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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府角落的锻房那边,已经许久没有传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响。
孟支离腰间悬配无鞘滴血剑,一个人躺在院子里的一块巨大厝石上,单腿悬空落在侧面,轻轻摇晃。腰间滴血剑,长有三尺三寸三,左右宽逾二指,剑身时时刻刻流淌剑气如同滴血一般,通体赤红,只稍稍触及身下本是用来打磨剑刃的厝石,便因锋芒毕露,切出一条纤细沟壑。
不同于修云院里统共三处阳光照射,这座锻房小院中,桃树枝桠极为繁密,厚重交错,几乎压住了锻房屋顶,纵是比起围墙墙头也并未高出许多,偶有一些斑斑点点的阳光洒落下来,有些阴暗,却又并非完全如此。
头顶桃枝忽然传出吱呀一声。
身材高大却又瘦骨嶙峋的山肖,正如猿猴一般赤足蹲在其中一根桃枝上,脚趾瘦长,弯曲下来,与双手一般紧紧扣住桃树枝桠,身形微微往前倾斜,便整个人倒挂树下。
孟支离睁开眼睛,循声看去,瞧见山肖之后,便躺在厝石上,挺起胸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随后翻身而起,稳稳落地。
山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桃树更高的地方。
“人已经给你带来了。”
孟支离顺着山肖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去,恰好能够瞧见其中一根并不粗壮,反而极为纤细的桃枝上,正倒挂着几个野修散修,全都已经昏死过去,也似是方才挂上没过太久,还在摇摇晃晃。
孟支离一只手压住腰间滴血剑剑柄,笑问道
“什么修为?”
山肖低头看去,手指从左到右依次指过。
“两个十二桥境,两个灵台境,还有一个炼精化炁境,前面两个都以炼气为主,算是送给你的开胃小菜,后面三个则是炼武为主。”
山肖瞧见孟支离微微皱眉,便收回手指,叹了口气。
“这趟出门,其实回来得比较匆忙,主要是刚刚抓了最后那个炼精化炁境的武夫之后,就恰好远远瞧见了刚刚落脚岸边的泽哥儿。我的速度肯定要比周繇慢一些,所以这个时间,泽哥儿应该已经到了山上了。”
孟支离面露意外之色,稍作沉吟之后,便抬了抬下巴。
山肖会意,手指一点,拴住了几名野修散修脚腕的麻绳,就砰然崩断,几道人影一路磕磕绊绊地坠落下来,最终全都砸在孟支离面前不远处,一时间灰尘四起。
山肖脚趾一松,身形宛如猿猴一般,动作灵巧,翻转落地。
他眯起眼睛,目光看向孟支离腰间那把时时刻刻都有剑气流溢宛如鲜血的法宝飞剑,凭其目力,已经隐约之间可以瞧见些许漆黑如墨的纤细丝线,正悄无声息地夹杂在剑气之中,并且数量要比之前更多一些。
“这把禁器中的戾气已经越来越重了。”
孟支离瞥他一眼,不予理会,拔剑上前,一只脚踩在其中一位练气士身上,手中剑光一闪,便刺入野修心口。
一瞬间,本该昏死不醒的野修,就猛然睁大了眼睛,血丝遍布,神情狰狞,身体随之剧烈抽搐,嘴角口水乱甩,喉咙中无意识发出阵阵低吼,原本血肉饱满的身躯,也随着剑身上的血光逐渐明亮起来,迅速干瘪枯萎。
自从剑尖刺入此人心口,到其肉身成灰,前后统共不过短短片刻。
孟支离嘴角露出些许笑意,眼眸当中腥光一闪而逝,脚下微微发力,本就已经成灰的尸体,便砰然坍塌,飞起大片灰尘,随后拔出滴血剑,转而走向另外一位练气士。
山肖看得分明,面上露出些许忧色。
禁器之所以是为禁器,威力强大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则是难以掌控,滴血剑便是其中之一,所以孟支离最早在后院经塔发现这把滴血剑的锻造之法时,山肖也曾极力反对,担心孟支离无法掌控这种需以上百异兽心头血锻造而成的禁器,更担心日后依靠活人生机喂养禁器,会使其中煞气戾气逐渐壮大,噬其心智。可最终的结果,仍是没能说服孟支离,不得已之下,山肖只得另辟蹊径,便在外出寻觅异兽取其心头血时,将更多目标放在了性情相对而言更加温和一些的异兽身上,这才前后花费数年之久。
但眼前这把飞剑滴血,表现仍是不如人意。
山肖亲眼看着孟支离手持血剑,一个个走过那些人饲,每当飞剑滴血吞吃一人精血生机之后,孟支离的眼眸之中就会出现一抹腥光转瞬即逝,而其情绪也在随之变得有些癫狂,尽管并不明显,却也全被山肖看在眼里。
等到五只人饲死了四个,孟支离持剑之手都在微微颤抖,脸上已经微微露出一抹近乎病态的笑容,等到这只人饲已经成灰,她便用力一脚踩下,人饲尸体立刻发出噗的一声,坍成一堆,灰尘飞扬。
山肖眼神冷漠,目光看向迎着灰尘深深吸气、面露享受之色的孟支离,双眼眯起,随后看向最后一只人饲,眼眸之中精光一闪。
这位炼精化炁境的纯粹武夫,忽然激灵灵一个寒颤,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却不待其看清周围,孟支离眼神陡然一冷,飞剑滴血斩过腥光一线,准确无误刺入此人心口,宛如流血一般的剑气顺着伤口没入其中,吞吃精血生机。这最后一只人饲,猛然间双目圆瞠,额头脖颈青筋暴起,神情狰狞,身躯僵硬,喉咙之中勉强发出阵阵不似人声的低吼,手指扭曲,胸膛抽搐,方才不过短短片刻,就维持着临死之前的模样,再也没有半点儿生机,身体也随之逐渐灰化,近乎蛛丝尘网,被缓步上前的孟支离一脚踩碎,烟尘斗乱。
山肖不动声色,目光看向眼神之中暗藏杀机的孟支离,沉默片刻,咧嘴笑道
“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而已。”
孟支离扯了扯嘴角,嗤笑一声,手掌拂过滴血剑柄,手腕拧转,便将血剑引至腰间,随后重新回去那块巨大厝石躺了下来,一只手枕在脑袋下面,随口问道
“剑鞘的事情怎么样了。”
山肖身形一纵,蹲坐在一根桃枝上,然后手掌拍了拍这根桃枝,皮笑肉不笑道
“你瞧这根怎么样?”
