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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那厚重而亢长的钟声在耳旁响起,这个十五的月甚比那中秋的月亮还要圆,还要亮。它就像一个镜面放大的玉盘,诡异般的,仿佛就立在人们的上空——近在咫尺。抬头凝望,月华倾泻,如水一般流动,泛起层叠的涟漪。
移舟泊烟渚,夜下的姑苏镇原本就很美。悬垂的杨柳翠滴了一岸青,隐隐约约遮住堤下系着的扁叶小舟,看它浮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一摇一摆,仿若在水面唱起安寝的歌谣。风流蕴藉的公子撑着油纸伞,倚马斜桥,等待那婉约素画的美丽女子一掷千金……或是等一场晚霞,坠在西边惊飞林中倦鸟丛中,将最后一抹温柔送在情人畔,温情脉脉,琴瑟调和……
可今夜的姑苏镇,只有孤零零的船儿系在柳树下随波浪儿打着摆呢。当夜色织成一张巨网,撒落大地的时候,那轮凭空冒出来的大圆月将整个世界染成了诡谲的模糊金色,就像为夜色编织上一层华丽的茧,它的存在,比黑夜来得让人更加畏惧。
于是那沉吟亢长的钟声在太阳落山之后便准时的响了起来,沉重的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警告着大家必须回家了。因而只是短短的一刻钟,姑苏镇早已是人走楼空,若不是街头紧闭的大门前依旧灯火通红,恐怕谁都以为这个地方本就是个荒凉无人的废弃小镇。
当然,这不包括两个身披粗布黑色束身衣,身负长剑的年轻侠客。
他们是这个寂静的夜里,唯有的喧闹!
他二人刚来到这姑苏镇,自然不明白敲钟是何意,漫无目的在杨柳街游荡了一圈儿,方才走到后街宣化街。这宣化街尽都是些赌坊酒馆春楼,所以当他们刚步入这宣化街,继而就听到那哀哀怨怨,如泣如诉的歌女声,也能闻见春楼里女子娇喘酥麻到骨子里的嬉笑声,以及那山上寺庙里传出愈发沉重的敲钟声。
二人好不耐烦,一脚便踹开了一家酒馆的大门。催促着老板赶紧上酒上菜后,抬单脚跨凳,肆无忌惮的斜靠在桌子上,举杯豪饮,徒手抓肉,剑就竖在地面,靠着右手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一番纵酒佯狂,两人看起来有些酣醉的样子,晃晃悠悠站起身来,便对众人囔着山上的钟声太吵耳朵。也不顾酒馆伙计们劝诫,踉踉跄跄的便扒拉开了大门,摇摆不定的蹒跚着步子走了出去,出言不逊的说出要将青楼的女子玩个遍。冲天的酒气从二人身上散发出来,一直飘荡在空气中,反正不好闻。
醉意浓浓的二人,只得相互扶持,摇摇晃晃的走在大街上,还大声吟唱着一曲清泠于耳畔的《笑红尘》。但此时的吟唱,虽是颇为动听,在别人看来,这和作死没什么区别。
这可把酒馆的老板吓坏了,焦急的呼唤伙计将大门闭紧,透过雕花的窗户,偷偷瞧着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来人。
身为江湖侠客,自是心里有说不出的苦衷。太多的身不由己,只会选择从遗忘天涯开始。他们起初都会牵上一匹马,带上一柄剑和一坛美酒浪迹江湖。
对于那寻花问柳之事,从仕子沦落到江湖痛畅人生百味,就如清风自来客,转眼就是风雪不归人。这是个没有理由去解释的世界,在形形色色的江湖侠士们眼中,大可喝上一壶老酒,睡上一夜春楼香。不问远方,不问祸福,自在逍遥,孤独随性!
他们是江湖中人,背负侠士之名,却深知红尘琐事千千万,没有任何血性男儿但凭一身豪气蹈锋饮血,就能拯救这苍生百态。一旦,路遇不平之事,喜帮则帮,不帮则已。说他们是善也好,是邪也罢。许是无多少人能够理解,当然,他们也不需人来理解。
想来人世间的真挚的爱情不过两种:一种相濡以沫却厌倦到老,一种相忘江湖却怀念到哭。
他们,却能够选择了另类的生活,用孤独填补内心的空缺,用逃避打破伦理的桎梏……
说是逍遥也好,自然是没人能够体会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
就如眼前这两个因酒而疯癫的侠客,在众人透过窗花细看之时,他们却扶持在青石板的地方,遥遥望着天空的那一轮明月,突然安静了。
也许,再醉的人内心应都是清醒的,只是很多人选择了用大脑去沉睡心灵!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们装出来的。江湖侠客不好当,刀尖舔血的日子未必就放浪形骸。
苦,剖析生活的点点滴滴。
两柄剑于手中握紧,在每一个晃悠挪步的瞬间,都死死观察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只有那伙计在去收拾酒桌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脚下满是酒水的地方,身子失去稳定的他,摔得七荤八素,屁股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亥时了!
远山月夜交融,在夜空下静谧极了。
姑苏寺混合在一片朦胧的晦暗中。拓落漫天松涛还迎的山峦,晕开了数道像正在开屏的孔雀的光芒,仿佛就像迎接清晨的东方紫气的渴望。风疏疏而来,清冷的街道反射着月华的光影,在两对明亮的眸子倒映下,包揽住四周高低起伏的屋舍,任何风吹草动。
须臾,一道光从天而落,坠在姑苏寺的某个地方,天地两极,似乎就那么连接上了,贯通似的投射下一道明亮的光柱,将整个姑苏镇裹在淡金色的世界中。
“咚——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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