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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元旦后的日子里,家羽仿佛慢慢地有了些疏远。关于上次那顿和父亲吃的饭,之后他俩谁也没有再提,甚至可以说是有意地都在回避,但却好像隔了一层什么。虽然他们的日子依然那样有规律地前行,还会手牵手逛街,会陪着乐爸爸和乐妈妈吃饭,会适时地亲吻拥抱,甚至还会去那个精品酒店,但是洛洛总感觉隐隐中少了些什么,是她说不上来的什么东西。女人的第六感再告诉她,他的心,好像在慢慢远离她。有一次洛洛坐在小电驴后座,环抱住家羽的时候,他却说“你这样勒紧我,影响我开车。”洛洛只能黯然松开,她想起几个月前,家羽开车时把她的手握在自己胸口的情景,不禁悲从中来。

寒假很快就到来了,饭桌上,乐妈妈问洛洛过年是不是还要回上饶,洛洛点点头,然后偷偷看向家羽,她多希望他开口叫她今年别回去了,留下陪他过年;或者说,让他跟她一起回去,见见她的全部家人吧!可是家羽就那样沉默地吃饭,他什么也没有说。

“那就过完年三十早点回来吧!也算来我家过第一个年!”乐爸爸说。

“好,那我初二就回来。”洛洛点点头,两位长辈满意地点头,家羽还是一声不吭地吃饭。

农历春节是洛洛从小到大每年都最期待的,家里所有亲戚都在一起吃饭,那种热闹,让她心生喜悦。三十的鞭炮虽然很吵很闹,但是让她感受上饶的家带给她的最大的温暖。可是那年的春节,洛洛有些心不在焉。这次的心不在焉不同于上次五一回来的时候,上次是因为对家羽的牵挂,而这次,却是因为他对她的疏离感。

洛洛是一个极其敏感的人,虽然家羽什么也没说,但是他不再主动的短信,电话里没有温度的问答,和那平静无奇的说话语气,都能让洛洛感受到彼此的渐行渐远。这种冷淡,她有体会,但是无从问起。家羽似乎无懈可击,如果刻意问起却有无事生非的嫌疑。等回了上海再说吧!也许这几天他累了。洛洛告诉自己。

初二那天,火车一到上海,洛洛还是能看到出站口等待她的家羽。还是那个干干净净的男孩,还是那样端端正正的站姿,不一样的只是没有了上次接她时的欢欣喜悦和举手挥舞。甚至在他替她接过行李时,也没有太多的笑容,对比如此强烈,让洛洛失落极了。

家羽直接把洛洛接到了家里,乐妈妈做好了饭菜等着他们回来。与家羽态度形成反差的,是乐家二老的招待,还是那样关爱备至,这多少给洛洛带来一些安慰。

“我后天要去一趟宁波。”饭吃到一半,家羽突然宣布。

“去干嘛?你们又不需要出差的咯!何况这是大过年的。”乐妈妈抢先替洛洛问了想要问的问题。

“几个同事年前就约好了,一起旅游,三天就回。”家羽头也不抬地说。

“年前就约好了?怎么没听你说过?洛洛才回来,你就走,这不行!”乐爸爸严厉地阻止家羽。

“要不这样,你带洛洛一起去,人家小姑娘这么早回上海还不是为你啊!”乐妈妈跟着说。

洛洛多么希望家羽说,好啊!她满眼期待地看着家羽的脸,后者却没有望向她,只是抬起头来看着父母说“不方便!人家都不带家属的!”洛洛的心,掉到了谷底。又是这样的借口!

“你不带洛洛,你就不要去了!”可能知子莫若母吧,乐妈妈像是事先洞察了一切。多年后,洛洛才发现,其实她的这句最后通牒,是在做挽救她和家羽感情的最后挣扎。只是,挣扎无效。

“不行的,我们已经订好了,钱也都付了。”家羽坚定地说。

“你这孩子”乐爸爸拍了一下桌子,想跟儿子理论。

“算了,叔叔阿姨,我也不习惯和不熟悉的人旅游。”‘自尊心强烈如洛洛,被家羽这样明着拒绝,怎么能接受?“我去姑姑家拜年了,祝你们二老也新年快乐!身体健康!我过几天再来看你们。先走了。”若不是顾忌两位老人的感觉,她可能早已摔门而去。但她还是强压着自己内心席卷而来的失望和伤痛,礼貌地做了告别。家羽并没有说要送洛洛,他只是和两位长辈一起,目送着洛洛离去。

