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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煎熬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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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医生露出了放松的神情：“数据已经恢复正常了，老人家挺过来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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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松了一口气。<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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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医嘱，我只能进去探视五分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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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五分钟，我什么都没有对我爸爸说，只是握着他的手，望着他。<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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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是个强势的男人，生意的成功给了他极大的自信。<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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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心中，他一直魁梧得如同一座山，只要在他身后，我就什么都不怕。<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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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此刻，他花白着头发，满脸都是倦意。<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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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这一刻才真切地体会到，他老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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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那个只知道藏在他身后，调皮笨拙又任性，还把所有事都弄得一团糟的我，也挺不过去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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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医生说我已经可以走了，但从病房出来后，我感觉自己无处可去，于是就呆在走廊里。<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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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医院很静，静到可以听到我自己的心跳，静到我一闭眼，耳边就响起繁华的声音。<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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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什么药啊？直接死了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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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又开始晕了，我往嘴里塞了一颗药，恍惚间又想起了那一厚沓病危通知书。<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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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的病危通知书有我来签。<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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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我的那些，会由谁来签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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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签字的那个人，也会如我这般恐惧，这般心痛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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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我离开了医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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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阑珊，路灯一盏盏地熄灭，我在大街上游荡，如一个没有真身的鬼魂。<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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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不知几条街，终于看到一片灯红酒绿。<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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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吧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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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街顾名思义，是酒吧一条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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