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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今年过年真的不一样,路上能看见活人了!
“不许说牛肉啊,往后咱家的牲口统称为羊!”指了大约七百多斤个牲口问九斤,“这是什么啊?”
“羊!”
看孩子聪明的,一点就通。“那个叫啥?”
“羊!”
“对!往后只认识羊就对了,别的咱一概不吃!”唉,封建社会害死人啊,王家这么多牲口,耕地用不了那些,放家里还得下本钱喂养,杀几头吃肉是平了谁家祖坟?都说是羊了,非唧唧歪歪举报,举报的爽了,这不是坑人家地方上的小吏嘛,谁大过年的想跑侯爵府里找晦气?
王家大气,你来调查就说没杀,不信给你切十斤拿家尝尝,敢说是牛肉抽死你。这不是我说的,是管家说的!口气横的很,钱叔越活越霸道了,王家地方上一直都是好来好散的良善人家,再怎么也不能和地方官员这个口气说话吧。
“下次可不准这么欺负父母官,以德服人!”
钱管家笑一朵花般给小侯爷从我脖子上接下来,“侯爷您安心,老汉这话是和官员们打亲近。常来常往的才能落个这彩头,平时不张眼的别说问老汉话,这府门都不一定进得来。”
有谱了,连咱这胖管家都把架子拿过头顶,前些年可没这么大讲究。看来王家由老至幼有逐渐转变成地方恶势力的趋势。“钱叔没在外面欺男霸女吧?”
老钱被我问的不好意思,笑答“老汉年岁大了,倒干不了那么些力气活。乡里乡亲的,庄户还是好庄户,随王家水涨船高得了好日子过,可都是辛勤踏实的好人家,欺谁霸谁的还不让乡亲咒死。”
“自家庄子肯定不会。出了庄子也不能跋扈。若府里人在外面有纠纷,不能护短,得让外人觉得能和王家评理,小事上吃点亏都无所谓,但不要伸手占便宜。”王家苦心树立的好形象不能因为有点家底、势力就随意破坏。功勋之后,不是暴发户,虽然我这家主外表形象不很健康,但王家名声要迎人。即便是武官也得经营个书香门第地感觉。
温文尔雅,最好给人点怯懦的印象,经常有外庄豪强上门强索点保护费啥的就更好了。可惜没人配合,王家至今还没遇见过收保护费的,十村八店能算下来就下马陵的长公主别院和庐公府了,可惜这两家至今还被王家欺压,至少程老爷子对外是这么表达的。
“帐不敢算啊!”老爷子场合上总这么无耻,好像全天下都对不起他程家。“黄土盖顶的年纪了,就想编两把竹子养老,那知道成天被王家三夫人欺门夺户的搜刮上门,光去年一年就拉了多少银钱回去。子豪,爷爷年纪大了。算不来数,你帮了点点。”
老不要脸地!当这么些人说这话都不嫌脸臊?几时编过竹子了?王家三夫人全这老头教坏的。老四也是,没事跑程府里和这老流氓打什么岔,造纸作坊人老刘庄子也有分号。咋不和刘仁轨大人学点好的?
“照程老杀才这么哭诉,往后是没人敢朝王家门上去了。”李绩老爷子自从前两年骑马出事后,总是宣称自己留了遗症,没人时候骑个马又是打猎又是远足的,有人就赶紧给腿上捂条厚毯子,老远一看是残疾人,转身就能踢死牛,哦。羊!
