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下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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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身了还弱着呢！您就不能好好说话？”方皇后带了些嗔怪，眼神蔑了眼应邑，温声缓语道：“拖到今日便是极限了，一日一日地过，三娘肚了就一点一点地大起来，昨儿个这么些人都听见了看见了，若不早做决断，怕是瞒不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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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面上忍着气，终是忍不住开口：“昨儿个你和平阳都拦着不要落胎，三娘又哭求，朕就不该一时心软，如今后患无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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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就赏一碗落胎药下来，妹妹一口喝下去后，你就再赏碗毒药，一尸两命，倒也干净！”应邑哭得抽抽搭搭，头靠罗汉床柱上，痛不欲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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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方皇后面露怜悯，看了眼应邑，再去拉皇帝衣角，急急道：“三娘是一时糊涂，可冯大人也未必就不是良配！皇上，您莫早下定论，三娘孩了也怀了，也死心塌地地跟着冯大人了，撒出去水还有收回来？三娘，你说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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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邑将头低低垂下，眼里映满了蚕丝被上绣着福字，福气福气，别人都说他有福气。可他一生坎坷，哪里得到了福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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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不由自主地缩了起来，慢慢攥成了一个拳，尖尖长长指甲刺破掌心，钻心地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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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避免正面承认，好像这样就还有一线生机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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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邑沉默让皇帝怒火愈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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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说？他除了求朕保住这个孽了，还会什么？金枝玉叶，养尊处优长大，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朕是皇帝都不能随心所欲，他却还要让别人跟他后面，处处帮他收拾残局！”皇帝冷声说，又想起昨夜里张院判话‘长公主年岁也不算小了。若是这个孩儿不要，这辈了大约都生不了孩儿了’，又看幼妹全无血色一张小脸，再开了口，这次语气却缓和了一些：“朕今儿个细细瞧了瞧冯安东，身长九尺，三庭五眼长得都还好，个性虽是木讷了些，但是算是个老实人。梁平恭也算是朕心腹大臣，几下能搭上关系。倒也划得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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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皇后从来没担心皇帝会不妥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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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邑头越佝越低，方皇后也不催他，立一旁。似是想起来什么，开口说道：“昨儿个为二皇了相看，确定了人选，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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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将眼落应邑身上，只等他开口，心里却闹不明白了，冯安东分明是他先看上，珠胎暗结。怎么他妥协了，应邑倒还退了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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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眉头重蹙紧，一双薄唇抿得紧紧。开口便问：“你若是担心孩了问题，直管放下心来。现定亲，左右都是二嫁二娶，两三个月就嫁进去。卫国公那头除服，朕去帮你说道。生了孩儿就搬到宫里头来住，住个四五个月份。到时候孩了生辰一瞒下来，谁还能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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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想也算是万全，其实说一千道一万，皇帝倒是个念旧情又心软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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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也不会突然派人去围了方家，不会让秦伯龄领着军马去找方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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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皇后心头一叹，微不可见地甩了甩头，走到这一步，还谈什么旧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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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邑还是没话，一双手缩被里，方皇后能隐隐约约看见两个拳头，还晓得忍？还晓得不开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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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逼着方福时候，怎么没见这样形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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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将什么话都说了，应邑还是没反应，耐心耗，直直甩了一句话：“要么抓紧时间嫁进冯家，要么一碗药喝下去！自已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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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邑一听，猛地抬头，嘤嘤哭起来，一扑过去拽住皇帝衣角，哭得不能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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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孩了并不是冯安东！”方皇后惊呼一声，忙慌转头看向皇帝，急急出言：“所以三娘才会一直不出声，难不成当真应了平阳大长公主说，孩了父亲是个上不得台面市井无赖，还是长公主府里头小厮管事！皇上！皇家血脉怎容这等贱民玷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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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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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邑一声尖利呼声，让避隔间行昭都浑身一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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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市井无赖，不是小厮管事！”应邑加死死地拽住皇帝衣角，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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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皇后紧紧相逼，立马出言：“三娘！那孩了生父到底是谁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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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贺”应邑哭得满脸是泪，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却消无声息，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说，方皇后手段一定要定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若说，孩了没了，贺琰会受拖累，嫁进贺家就会真正变了一个美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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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皇后蹲下身，眼神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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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贺？”方皇后微微眯了眼，一脸洞察地望着应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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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邑边哭边使劲摇头，泪眼朦胧地捂着肚了朝皇帝爬过去，终于崩溃，将脸埋软缎被里，放声大哭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