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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良抬手抹去满嘴鬼血,神情阴冷盯着那枚螭龙纹珮,忽然咧嘴一笑。
“赴宴之前,泽哥儿理应沐浴更衣。”
云泽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将那螭龙纹珮系在腰间,然后收起那坛还没喝完的梨花酿,双手一撑膝盖,站起身来。
“沐浴更衣就不必了,去见云凡而已,不值得我再沐浴更衣。”
谷良面上笑意逐渐收敛,恢复了往日里的慵懒无神,慢悠悠地跟在云泽身后走向那片灯火如昼。
离开宁心院后,谷良忽然记起一件事,便抬头问道
“泽哥儿就不担心六小姐和仁哥儿他们?”
云泽头也不回。
“你以为我碎掉的是什么。”
谷良眉头一扬,微微睁开眼睛,笑了起来。
“原来泽哥儿就连良心也一起没了啊!”
云泽双手揣袖,缓缓答道
“我只想活着。”
谷良忽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云泽便一并驻足,转过身来冷眼看他。
许久之后,谷良这才笑声渐止,然后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笑出的眼泪,悠哉说道
“那泽哥儿怕是要失望了,你可活不过今晚。”
云泽就只嗯了一声,转身便走。
谷良快步追上,似乎心情不错,也可能他本身就是个修炼幻术走火入魔的疯子,便一脸笑眯眯的模样,背着双手,从侧面弯腰抬头看向云泽。
“其实我很好奇呀,泽哥儿之前是将什么道理立为道心?”
云泽语气平静道
“万物唯心,由我生灭。”
谷良面露恍然之色,直起腰来,迈着大落落的四方步行走,口中啧啧惊叹。
“泽哥儿真是胆大包天啊,这种话,就连家主都不敢想。是从古代圣贤那所谓的心学推演出来的?偏得挺远啊!”
云泽不答,谷良便继续说道
“那现在呢?就只是单纯想要自己活着?所以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那哥儿你现在还想继续活着的目的是什么?反正其他一切全都已经不重要了,还活着作甚?”
云泽依然沉默无言。
谷良歪着脑袋看向云泽,面露讥讽之色。
“泽哥儿真不在乎六小姐他们的死活?”
话音方落,谷良便游刃有余地微微后仰,与此同时,就有一抹伴随着刺耳声响的苍白雷光,从他的眼前一掠而过,与他鼻梁只有毫厘之差,雷弧激烈闪烁,掠过之后,仍有一条苍白颜色凝成一线,经久不散。
谷良装模作样拍了拍胸口。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泽哥儿怎么有些不讲武德呀,好歹说过一声再动手,这么突然出手,很容易吓死人的好不好。”
刚刚说完,谷良又哈哈一笑。
“不对不对,不是吓死人,是吓死鬼才对!”
云泽面无表情,依然保持着手掌斩过的姿势,右手指尖也依然跳跃着无数细小雷弧,仍是闷不吭声,甩了甩手腕,指尖雷弧便被丢在地上,发出一道刺耳声响,将这犹比后山一般坚硬的地面都给生生砸出一片焦黑,之后转身就走。
谷良口中啧啧轻叹。
之后的一段路上,谷良没再多说其他。
两人并肩而行,来到后院。
不同于之前时候,这里确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模样,府上诸多鬼仆,几乎全在这里,大大小小的团圆饭桌,几乎已经摆满了空地,桌上各种大鱼大肉,珍馐美味,不止香气四溢,并且光彩辉煌,好像一团又一团汹涌烈火,璀璨夺目,显然都是一些来历不凡的东西,以至于那些正在大快朵颐的鬼仆,一个个的都是浑身上下霞光喷薄,所以后院这片空地上,便是一片风起霞光涌的奇异景象。
云泽还在四下环顾。
谷良忽然开口道
“泽哥儿,家主在最里面。”
云泽收回目光,缓步走去。
途中经过,不少鬼仆都有注意到府上这位泽哥儿,有些鬼仆,面上隐有不忍之色,毕竟往年云泽回山的时候,总会带上一些山下出产的吃食,谈不上琳琅满目,却胜在滋味儿独特,府上十有的鬼仆都曾分到一些,虽然绝大多数不会在乎这份好意,但总有一小部分,因此便与云泽相互熟络,只是真正会在此间略感伤怀的,数量却又更少一些。