“那终究拉了你程家多少银钱呢?”苏老爷子家底稍微薄点,一说银钱就想起被老程讹走的大铜炉,这仇是记下了,总没机会报,所以老程一哭穷他就旁边飘风凉话。“子豪可得算清楚,程家没有便宜交道,讹物件的本事你同程老杀才相去甚远。”
今其实我不想来。秦钰怕自己面子薄撑不住这帮老家伙糟践,拉我这师兄一道受罪。李绩无所谓。理所当然的一副离休老干部心态。既然退下来就尽量不提金戈铁马的往事,免得别人认为他壮志未酬。
程老爷子口口声声说自己老了。其实老头很吃年轻人飞醋。尤其北边薛仁贵、郑弘俩少壮派联袂领衔。尤其薛仁贵这次地确拉风,唐帝国为平灭靺鞨下了本钱,开国至今罕有的大军区大兵团联合部署,虽然老头并不看好战局,可心里难免不平衡。
苏定芳则是大器晚成,和前面两位年龄相近,可军中辈分稍低一等。说少壮派太老,说开国元勋吧有和人家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不能比,尤其同程老爷子说话总被压了那么一头,定位上很迷茫,只好假装名利淡薄的学人钓鱼耍蛐蛐,其实老头内心炙焰高涨,火爆异常。
这就是为什么仨老家伙冤家对头还喜欢凑一起的原因。程老爷子单独邀请苏定芳的可能性为零,满世界有资格被程老爷子邀约地就李绩一人,虽然俩人也不对路,可彼此的都是自持颇高的人物,别人想来还得掂量下身份。
李绩来了,苏定芳肯定就会出席,不为别的,就为这个名分。一说当世老将名将,有李绩,别人不反对;有程知节,没人敢反对;既然苏定芳也出席,只好算到里面了,没点能耐资历地也没胆量和这俩魔头一桌子对骂。
我和秦钰纯属三陪,老人家问话又不敢不回答,每次这种场面上就感觉特别无助,以前有郑弘还能推出去挡两刀,现在兄弟俩谁推谁都不合适。可老人家不积口德最可恨,拉你家银钱,讹你家竹篮咱都认了,三夫人长三夫人短的叫我怎么接这话茬?
傻笑呗,除了这本事还能咋办?一笑不要紧,李绩还当真了,大喜,“子豪这边真的是认下了?”说着还顺程老爷子鼻尖指了指,笑骂道“老杀才,好娃娃搁你手里都教坏了,丈人家的闺女连锅端是什么露脸的本事?”
“子豪兄。子豪兄,您醒醒!”感觉有人掐我人中,掐哪都不醒!
“吃酒吃的醉过去,怎么弄的?”送回来给颖吓一跳,见我挤眉弄眼才放心,一把凉毛巾蒙脸上醒酒。
“气的,纯属气地!”哎呦哎呦爬起来喝了口茶消消火。打算告老还乡,找山里僻静的地方住。等这帮老家伙死光光了在回京任职。
“那得受着,和老人家计较什么?”颖抿嘴笑,给我外衫几下扒扯下来,朝炕里面一推,“快歇歇,家里后晌还来客,可别带了气待客。
“谁?”烦死了!晚上兰陵叫过去吃团圆饭,这边客人太没眼色。
“可是气糊涂了。张家三个舅舅可是招呼过的,不让咱过去,说他们过来。”
“哦!失礼了,忘死死。”没躺直又一骨碌爬起来,赶紧收拾利索喊人备马。这是大礼。长辈来晚辈家探望叫屈尊,我得亲自到张家去接才行,要不会被别人戳脊梁骨。
前脚赶出门还没上官道就看见张家的车驾已经到了坡前。还好,也算迎出来了。赶紧招呼侍从回府预备,自个下马迎上前去。
张馥赶了头里将我接住,一脸歉意的先朝我道歉,说他老爹顽固依旧,说不通,无论如何也不出过来。我见识过这四舅的脾气,也好,这大舅二舅能来也算是个进步。张家自打平反后头次这么大规模出行,从车驾到随从都是国公府的规格,一丝不苟。这算是真正和王家把亲戚关系又接上了,令人欣慰。
先不进门,俩舅舅领了张栉、张珲、张馥兄弟三个直奔王家祠堂祭奠。大场合,王家不敢怠慢,出仪仗侍立左右,老管家带了人马从王府大门到祠堂牌楼全部清场。不相干的敢出现在视线内统统击毙?
我领了九斤走前面。颖和二女一脸凝重地立在祠堂外,等男人都进去了才轮到她俩。面对妹妹和妹夫地灵牌。二舅表情僵硬,孩子们都跪下去他都没动作,整个人好像有点恍惚。直到大舅扯了扯他衣袖才回到现实中来,一个趔趄赶紧扶了跪在身后的儿子身上,红着眼眶朝我点点头,示意祭奠可以开始了。
在我我印象最深地是四舅,印象最好的是大舅。二舅话少,没有四舅那么激烈固执,也没大舅那么和蔼亲近,就像当年初次见面时介绍的那样,舅舅里显得他最瓷笨。
国子监出来的人,说瓷笨就是笑话,不吭声不等于没有感情。这场合里痛哭流涕不合适,毕竟是祭奠,不是上坟;可在场的人里让我感觉最真诚地就是这个瓷笨的二舅,至始至终一言不发,全身心的对了牌位寄托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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