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自受（六月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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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保送来的两个西瓜每一个都有斗大, 分量也跟一斗米差不多，颠颠足有十五六斤。</p>

“西瓜个头不小！”放下手里的瓜，李桃花笑道：“只是这么大一个瓜，到底要咋吃啊？”</p>

红枣看到西瓜那熟悉的绿皮花纹, 也不禁笑道：“嬢嬢，甭管怎么吃，这先拿刀切开总是没错的！”</p>

从厨房拿来菜刀和砧板, 红枣手起刀落，西瓜一分为二，露出里面的红壤黑籽来。</p>

拿手指沾了砧板上的红色西瓜汁送进嘴里，李桃花惊讶：“哥，这瓜汁甜的！”</p>

红枣见机立刻说道：“嬢嬢, 这西瓜该不是和桃梨一样都是生吃的果子？”</p>

不由分说红枣按住半个西瓜“嚓嚓”几下就把瓜给分了片。</p>

第一片西瓜红枣递给李满囤，第二片给李桃花，第三片红枣拿起来自己吃。</p>

刚把西瓜送到嘴边正准备咬，红枣便看到对面的李满囤“呸呸”地往外吐瓜子，赶紧阻止道：“爹，这西瓜子您都吐桌上。我一会儿收了看看明年能不能种？”</p>

李满囤一听赶紧点头道：“对，明年种种看。这个什么西瓜现在吃可真阴凉，吃了真是打心眼里觉得凉快！”</p>

眨眼吃完一片瓜，李满囤伸手又拿起一块。红枣看她爹丢下的瓜皮啃得几乎只剩最外面那层绿皮了，不觉可怜——这世人的日子真是太苦了, 大夏天的连个西瓜都吃不上！比如她爹, 虽说如今也算是个小地主了, 但瞧这啃西瓜皮的架势真是比前世的路边乞丐还不如！</p>

明年她要是能把这西瓜给种出来就好了，然后拿到她家铺子里切片卖，一准地能赚钱！</p>

看到她爹恨不能把瓜皮都吃进肚里的可怕吃相，红枣想到她娘也没吃过西瓜便拿碗装了两片，准备让余曾氏给她娘送去。</p>

李桃花瞧见立刻阻止道：“红枣，你娘坐月子，忌嘴一切生冷。快别送了！”</p>

闻言红枣方才罢了！</p>

如此不过一刻，三个人便就吃完了整只西瓜，但红枣依旧觉得意犹未尽：红枣前世在家吃瓜一向都是一切半个直接拿勺子挖——现回想起来，红枣禁不住感叹：那时的自己可真是豪啊！</p>

谢尚打明霞院出来便就回了他在谢老太爷那里的住处。</p>

古人喻梅花的五个花瓣为五福象征，所以梅花又名“五福花”。</p>

谢老太爷的院子里有一株高大的红梅，每年冬春两季开花，是株真正的“二度梅”——故而谢老太爷的院子就以这棵梅树得名，叫作“五福院”。</p>

“五福院”除了主院也还有三个侧院——东院、西院和后院。</p>

现谢尚日常就住在五福院的东院。</p>

五福院的东院是个和明霞院西院格局一样的二进院子。</p>

远远看到谢尚只带了显荣一个人走来，看门的粗使婆子立刻告诉院里抄手走廊上正喂鸟雀的小丫头道：“黄鹂，赶紧地告诉姑娘们，哥儿家来了！”</p>

闻言黄鹂立端着鸟食碗就跑去厢房报信，故而当谢尚进院的时候，他房里的两个大丫头灵雨和婉如已经自房内接了出来。</p>

“哥儿可算是家来了！”灵雨一边接过显荣赶递来的帕子折扇荷包之类的零碎一边问道：“不想今儿竟然去了这么久，也不知午饭可曾用过？”</p>

谢尚的眼睛自灵雨婉如脸上转过，不接反问：“怎么只你们俩个？文茵呢？”</p>

“卫姐姐在屋里呢。刚福管家让人送了柚子叶烧的洗澡水来，说哥儿一家来就要洗头洗澡，卫姐姐正收拾着呢！”</p>

经灵雨这么一提醒谢尚想起来刚谢福确是说过让他进家后洗澡换衣去晦气。</p>

想到晦气，谢尚赶不及地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解腰带丢给婉如，然后又解外袍——如此走到洗澡的厢房，谢尚不仅脱得只剩贴身单衣，竟是连发带都解掉了。</p>

