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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恰好就是许阁主想要看到的?当然这也不完全都是他的私心,还有一些,确是出于他对未来大局的考虑,方才行此下策,未雨绸缪。”
说起这些,云泽忽然有些心情复杂。
“毕竟未来的天下,只会比这更乱,更糟。”
韦右眉关紧蹙。
“你怎”
方才问出两个字,韦右忽然明白过来,手抚长须,眉宇间尽是愁云惨淡,喟然一叹。
极北深处。
白先生的目光落在那张雪砌大案上,胡乱堆叠起来的那摞金刚纸。尽管这种看似寻常宣纸的纸张来历不凡,极为柔韧,可毕竟并未经过白先生的亲自炼制,就难免柔软有余,韧性不足,比不了真正封装成册的《白泽图》用纸,尤其方才落下的那道金光,最开始的时候,白先生还以为是度朔山上的那个老家伙,因为他与云泽说了太多不该说的事,恼羞成怒,方才针对自己出手,却不想,目的竟在这些金刚纸上。
白先生低头看着这些已经完全损坏的纸张,叹了口气,随后抬头看向这片重新恢复清明的天空,朗声问道
“身为天道臣子,却以权谋私,假借天道之能以观天下,你就不怕被它给你安上一个欺君犯上之罪?”
说完之后,白先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皱了皱眉,开始尝试逆推岁月长河,将这些已经损坏的金刚纸重新修复。然而结果却是凭空之中传来阵阵轰鸣,以至于方圆百里之内,天地失色,万象皆暗,一切肉眼可见,都因无形之中发生在岁月长河上的那场激烈碰撞,变得扭曲如同被人揉成一团又展开的宣纸一般。
白先生有些无奈,只得放弃。
待到无形中的岁月长河平静以后,这方圆百里之内,就像被人拿着锄头全部犁了一遍。
就连那座雪砌大案也已经彻底崩溃,金刚纸惨被摧毁之后留下的碎屑,洋洋洒洒,被风吹散,就连那些还没用到的空白纸张,也没能幸免。
龙须笔、龙尾砚、龙血松烟墨、负屃玉镇纸,全都散落在地。
白先生弯腰一样一样捡了起来,细细擦掉上面沾到的纸屑碎雪,然后重新收入气府之中。
其实白先生心里有些怀疑。
云凡身为天道臣子,虽然可借天道之力,却也不能借而不还,尤其假借天道之力以窥天下的举动,正如方才所言,是为欺君犯上之举,哪怕如今的天道已经自顾不暇,形同世俗皇朝的君王垂垂老矣,行将就木,却也绝对不是区区一个天道臣子能够随意摆弄的,若非如此,近古人皇又岂会将那奸佞叛逆丢去度朔山看守鬼门,施以无量刑?
可若并非假借天道之力以窥天下,云凡又是如何得知此间之事?
白先生负手上前,临渊而立。
是那件略有“瑕疵”的法袍,还是那座依靠血桃宝药的药力堆砌而成的后天气府?
白先生沉吟良久,最终还是无法猜到事情的具体真相,就只能暂且置之不理,随后原地盘坐下来,以心算之法,辅以耳闻天下事的天赋神通,继续推演翻译虚族之言。
离开这座实际上属于许穗安的独栋小院之后,其实算不上是意料之外,云泽恰好撞见了那位正在院门前方不远处的赢家麟女赢清薇,是个穿着金纹黑袍、背着双手的飒爽女子,却在眉眼之间,尽显威严,便在无形之间,总给人以不苟言笑的感觉,要比云泽更早一年来到补天阁,不过在此之前,两人虽然同在北中学府,却也并未产生什么交集,只能勉勉强强算得上脸熟,所以忽然相见之后,就只相互之间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说不上善意,也没有恶意,就此擦肩而过。
按照临走之前韦右予以的指点,云泽很快就找到了补天阁弟子房的所在之处,与以往有些不同的,这里并非许多弟子房“成群结队”,而是在一座冰山的半山腰上,这里已经属于补天阁最靠东南的角落,并且冰山足有大半不在补天阁的范围之内,只在山腰以下,有着一座座简陋房屋宛如撒豆一般,散落在一片极为广袤的雪树冰林之中,所以有些地方,弟子房三五成群,有些地方,就只孤零零的一座弟子房。
但具体要住哪间,还得自己去找,或者想住哪里,自己去抢。
这也是许穗安近些年陪着顾绯衣待在奇山昆仑,百无聊赖之下方才想到的新规矩。但其实早在去年的时候,许穗安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只是那个时候入阁考核已经结束,就被迫拖延至今,刚刚实行。
云泽也是万般无奈。
不过此事倒也不必急于一时,只是顺道绕了点远,过来看一看具体的情况,接下来还要去趟客舍那边,跟乌瑶几人打个招呼,也好让他们能够暂且安心,之后才会回来这里,挑选弟子房。
补天阁方圆百里,客舍倒也不算很远,只以云泽的脚力,哪怕不是紧赶慢赶,也只走了两个时辰。
期间还曾远远见到了那座九层经塔,矗立在一片稀疏分布的建筑之间,很多建筑如今都已彻底废弃,绝大多数都与补天阁的那座聚灵大阵有些关系,虽然还未拆除,但想来也是许穗安与韦右懒得在这些小事上面浪费时间,所以其中有些建筑哪怕因为遭受波及,已经变得摇摇欲坠,也还依然留在那里,既不修缮,也不理会。
云泽对于它们还是有些好奇的,但也并未着急上前一探究竟,而是来到客舍与补天阁的交界处,找到了在此等候已久的乌瑶几人。
一番闲聊,云泽这才知晓,比他更早找到白先生通过入阁考核的那五人,其中两个都是海外修士,而另外三人,一个是排名第二的姜北,一个是排名第三妫家麟子,最后一个,则是排名第五的南山君,只比云泽早到半天,是昨晚子时过后回来的,模样有些凄惨,披头散发,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神色萎靡,全然没了往日里的文质彬彬。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黑衣小童还在旁边捂嘴偷笑。
结果就被秦九州抬腿一脚踹翻在地。
但极为难得的,黑衣小童竟然没有破口大骂,反而拍拍屁股就站了起来,然后冲着秦九州一阵挤眉弄眼,阴阳怪气道
“同样都是读书人,人家怎么就是东湖书院的谱牒贤人呢?那衣裳,那玉佩,那簪子,啧啧好看,真好看!”