家羽离去的三天里,洛洛逼着自己不去主动联系他,可笑的是,他竟然总共也发过四条信息给她。无非是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吃了吗?睡得好吗?注意安全。把门锁好。简洁而毫无感彩。洛洛的心里升腾起一种难以名状的不祥,就像放风筝的人,风和日丽时稳稳握在手里的线,现在突然被大风吹得似乎下一刻就要断。她害怕失去风筝,但又不敢用力去扯线,怕加快了它断的速度。就只能这样,原地不动地紧紧拽着那根细细的线,绝望地看着它摇摇欲坠。

三天像三个世纪那样,终于熬过去了。家羽回来了,初七的早上,他打来电话“下午我去接你,我爸妈要你来吃饭。”他说话的语气简直像在传达指令,听不出从前的一丝温柔。无论如何,见到他就好,洛洛想着,赶紧对镜梳妆了起来。

乐爸爸和乐妈妈还是一如既往地招呼周到,晚饭后,还故意互相使了个眼色,说是要去趟老同事家有个事,就离开了家。想必是看出两个年轻人之间的嫌隙,想给他们一些时间独处,把误会解除。

两位长辈离开后,家羽一言不发,走进了自己房间,打开电脑,开始打游戏。洛洛想转身离去,她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她接受这样的冷淡呢?可是啊,看着这个她深爱的付出了一切的男人的背影,她的脚下像生了根一样,怎么也走不了。

她走进家羽的房间,从身后用手臂圈住他的脖子,柔声在他耳边问“宁波好玩吗?”

“还行吧,就那样。”家羽面无表情,手中的鼠标也没有停止拨弄。

“想我了吗?”洛洛用轻如呼吸的声音再问他。

可能是她的气息刺激到了他的某些感官也可能是他出于对她的愧疚,,他转头吻她,但在那一刻,洛洛都理解为他想她了,还爱着她,虽然他并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家羽像要吞啮她般地吻着她,他狠狠关上门,把洛洛抵到墙角。他的动作粗暴而急促,像一头被压抑了许久的野兽,把所有的情绪发泄在洛洛身上。他一向是温柔而多情,从来没有过如此这般,洛洛来不及回应,来不及阻止,就那样在惊恐中被家羽疯狂地占有。

事后,她的枕边人也没有一句抱歉或是一句情话,他只是抽烟。洛洛不敢问,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可是家羽的神情让她慌乱不已。她默默地穿上衣服,逃也似地独自走出了乐家,并没有人说要送她回去。她不知道家羽的沉默是为何?粗鲁是为何?冷漠又是为何?她当然更不知道,这是她和家羽的最后一次,他们之间的美好,最后竟然是被这样粗野地划上了句号。

一个月的时间黯然过去了。这一个月里,家羽对洛洛的主动联系甚少,除了每周洛洛照例去乐家吃饭时,两人有一些交流,几乎很少聊天。如果洛洛在沙发上,家羽就会去卧室打电脑;如果洛洛去卧室,家羽就躺到床上打盹儿;她若想想找他说话,他就尽量用最简短的语言回答她。他就那样冷落着她,洛洛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可是他曾经的那些承诺言犹在耳,她想只要自己能咬牙忍受了这样的热脸贴冷屁股,就一定有将来。不管发生了什么,等到家羽自己想明白了,他会回头的,他会发现她永远是最爱他的人,她永远在原地等他。

直至有一次,洛洛放下了自己全部的自尊,为了亲近家羽,对他做出一些自己都觉得无耻之极的挑逗动作,可是,他却仍没有要和她亲热的意思,一副坐怀不乱柳下惠的做派!洛洛瞬间怒了!她的自尊崩塌了!她所有的不满瞬间爆发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怎么了?你对我这样!”洛洛怒吼道。

“你没怎么样,你很好,好到我配不上你。”家羽的声音比冰块还冷。

“你别说废话!你究竟发生什么了?你都变得不是你了,知道吗?”洛洛的怒吼慢慢变成了哭泣,泣不成声。

“我本来就是这样,如果受不了,你可以离开我。”家羽还是那样冷冰。

“你在等我说分手是吗?你这样对我就是为了让我自己提出分手对吗?”洛洛走近家羽,泪光中她瞪大眼睛,想看清楚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她觉得值得托付的人,可是却发现她连他长什么样都看不清了。

“你觉得我们这样下去谁会开心?不如分手吧!”家羽的表情里没有痛楚。

“可是我想知道为什么?”洛洛近乎用乞求的语气问道。

“不为什么,我发现以前那么爱你是种错觉,现在清醒了。”男人的多情和无情,怎么可以在一瞬就转变?洛洛拼命摇着头,她不相信这是家羽的话,她不敢信!她的眼泪,在她摇头的时候,一颗颗的,都溅到了家羽的脸上。他只是轻易地擦去了它们。

洛洛不知自己哭了多久,最后她狠狠抹去自己的眼泪,恨恨地说“乐家羽,你要分手,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记住,我会让你后悔的!“

身后传来家羽不乏紧张的喊声“你想干什么?”

