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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往下看,上面写的是一个故事,是刘神经出狱后,认识的那个芸姐和他自己的故事,稍微过细的读了一下,写得还是很差,看不太懂。不过,有这么长的文字来记载芸姐,我认为刘神经的感情世界里充满了这个女人,他很在意她,也很留恋她。
最后几页(有文字记录的最后几页,不是日记本的最后几页),可能是刘神经自己写的,字写得更歪扭,但这些字写得认真,好认,我看懂了“我要做莲花垸的总巡班,我要自己努力,我要自己修路,我要征服所有的人。”
日记本就这么被我轻松的读完了。日记本上的文字并不多,记录文字所用的纸张没有占到日记本厚度的十分之一。只这么一点东西,刘神经就那么深受,显现出一个没文化又没理想的人所要的追求,他想表达,他需要别人的承认,需要别人的关注,需要爱。
在我草草地看完刘神经的日记本之后,没一会儿,刘神经打完电话回来了,他进到我的监室时,我看见他的面孔又是跟以往一样,失落与气愤挂在脸上。
刘神经一进到门里,嘴里就开始骂了“这个b人,他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换了,等着吧,等着老子出去搞死她”他坐到我的床铺上之后,嘴里的骂还没有停,又说了一大堆流氓话,要用下游手段搞死芸姐。
刘神经骂完芸姐,把手里的电话卡给我,问我“日记看了没有”
我说“看了,神经真有才,写得那么多绝妙的句子,劳改他真是掩没了你这个人才。”
听到我的夸奖,神经有点高兴了。他说“我原来给你看,你不看,怎么样,你的书本知识多,我的社会能力强,不会再瞧不起我了吧?”
我说“你个在瞎说,老子什么时候瞎不起你了。”
刘神经说“不小瞧我就对了。我马上要做莲花垸的总巡班,早点巴结我,不然,等我戴上红袖标的时候,想巴结我,就没有现在这么容易了。”
在这里,我解释一下巡班这个词。巡班是监狱服开人员的一个岗位,是特岗犯,在监院没有干部的时候,特岗犯担负起干部管理的责任,有很大的权力。从2004年以后,监狱取消了巡班这个岗位,因为从这以后,随着监狱体制的改革,监院内的晚上,已不存在没有干部值班的现象。
我完全相信刘神经迟早有一天会成为巡班,我不敢马虎他,我从荷包里掏出烟给他敬上,然后点上。刘神经抽了两口烟之后,吹牛的劲头来了,海阔天空,不着边际,只听了个热闹,整个监室里的人都跟我一样,听得稀里糊涂,嘴上不停的恭维,心里巴不得他赶快离开这里。
刘神经快活完了之后,又到别人监室去快活去了。
我倒在床上想,刘神经的这个日记本里,写的东西并不神秘呀,为什么在犯子中传的那么神呢?经过自己的总结,我认为,他的日记本之所以变神,是因为他既写了自己的真实经历和想法,又大胆的暴露了自己的反抗心理和与命运相抗争的愿望,其中有些词句写的大胆,与现实社会相冲突(我没有一一陈述)。
以后和刘神经相处的日夜里,我断断续续的听他讲自己的故事,经过把他多次故事内容进行缝合,我了解了他,从出生到当时的他人生36年的历程,时代造就了他这么一个特别的人,他这么一个充满离奇故事,又被社会抛弃和不相容的人。
刘神经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在鄂西某大山区里,他出生时他的上面已有9个哥哥姐姐,在他下面有了弟弟的时候,他被父母送人了(上面的9个哥哥姐姐,也大部分被送人了)。
刘神经说,他的亲生父母是属于“原始部落”的,他们所在的村子离最近的一条公路有几十公里,他们的村子与外界隔绝。山里什么都落后,人们没有文化,生活也清苦,特别是他出生的那个年代,社会鼓励生育,那里的每一家都有很多孩子,每一家的孩子都不珍贵,像养一只动物那样养着,实在养不活就送人。
刘神经说,那个时候太落后,没有电灯、电视、收音机,人们找不到消遣的方式,劳动之余,他的父母能感到生活最有趣的事就是练床上功夫,父母练床上功夫几乎到了不怕羞,不避嫌的地步,他父母造他时,几个哥哥姐姐都在他的屋里(我问刘神经怎么知道的,他说他本来就是天煞星下凡,看着父母练功夫才来投的胎),怪自己当时投胎心切,也怪父母当时练功夫练的热闹,他是个热闹人,他跑去凑了热闹,没想到这一凑热闹就灾了一辈子。
父母有一点做得不好,当他投胎进入妈妈的肚子时,父母过于兴奋,来了苕劲,顶得他头腿发麻,他本来为自己选了一副好面容,父亲的一阵狂风暴雨把他的面容摧毁了,所以,搞得他的面容像今天这个难看的样子(刘神经的面容的确不美,小眼睛,高颧骨,大嘴巴)。
刘神经对他的亲生父母存在怨恨,他经常毫不掩饰(也为闹眼子)地说,他在出狱时他要起诉他的父母,第一是要起诉他的父母给自己造了这个长相,第二要起诉父母是他们遗弃了他。他认为人是高等动物,人是有感谢的,哪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而他的父母切把他像一只多余的小狗崽子一样送人,这不是养不养得起的问题,这是一种愚昧,这是一种反人类的行为,是不可原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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