秦九州直翻白眼。
云泽好奇询问,这才知晓,原来是南山君昨晚回来的时候,秦九州一直都在有意无意打量与那位曹姓贤人,被黑衣小童发现之后,还以为秦九州是在羡慕那位入圣儒士身上的贤人白袍、贤人玉佩、贤人玉簪,任凭秦九州再怎么解释自己只是好奇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听,已经拿着这件事笑了一天了。
云泽闻言,就只摇头一笑,便不再理会,继续询问南山君的事。
乌瑶与孟萱然全都摇头,并不知晓那位年轻读书人为何落到这般地步,只知道昨晚回来之后,就与那位曹姓贤人一起去了弟子房所在的冰山。
说到这里,孟萱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是因为那座冰山足有大半并不属于补天阁的关系,所以山腰处,就有一座野修散修自发形成的黑市存在,当然也是得到了补天阁默许,否则根本建不起来,又恰好,那位曹姓贤人并非南山君的护道人,而是先生、老师,就在走的时候,顺路带着南山君返回冰山,至于路上是不是可以顺便做些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到最后,乌瑶夫人又与云泽说了一件事,就是许穗安在秘密南下去往奇山昆仑之前,曾在暗中来过一次,顺便将那特制的玉牌与书契带了过来,暂且放在她这儿,说是如果那只先天无垢道体的青丘狐忽然改了主意,想去经塔,随时可以签字画押,持玉牌而入,但却绝对不能跟阁中弟子抢夺书本,更不能与阁中弟子发生冲突,否则韦右副阁主就会亲自前来收回玉牌,剥夺它去经塔看书的资格。
许穗安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云泽已经心知肚明。
不过这对云泽而言,其实也不是全然没有半点儿好处,至少是在遇见杀身之祸的时候,小狐狸可以借机出手一次,虽然难免会与补天阁出现一脉共存的息息相关,但许穗安显然就是以此为诱饵,逼得乌瑶夫人与小狐狸不得不留下玉牌书契。
毕竟如今的补天阁中,对于绝大多数的阁中弟子而言,都是步步杀机。
得知此事之后,云泽有些闷闷不乐,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却又无计可施,乌瑶夫人态度坚决,不会放弃玉牌书契,就连小狐狸的态度也很明朗,要将玉牌书契留下来,云泽也就只能闭上嘴巴。
不欢而散倒是不至于,不过心情不好却是真的。
回去弟子房所在冰山的路上,云泽几次深呼吸,这才终于将心情调整过来,随后直奔山腰而去。
正如孟萱然所言,冰山山腰上,确实有着一座黑市,与市井坊间的街巷没差多少,一排高低错落的房屋高楼,在补天阁特意立下的界碑左右整齐坐落,而这也就意味着阁中弟子可以进入其中,也将补天阁的边界模糊了许多,所以只要不会超出黑市范围,就不算是离开补天阁。
黑市商铺的主人,一小部分来自海内海外各大势力,但更多还是野修散修。
这些人同样不能离开黑市范围。
但与之前提到的黑市范围有所不同,前者在后,后者在前。
可即便如此,有些事情依然难免变得麻烦起来。
所以那座壁纸耸立的巨大界碑,除了最上方的“补天阁”三个大字之外,下面还有许多商铺主人需要遵守的规矩,统共能有十几条,不仅文字之间杀伐气重,时时刻刻散发凛冽杀机,并且文字刻上之后,还以某种凶悍异兽精血染红,其中一句,就是不许插手阁中弟子的厮杀争夺,凡有违令者,死罪不免,活罪难逃。
云泽站在界碑底下,抬头望着那些异兽精血染红的字体。
仅以文字笔画之间的凛冽杀机来看,就不像是许穗安能够写出来的字,也不像是出自副阁主韦右之手。
正在云泽暗自猜测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道略显虚弱的声音。
“这是许阁主请了天枢圣地老圣主写的。”
云泽循声望去,正见到神色萎靡的南山君,身边还有一位面色白净的中年儒士,虽然气质中正平和,但越是如此,就越会给人以貌不惊人的感觉。
曹贤眼神当中有些好奇之色,微笑点头之后,便上下打量这位云温书之子。