洛洛不予回答。径直走出房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乐家。

可是去哪呢?她发现无路可走了。

那晚从家羽那里离开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洛洛不想回宿舍,又不知该去哪儿。她很清醒发生了什么,可是又希望自己失去记忆忘了刚才的事。她的大脑像是乱了程序的电脑,一会儿思维清晰地告诉自己要冷静,一会儿又会失去思考的能力,想尖叫,想摔打,想去操场拼命奔跑。混沌的她去附近的杂货店买了一打啤酒,想把自己灌醉,却无处可去。于是,她只能带着它们,在宿舍楼下的漆黑的楼道里,坐在楼梯上,一罐接一罐地喝。

那个点的校舍,已经空无一人,况且是周末,门卫也早已检查了各个教室和房间的安全情况。洛洛知道那晚茜茜在房间,即使她知道那是她的好朋友,即使知道她可以向她肆意倾诉,即使她也知道茜茜会帮她找家羽理论,可是她还是不想回去。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那一刻她的狼狈,她那无处安放的碎了一地的自尊,和那曾经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如今却消逝不见的美好未来。

她要怎么告诉父母,她的确选错了人?她要怎么面对同事,公开自己不听劝谏的下场?她要怎么面对自己,错把最珍贵的东西给了不该给的人?她就这样一遍又一遍想着,啤酒却没法让她彻底迷糊,大脑仍然不停地转动着这些问题,转着转着,洛洛仿佛看到眼前只有一堵通天的墙,转头看身后,却是一片汪洋大海。她没有办法跨过去,也没办法回头,她唯一的办法,就是一头撞上去。

“哎呀!洛洛,你怎么靠在这里睡觉啊?”她隐约中听到茜茜的声音,她猜想已经是半夜了,茜茜是起来去洗手间的,所以看到了楼梯口的她,和那一地的啤酒罐。“你快起来,我扶你,咱们回房间。”幸好茜茜个子比洛洛高出一些,使了全身的力气才把她半扶半抱着回到了宿舍。看着不省人事的好朋友,她知道今晚是别指望洛洛能去上铺睡觉了,只好暂时把她安顿在自己的床上,然后自己躺倒洛洛床上去继续睡。“这是怎么了?唉,肯定是乐家羽那里出了问题!”茜茜自言自语着,打定主意第二天找那个罪魁祸首。

第二天茜茜趁着洛洛还没醒来,悄悄走到房门外,拨通了乐家羽的电话,当初为了联络方便,茜茜和洛洛都曾留过对方男朋友的电话号码。她质问对方究竟干了什么让洛洛一个人半夜喝了那么多酒?乐家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了一句冰冷的回答“我们昨天分手了。她现在还好吗?”

“分手?为什么?你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我听洛洛说不是都在装修房子打算结婚了吗?”茜茜简直没办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前段时间,还恩爱得如胶似漆的小俩口,怎么突然就要分手?“喂!我说,是不是你老毛病又犯了?你要是欺负我们洛洛,我可跟你没完啊!”茜茜想到同事们的流言,质问家羽。

对方还是沉默,不置可否。许久,他说“我们,性格不合。”

“性格不合?这都快一年了,你跟我说你们性格不合?你”茜茜气得七窍生烟,对着手机大声喊了起来,却听到对方挂机后的“嘟嘟”声。“什么人啊!洛洛可真是瞎了眼了!”茜茜一边对手机骂着,一边开了宿舍门。

门打开的瞬间,她闭嘴了。她看到洛洛已经坐起在她床上,直直地看着她手里的手机。她本来红润的脸色,此刻苍白如纸;她本来灵动的眼睛,此刻红肿呆滞;她本来顺滑的头发,此刻乱如麻团。如果不是肉眼所见,真的难以相信一个女孩可以一夜之间从那样的容光焕发变成这样的憔悴不堪。茜茜吓得本能地把手机往身后一藏,“你你醒啦?”她结结巴巴地不敢看洛洛的眼睛。

“他说什么?”洛洛的声音平静得令人害怕。

“谁啊?”茜茜演技不好,装傻不行。

“乐家羽,他刚才电话里跟你说什么?”洛洛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的手机,“你不用骗我,骗我我也能猜到。”