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大多鬼仆,脸上满是幸灾乐祸,也有鬼仆,哪怕云泽就从身边经过,仍是吃吃喝喝,大吵大闹,对于府上这位泽哥儿,视若无睹。
云泽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
但在途径某一张圆桌的时候,云泽却忽然驻足不动。
这张桌子,在后院这片热火朝天的氛围当中,尤为瞩目。
满脸病容的雪姬,脸颊还有泪痕残留的木灵儿,眼神冰冷的希儿,神色要比以往更加萎靡的钱淼,以及另外一位相貌其实不算陌生的黑衣男子,与云泽灵台当中端坐不动的某只小人儿,样貌一般无二,便是云泽从未与之有过任何交谈的夤夜。
除此之外,桌旁还有另外一人。
山肖。
几人全都动弹不得,只有山肖不太安稳,身体微微颤抖,俨然是在尝试挣扎。
云泽面无表情,并不理会桌旁几人递来的眼神,目光转向别处,很快就在某个固定位置上,找见了云鸿仁与孟支离两人,与此间一般,又不同于别处的热火朝天,两人全都一动不动,并且脸色奇差无比。而当云泽目光看向与他二人同处一桌的其他人时,立刻愣在原地。
一个又一个尚且稚嫩的面孔,与当年命丧灾变之日的时候一般无二,几乎没有任何改变,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个,约莫是在十六七岁,而年纪最小的那个,则是岁模样,全都睁着眼睛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面带微笑,活灵活现,好似发自肺腑地感到开心,只是他们虽然看似如同活人一般,却早已不剩半点儿生机。
云泽心里忽然升起一阵不妙的预感,脸色铁青。
谷良笑眯眯地抬头望着云泽,咧嘴笑道
“泽哥儿,回神了,家主还在等着泽哥儿入席呢!”
云泽揣在袖口当中的双手用力握拳,脸色很快恢复如常,跟着谷良继续往前走。
然后慢慢走过另外两张氛围热络的圆桌。
云泽再次驻足。
在这空地最深处,独立于众多鬼仆之外的地方,正摆着一张已经许久不曾拿出用过的巨大圆桌,桌上同样摆满了各种珍馐美味,霞光如雾,袅袅升腾。
身为云家家主的云老爷子,正坐在主位上,慢悠悠地喝着茶水,并且极为难得地拿了自己那支烟杆出来。云老爷子其实没有抽烟的习惯,也没有喝酒的习惯,只是在这山上待得久了,实在无事可做,又不喜欢酒水的味道,便学着府上某个乞丐模样的老人,弄了一支烟杆放在身上,只有偶尔心情极好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抽上两口。
但这次也就只是拿出来罢了,放在手边,就连烟叶都不曾填过。
而在云老爷子的左手这边,则是正在闭目养神的陶老爷子。
右侧,在本该属于云温章的位置上,却是一位云泽从未见过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筋肉精悍,身上穿着一件极为宽松的布衣,双臂裸露,肤色黝黑,也似是察觉到云泽看来,那中年男子便扭头与云泽笑了一笑,然后拿起酒杯示意一下,一仰头,便一饮而尽。
云泽眼神阴沉,揣在袖口当中的双手,愈发捏紧。
云家十二子,真真假假,全在席间。
从最是年长的云温章,面带微笑,端坐不动,手中握着那只“吾善养吾浩然之气”的玉佩,动作看似正在缓慢摩挲。
到性情如火的云温澜,一手按在桌面上,高高举杯,脸上露出一副爽朗大笑的模样。
再到温文尔雅的云温凤;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手中正拿了一双筷子放进酒杯里的云温仲;眉眼之间媚态尽显的云温燕;双臂环胸,正在闭目养神云温季;一手托腮,目光看向末席空座,面带微笑的云温情;手里拿着筷子正往桌上伸去的云温太;背上剑匣从不离身的云温霜;手中筷子方才夹了一块儿好肉,正往末席空座那只碟子上放过去的云温书,全在此间。
云温裳正在末席空座的另一边,神色凄然,满脸泪痕。
本是极为安静的桌上,忽然传来瓷器相碰的清脆声响。
原来是云温河方才提杯的时候,不慎撞到了面前一只白瓷碟子,洒出了不少酒水,正慌忙起身卷着衣袖用力擦拭,连连道歉。
云老爷子放下茶碗,面带微笑,看向远处驻足不动的云泽,轻声说道
“就等你了,入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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