许是觉得此人既然能够成为南山君的先生、老师,就必然不是心性凡俗之流,云泽便也不曾在意这些,与南山君问了伤势如何,这才知晓,原来他在此番极北之行的期间,竟然先后数次遭遇到了凶悍异兽,先是一群毛发雪白、壮如蛮牛的饿狼,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遇见了一群体魄雄壮、毛发极长的怪牛,个个都是大如房屋,就将他给逼得只能继续北逃,等到摆脱了那些怪牛,方才安生没多久,吃了顿饱饭,睡了一觉,刚刚醒来,偏又撞见了一头正在觅食的白毛熊罴,还是打不过,只能再逃。
说起这些,南山君也是满脸疲惫。
“真也不知此番北地之行,是不是遇见了传说中的流年不利,从头到尾,不是正在逃命,就是在逃命的路上,若非如此,原本我还想着两个月内能够找到白先生就可以了,却不想,才刚过了一个月”
南山君叹了口气,连连摇头。
云泽忍不住笑了起来,饶是南山君这般涵养功夫,也忍不住有些恼羞成怒。
一行三人,在黑市闲逛。
曹姓贤人对于这座黑市,极为熟稔,显然已经不是头一回来,闲逛途中,甚至遇见了不少与之相识的野修散修,统共能有六七位。
经过南山君的一番解释,云泽这才知晓,原来这些野修散修当中,有些曾经身为东湖书院的学生弟子,跟随学院里的诸位先生研读圣贤书,只是因为读不出来什么太大的门道,就被最初大开方便之门,将他们招入麾下的东湖书院驱逐离开。
可这些读书人还在东湖书院的时候,就只读过那些圣贤书罢了,又哪里懂得其他谋生之道,再加上本身又被书院驱逐离开,就更难找到什么可以养活自己的门路,而书院里的教书先生、君子贤人,也绝大多数不予理会,只当丢了一群破烂而已,唯有曹贤,一直都在暗中帮助这些天生就不适合读书的读书人,要么助其寻找谋生门路,要么为其指点修行,其中就有一些,成了散修野修,又在闯荡江湖的过程当中结识了一些意气相投的朋友,兜兜转转之下,这才有了今日见到的场景。
走在路上,又有一人在跟曹姓贤人打招呼。
南山君正与云泽并肩而行,忽然打开折扇,凑近之后掩住嘴巴小声笑道
“在这些野修散修之间,其实还有一句玩笑话流传,叫做‘天下间的野修散修,都与曹贤人算得上连桥’。”
刚刚说完,曹贤就忽然斜眯他一眼。
南山君连忙正色,目不斜视看向前方,曹姓贤人也没计较,摇头一笑便罢,与云泽说起了另一件事。
这些黑市商铺,若是来自海内海外那些大势力,就是正儿八经的生意,只看门面就能看得出来,像是北中学府周围的那些,就有许多都能在这儿找得到,像是侯氏妖城的敬香楼,姜家门下的仙宴阁,天玑圣地的书香斋,赢家门下的羊角房。另外那些属于野修散修的商铺或地毯,则是稀奇古怪,也很值得搜寻一番,时常能够见到值钱玩意儿,当然还有很多来路不正的东西。
说到这里,曹贤便笑着问道
“你可知为何这里会有很多来路不正的东西?”
云泽想了想,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正在摆摊的某位野修散修,忽然插嘴说道
“当然是因为这些补天阁弟子的来头够大,靠山厉害,不管什么来路的东西都敢买,吃得下,而且不光有钱,还够大方,容易出货,否则哪有几个傻子愿意跑来这种鬼地方!”
说完之后,这位皮肤黝黑人高马大的地摊摊主便站起身来,冲着曹贤咧嘴一笑,豪气十足地做了一个江湖抱拳礼,叫了一声“曹先生”。
曹贤微笑点头,与身旁两人介绍道
“这黑皮汉子真名鲍旭,是我一位学生离开书院之后,在闯荡江湖的时候义结金兰的大哥,很有手段和本事,而且人脉很广,至少在这黑市上,算得上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补天阁里的事,鲍旭帮不上你们,但如果需要做些买卖,或者想要打听消息,可以放心找他帮忙。”
云泽与南山君都有些意外。
鲍旭咧嘴一笑,冲着云泽两人一抱拳,拍着胸脯豪气道
“在下鲍旭,正如曹先生所言,两位兄弟若是需要帮忙,尽管找我,只要能够搭得上手,我鲍旭,绝无二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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