“他他说你们分手了?”茜茜还是不敢相信,忍不住用了问句,想和洛洛确认。这两个字一出口,茜茜就后悔了,因为随着这两个字的出口,洛洛的眼泪无声地从眼底滚出来,大颗大颗的,似洪水泛滥,无法遏止。

茜茜赶紧坐到洛洛身边,抽了纸巾就开始给洛洛擦眼泪,一边安慰着她说“你别太难过,我看他就是真的同事说的那样,花心大萝卜。你要这么想,早点和他分手也好,时间越久你受的伤害会越大。我们重新找,我们洛洛这么漂亮这么好,一定可以找个比他好几百倍的!到时候我们气死他!让他后悔死!”茜茜说着,倒是把自己气得咬牙切齿起来。

重新找?她还能找谁?她已经不完整了!她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了!那最珍贵的东西,永远讨不回来的东西!他说的,那天要了她,一辈子都要她,下辈子也要她!可是他现在不要了,那还有谁要?谁会要一个不完整的女孩?洛洛的脑中转着这些,眼泪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加汹涌起来。茜茜慌了神,更加手忙脚乱起来。茜茜那天没敢出去约会,她就守着洛洛,看着她这样以泪洗面,粒米不进,干着急。

整个周末,家羽没有一个电话和一个短信;工作日来临了,学校门口再也没有那辆小电驴等待洛洛下班。门口空空的,洛洛的手机空空的,她的心也空空的。他就那样看着洛洛那晚从家里踉踉跄跄地奔出去,竟然没有感到一丝不放心吗?

“他真的还是他吗?那个疼我到骨子里的男人?那个一直告诉有他在的人?那个发誓要让我幸福一辈子的人?如果真的爱过,他怎么舍得这样对我?”洛洛一遍遍地问自己,脑海中全是他微笑时嘴角好看的弧度。那弧度,是她爱上他的第一眼,那弧度,骗得她如此义无反顾,而他在掏空了她之后,扬长而去,不回头不留恋,只留下如同行尸走肉的她。

该怎么办呢?洛洛一次次地自问。她和家羽分手的消息,肯定很快就会传遍学校,他们两家单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当初那些好心劝谏她的同事,肯定都会暗暗笑她不听老人言的下场。她拖着这样不再干净也不再完整的皮囊,她还有什么未来?她还能有幸福吗?她给自己的答案是否定的。

家羽为何如此冷酷无情?是什么?是谁让他如此决绝?这些转变看似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实则应该在他心头发酵了好些日子了吧?从他去宁波前?从

他和父亲那顿不愉快的饭局?还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想和她厮守一生?他的那些花言巧语,只是为了满足他一时的本能需求?洛洛脑中的问号越来越多,胸中的爱与恨交织在一起,绞得她的心生疼。

“我会让你后悔的!”她记得她给家羽撂下的最后这句话。我怎么才能让他后悔呢?我怎么做才能让他永远记得我,只要一想起我就和我现在一样疼?对!我要离开他,离开这个世界,永远!洛洛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但她却再也无法阻止这个念头的滋长。她似乎已经可以看到,在她的尸体旁,家羽是如何后悔到痛不欲生、捶胸顿足。她仿佛也看到,在家羽这余生的几十年中,只要想到何洛洛这三个字,就会流泪。她甚至幻想,看到自己的离去,家羽才明白自己真正爱的是谁,他选择不再苟活于世,和洛洛一起共赴黄泉,就像这世上所有凄美的爱情故事那样。或许,在现在看来,洛洛的想法何其幼稚!何其愚笨!但是,她就是这样打定了主意。“我-只-能-去-死!”她咬着牙对自己说,“活着既无去路,也无退路,走投无路,别无他选。”于是,她开始计划如何自杀。

爱美的洛洛想着,即使离开也要美美地走,所以跳楼绝不是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割腕,她怕疼痛会让自己手软;安眠药,得去医院开,但要有足够的量却不是一家医院可以给的。一定要一招毙命,不能让自己苟延残喘,却又不能太难看。

此时她的脑海中想起初三时听到化学老师说过的一句话“汞这个玩意,毒素极强。你只要占上一丁点儿,都会让你的血液立刻凝固,立马毙命。所以为什么你们小时候量体温时,大人都会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咬断了体温计。”中考时化学满分的洛洛坚信自己不会记错老师说过的这个知识点,当时课堂上一片唏嘘,议论纷纷。她也曾和同桌说起,小时候不小心咬断过一次体温计,奶奶急得满脸通红,连声叫她快吐出来的场景。

“好!就它了!”洛洛下定决心。

那几天,洛洛表现得特别平静,茜茜心里暗自高兴,她以为洛洛已经慢慢平复了情绪,努力在忘记家羽,也渐渐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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