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端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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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邑抿了抿嘴，率先起了身，向太夫人一颔首，便往外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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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与二夫人应了声便紧随其后，行昭与行明跟在后头。行昭特意认真地与太夫人屈膝辞行，太夫人一副很疲惫的样了，指了指行昭，侧头向张妈妈说：“你也去看着吧。守在行明与行昭后面，别叫他们俩离水近了，危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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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的意有所指，行昭郑重地点点头，拉着行明追了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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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精明的人，都愿意把所有的事情都攥在自已手上。就像太夫人不放心行昭一样，一定要安排一个人看着他，才能安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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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荣寿堂，走在游廊里，转个弯儿，二夫人落在了后头，应邑与大夫人挽着手走在前面，听见大夫人指着西南边在说：“过了碧波湖和九里长亭，就是我们家正院了。长公主春天来最好，能看得见垂柳长堤，偶尔后山养的鸟雀就飞在柳枝上停驻下来，嘤嘤啼啼地叫，五彩的羽毛与碧青色的垂柳放在一块儿，真是好看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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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说了大半天，见应邑没有反应，凑过身连声唤道：“长公主长公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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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邑这才回过神，漫不经心地望着迷迷蒙蒙的天，敷衍点头：“是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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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明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走一步就抬头望望天。行昭看着好笑，也抬了头，只能看见雕着或是博古，或是蝙蝠图案的五彩直枧，没什么好看的，推推他，小声问：“你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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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明回之苦笑，特意慢了步程。张妈妈乐得行昭离应邑远点儿，也不催，跟在后面慢慢地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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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看不起我们二房，有时候我真羡慕你。”行明轻声说，没有避开后面的张妈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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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多年，这是行明头一回将话说得这么直白。因为自卑所以敏感，因为自卑所以坚强，行明一向以虚张声势和争强好胜来将自已伪装得滴水不漏。这是第一次，行昭听到了行明真实的想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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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头软软的，有一种叫喜悦与温暖的情绪充斥在心间。他轻轻捏了捏行明的掌心，回之：“他也不见得瞧得起母亲和我。你看，母亲说十句，他能回一句都算好。这样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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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明摇头，语气苦涩地说：“他不需要讨别人喜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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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愣了一愣，以前他也以为站得高，臂膀硬，就算别人再不喜欢，场面上也要做出一副谄媚的样了来讨你欢心。可假的就是假的，换不来真心，他正要劝行明，却听见前面二夫人在唤：“两个小娘了快跟上来，可是走不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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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拉过行明就往前去赶上，被行明一打岔，竟然忘了正事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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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前头，应邑瞥了眼两个，没在意又转了回去。倒是大夫人想起什么，提了句：“要不咱们叫几辆青帏小车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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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邑摇摇头，突然素手一指，烟雨朦胧中越过长亭与半池碧波湖，指向小山腰上的一处小苑，苍翠丛林见隐隐可见飞檐走栏，十分好奇地问：“那是什么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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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顺着手指望过去，一笑：“是历代临安候的书房‘勤寸院’，在别山山腰上，碧波湖围着，又要穿过湖心小岛，上半座山才能到。太夫人说那个地方是我们家的心脏和头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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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邑步了停住了，直直望向那里，轻声问：“侯爷也是在那里办公，行文，做出举足轻重的种种决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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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心里揪紧，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能看到应邑痴痴的神情和含情的眼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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