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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一人一骑,穿行在平城繁华的街衢之中,马上之人,神情萧瑟,看似漫无目的,信马由缰,却不由自主,去向那个熟悉的地方。
一街两市,零次栉比,布满风格各异的民居,街面胡汉混杂,穆穆熙熙,偶有来自西域、甚至波斯的商客悠游其间。
宴军东线止步,北境退兵;朔军夺取冰州,拓疆百里,北部防线,从此无虞,朝廷连发谕旨,厚葬太子,安定民心,声讨宴国,图强励志。
东线兵败之后,摇摇欲坠的帝国大厦,终于稳固。
民心安定,繁荣如昔。
骑过漫长的丁香街,左转进入水井巷,巷子中间,便是拓巴升的府邸,文锦在门前下马,单膝下跪,遥望府中。
门可罗雀,拓巴升受黜身死,拓巴府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喧嚣,只有几名贴身忠仆,还在府中照料,落寞寂寥!
文锦对门口仆人说道“请禀告原乡公子,慕华文锦在此等他。”
片刻之后,拓巴原乡身带重孝,从门内踉跄抢出,来至文锦面前,猛挥右手,重重打在文锦面颊。
文锦纹丝不动,原乡又抬起右腿,当胸一脚,嘴里哭泣道“为何杀我阿爹?”
文锦眼中平静如水,淡淡说道“他是我杀母仇人,我必取他性命;你是我生死兄弟,若要报仇,杀我便是,文锦绝无怨言。”
说罢,他抽出宝剑,手握剑刃,剑柄向前,递与原乡。
原乡激愤之下,手握剑柄,奋力抽出,文锦右手血红一片。
原乡挥剑,劈头便斩,剑至文锦右颈,却心痛如绞,他剑尖一滑,从文锦胸前划过,便见皮肉外翻,血染襟袍。
原乡掷剑于地,恨恨说道“你不是我兄弟。”&nbp;说罢,快步返回府中。
文锦默默起身,正欲离开,一队衙役突然将他团团围住,领队之人正是平城执金吾祖震岳,职司平城治安。
执金吾径直来至文锦面前,阴森一笑,而后大声说道“慕华文锦,你擅杀皇室近支,罪不可恕,奉太尉钧旨,将你收监待勘。”
说完,将手一挥,两名衙役便走上前来,却知他身手了得,不敢贸然动手。
文锦打定主意,此事三皇子必亲自过问,待自己讲明原委,三皇子必向皇上求情。因此,他毫不反抗,伸出双手,让衙役为自己戴上锁链。
执金吾将文锦带至大牢,交与牢头,在牢头耳边轻语几句,二人便放肆大笑。
牢头将文锦安置到一处单间,执金吾便慢慢踱步至牢房门前,阴阴笑道“慕华文锦,嗯,深通兵法,身手了得,你不是挺能打吗?你不是连我儿子也敢打吗?今番在牢里,让兄弟们好好陪你玩玩。”
文锦不屑,傲然问道“听说你是南人祖逖之后?”
祖震岳得意洋洋,仰头答道“祖逖正是先祖!”
文锦轻蔑地笑了“前人何其英豪,后人鼠辈昭昭!”
执金吾噎住,气愤难当,喘着粗气便疾步往外走,出门前,对牢头挤眼示意,牢头点头回应。
中午无人送饭,文锦也不相问,只于床上假寐,牢头带着四名狱卒突然闯进来,将文锦按在床上,文锦欲反抗,几名狱卒甚是力大,加之午饭未吃,气力不继,便被按定在床。
牢头挥动皮鞭,另一名狱卒手执藤条,雨点般便打在文锦身上,顷刻之间,文锦后背衣开肉绽,皮肉模糊,血红一片。
文锦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晚饭前,牢头如法炮制,再来一遍,见文锦毫不讨饶,牢头低声嘲笑“算你是条硬汉,下午只是开开胃口,晚上请你吃大餐。”
文锦扭头看了他一眼,忽然阴森森说道“我今生必杀你这恶贼!”
牢头吓了一跳,挥手示意狱卒加大力道,文锦咬牙硬挺,渐渐意识模糊,不一会儿就晕了过去。
旁边牢房的犯人起初不以为然,黑狱私刑,每日皆有,但似文锦这般,受如此重刑而一声不吭,从未有过。
便有人轻轻叹了一声“好汉子!”
旁边就有人附和“好汉子!”
很快,所有犯人齐呼“好汉子!好汉子!”
牢头吃了一惊,回头喝骂“闭嘴!你等也想吃开胃菜吗?”
呼叫声却越来越大“好汉子!好汉子!”
牢头无奈,怕激发监狱暴乱,只能挥手命停。
文锦迷糊一觉,睡到半夜,突感后背似有重物压身,摩挲皮肉外伤,疼痛不已,他以为梦魇,随即感觉呼吸不畅,喘气不继,胸口如压大石。
黑布袋!
他心中一惊,以前只是耳闻,不曾想这等狱中酷刑,竟被施于自己之身——黑狱之中,狱卒将犯人手脚捆绑,反绑于床,而后将填满黄土之布袋,压于犯人背上。
犯人又困又累,若就此睡去,便不复见第二日之黎明。
而死者身上,毫发无损!
文锦知道厉害,便运足精神,抵御潮水般袭来的睡意。
朦胧之间,他来到宇文府的大门,一路前行,穿过滕花满架的回廊,来到精洁的后园,小径两侧,是夫人亲手栽种的鲜花,他穿行其间,双手拂过花瓣,轻风迎面,心中怡然。
婷婷的香樟树下,浮现燕子如倩的笑脸,似嗔非嗔,欲笑未笑,步态施施,身形款款,幽香萦绕,如蜜如兰。
“真他妈能抗,今晚给他上两袋。”&nbp;心中一颤,他倏然睁眼,却是牢头骂骂咧咧,正在移去身上的土袋。
他却心里一沉,何人必欲置自己于死地!
是二皇子?还是太尉?抑或二人联手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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