悄悄来到弟子房外,手指轻轻一勾,便有一道灵韵丝线牵住了被少女藏在床下角落的刻刀,将它重新拿了回来,轻车熟路,这已经是最近几天以来的第四次。
重新拿回刻刀之后,阮瓶儿松了口气,眉关轻蹙,隔着门缝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鹿鸣。
少女几次三番偷拿刻刀一事,阮瓶儿没敢告诉云泽,毕竟鹿鸣偷拿刻刀的目的是什么,阮瓶儿心知肚明,无非就是想要挖掉柳瀅双眼的贼心依然不死。之前鹿鸣跑去后山弄了一块细长碎石的那次,云泽没有计较,只是毁掉那块细长碎石便罢,但若被他知晓少女依然还在想方设法挖掉柳瀅双眼,就未必还能善罢甘休。
何必如此?
阮瓶儿有些想不明白鹿鸣的心思,忽然瞧见房间里床铺上的少女翻了个身,无意识地将身子蜷成一团,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身子止不住地瑟瑟发抖,眼角还依稀带着一颗晶莹泪珠。
阮瓶儿愣了一愣。
旁边忽然伸来一只手,从她手中拿走了那把细长刻刀。
阮瓶儿几乎下意识反手拍去,却被一指点在手肘内侧麻筋处,整条手臂就陡然一僵,再也用不上半点儿力气。
看清来人之后,阮瓶儿这才松了口气。
云泽神情平淡瞥她一眼,一只手拿着那把小巧刻刀,一只手指了指靠近山顶的那座观景亭,之后便转身就走,阮瓶儿稍作迟疑,还是叹了口气,抬脚跟上。
细长刻刀通体银白,握柄纤细且长,恰好足够一手掌握,顶部有着一个尚且不足食指指节的弧形刀刃,具体材质如何,云泽看不出来,但也能够确定这把刻刀并不是什么灵兵法宝,而若真要评定一个等级出来,就凭刻刀本身的锋锐程度,大抵也能算得上是凡兵中品秩最高的那一类,也便市井坊间常说的神兵利器。
可以切金断玉,可以吹毫断发,但也仅限于此。
云泽将那刻刀拿在手中把玩了一阵,忽而反手握住,做了一个下刺的动作,刻刀刀刃寒光一闪,带起一阵刺耳急促的呼啸之声,悄无声息就在地面上留下一条纤细且深的小小沟壑。
阮瓶儿跟在一旁,看得心头一跳。
“用来挖人眼睛的话,确实是挺顺手的。”
云泽走进观景亭,在远离另一边悬崖的美人靠处坐了下来,手指轻晃,那把小巧刻刀就在手中翻飞如花,倒映月光,银亮灿灿,再随手一丢,细长刻刀就立刻斩过寒光一线,砰的一声刺入一根亭柱之中,本就格外小巧的刀刃,尽数没入其中,就连刀柄也跟着刺入三分。
阮瓶儿颇为紧张地站在旁边,看了眼亭柱上的银白刻刀吞了口唾沫,没敢坐下。
云泽已经取了两坛酒出来。
大年夜那天,云泽在仙宴阁自己掏钱买了些价值不菲的好酒,回来之后,第二天一早就分别找了徐老道、景博文、姜北,以及灵山上几个与他算得上关系不错的朋友,说是拜年,其实更主要的还是为了维系相互之间的关系,毕竟俗话说得好,水不打不浑,人不走不亲,反正统共也没多少人,费不了多少时间。
结果走到最后,也还剩了几坛好酒。
但在稍作迟疑之后,云泽还是收回了其中一坛酒,转而拿了在青雨棠那里得到的一壶莲花宝酿出来。
这种酒的味道太过甜柔了一些,云泽不太喜欢,但青雨棠身上毕竟再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东西,就只能以此回礼,云泽也不好拒绝,就干脆收了下来。
甜柔莲花酒,阮瓶儿这样的女子应该会更喜欢一些。
“坐吧。”
云泽掀开酒坛泥封喝了一口,目光望向夜色深沉之中,鹿鸣的那间弟子房。
阮瓶儿有些迟疑,知道云泽瞥她一眼之后,这才讪讪一笑,小跑着来到旁边乖乖落座,双手搁在腿上攥紧了裙角,神情紧张,有些惴惴不安。
云泽忽而摇头失笑。
当初还在山下那间客栈时,第一次见面,当时正在冒充景博文的阮瓶儿,还曾梗着脖子满脸决绝,冲着他和秦九州喊了一声“但求一死”,跟着就又摆出一副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模样,真叫一个慷慨激昂,却不想,后来大祸临头,干脆直接就被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原来是个这么怕死的。
也不知道曾经那个做出了那么多天怒人怨之事的千面郎君,也便阮瓶儿的授业恩师,一旦知晓自己门下唯一一位亲传弟子竟然会是这幅德行,又会作何想法?
但阮瓶儿是个胆子不大的,对于云泽而言,其实要比胆大包天更好一些。
至少是容易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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