孟支离瞥他一眼,嗤笑一声。
“我相中了,砍下来吧。”
山肖呵呵笑了两声,扭头看向院子外面,顿了片刻,轻声提醒道
“仁哥儿来了。”
孟支离充耳不闻。
没过多久,云鸿仁便来到院子门口,神情阴冷,腰后横着那把玄玉长剑,仅剩的左手压住剑柄,方才进门,就一脚踢开了摆在路边一块儿用来装饰景色的厝石,砸入石堆,砰然碎裂。
随后目光看向置若罔闻的孟支离。
山肖笑问道
“仁哥儿心情不好?”
不待云鸿仁回答,山肖就已经摇头说道
“心情不好也能理解,谁让大少爷不知死活地招惹家主来着,落到这般境地,也是咎由自取。不过六小姐竟然完好无损,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一边说着,山肖一边搓了搓下巴。
云鸿仁抬头看去,冷笑道
“你也算人?”
山肖面上笑意绽放,眼神慑人。
“当然不算。”
云鸿仁冷哼一声。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滚蛋!”
闻言之后,山肖面上笑意微微一敛,随后再次堆满笑意,应了一声“得嘞”,便陡然间消失不见,只剩桃枝铮铮摇晃,几片桃叶悠然落地。
云鸿仁目光看向眯眼晃腿的孟支离,开门见山道
“云府后面,打一架。”
说完,便转身就走。
孟支离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看向云鸿仁转身而去的背影,有些懒散,不太情愿,躺在那块巨大厝石上用力伸了个懒腰,停顿片刻,手掌一拍侧面,就翻身落地,左手按在腰间血剑的剑柄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才脚步缓慢地跟了上去。
离开修云院后,云泽便直奔大伯云温章的院落而去,这也是只带雪姬的原由所在。木灵儿的性子太过吵闹,说话做事也时常莽撞,与速来喜静的云温章多有不合,所以哪怕云温章不会与她一般见识,也总要尽量避免。
在离开修云院时,云泽就已打定主意,看过了大伯之后,就动身下山,不再久留。
总不能真让乌瑶二娘留在海边风吹日晒,并且下山之后,还要再去一趟太一道,将雪玉参与雀尾花送到白玉婵手里,助其修行,做完了这些琐事,时间就不再特别紧迫,倒是可以留在太一道歇息几天,但也不能逗留太久,还要早些动身北上,途中需要顺便去趟父亲的坟墓祭拜一下,之后才是应对补天阁的入阁考核。
总有大大小小的事情,需要提前安排妥当。
云泽悄悄叹了口气。
与之并肩而行的雪姬有所察觉,扭过头来看他一眼,却也并未多说,神情一如既往的清冷,只是眼神当中难免露出些许无奈。
她又没有什么正当理由可以随便下山。
云泽忽然停下脚步。
雪姬面露疑惑之色,顺着云泽的目光转头看去,正见到不远处的另一座独栋小院,云府上的三少爷云温河正捧着一宗竹简出门,恰好瞧见了途径此间的云泽与雪姬,便暂且驻足,抬起头来冲着两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之后便转身离开。
雪姬回头看向云泽。
“哥儿?”
云泽默不作答。
对于云温河,云泽其实接触不多,了解更少,只知道这位他该称呼三伯的中年男子,无论以前下山闯荡的时候,还是后来俗世遭逢巨大变故,导致当时隐于俗世之中的度朔山也惨遭牵连之后,都是可有可无一样,声名不显,从未做过什么可以引人称道的大事,甚至没有半点儿值得一提的地方,就连府上鬼仆,绝大多数都与云温河没有任何接触。
貌似只有云鸿仁曾与云温河有过一段密切来往,经常跑去云温河的院子里听他讲述以前闯荡江湖的故事,但这些故事,却与云温河本身没有太多关联,绝大多数都是其他几人的经历,其中就包括后山入口处的那座“玄灵碑”,通体漆黑,犹似一块儿墨条扎根路旁,上书道“黑云翻墨显雷龙,灵道玄痕隐真容。一步生来一步死,忧乐悲喜一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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