大丫头文茵正在厢房里摆放换洗衣裳，抬头看到谢尚还没进屋就把头发都扯散了不免惊讶道：“外面这么热吗？哥儿热得连发带都扎不住了？”</p>

谢尚笑道：“福叔说去晦气要从头到脚都要换掉，发带啥的我刚顺手全拽掉了！”</p>

“哥儿今儿这是去哪儿了？竟招了一身晦气？”说着话文茵走过来帮谢尚拢发。</p>

谢尚看文茵走路时颤巍巍的身姿，眼睛下意识地瞄向了文茵藏在裙子下的小脚，不觉失望——有裙子遮盖看不到啊，这要怎么办？</p>

刚从他娘云氏的反应，谢尚敏感察觉他娘并不喜谈裹脚，故而谢尚就连文茵也不打算问了——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谢尚决定他自己看！</p>

横竖文茵是他娘给他准备的屋里人，谢尚想：一个人都是他的，他现看看她的脚有什么打紧？</p>

“上门求亲去了！”谢尚不甚在意地说道：“结果还没求到！”</p>

早在端午收拾屋子的时候文茵就从她娘那里听说了大爷给尚哥儿看中了一门亲事，且新娘子很快就会过门的消息。</p>

对此，文茵虽觉失落，但也无可奈何——谁让她命贱，生来只是个服侍人的家生子呢？</p>

于是文茵除了日常越发地用心服侍谢尚外，暗地里还祈盼新少奶奶好性，容得她往后继续服侍尚哥儿。</p>

现听谢尚说他亲自上门求亲对方都没答应，文茵不觉心中一寒，直觉未来这位少奶奶怕是不好亲近——她家父母能把着和尚哥儿结亲这么好的婚事挑剔不点头，可见对这位少奶奶不是一般的娇宠。</p>

文茵心里担忧，嘴里却不敢接言——谢尚的婚姻大事实在不是她一个丫头所能评论的。</p>

“既然早晌出了门，”文茵岔开话题道：“尚哥儿一会洗了澡后，您倒是好好的歇一歇吧！”</p>

“歇不得，”谢尚摇头道：“一会儿洗了澡，我还得去见老太爷呢！”</p>

洗澡前先洗头。谢尚的头，向来都是由文茵帮忙给洗。</p>

灵雨和婉如看谢尚进了澡房后就帮忙关上了房门，然后各自抱了谢尚刚丢下来的袍子玉带这些收拾去了。</p>

澡房里文茵给银盆兑好冷热水后放到脸盆架上。谢尚走过去扶着脸盆架，然后低头弯腰，由着自己的长发垂落到银盆里。</p>

文茵先拿清水帮谢尚把头发打湿，然后又侧身去拿皂角水。就趁文茵眼错不见的这一刻，谢尚故意地做出失手的样子一掌就按翻了银盆——将整一盆洗头水全合在他自己的鞋袜和文茵的裙摆上。</p>

丝绸最不禁水。文茵身上绸裙子的前摆一被水打湿立就跟被浆糊糊住了似的粘在她内里绸裤的裤腿上拉都拉不下来，由此便露出裙下先前藏躲着的两只只常人半掌大的小脚来。</p>

“文茵，”谢尚故作惊奇叫道：“你的脚好小！快让我看看怎么能这么小！”</p>

说着话谢尚便弯下腰去抓文茵的脚，直把文茵吓得连连倒退。</p>

“尚哥儿，你不能，不能啊！”倒退中文茵一边言辞阻止，一边拼命地拉扯自己身上的裙子妄想把脚盖住——她娘早就告诫过她说女人的脚不能随便给男子看，即便是谢尚少爷也不行。</p>

裹了脚的女人原就头重脚轻，走路不大稳当，现文茵为了躲避谢尚的靠近不得不倒退着走不说，还要分神拉扯裙摆——如此不过退了两步，文茵便就踩着自己的后裙摆坐摔在了地上。</p>

谢尚一见大喜，立刻就跟饿狼一样地扑了上去——谢尚一把就抓住了文茵的左脚，然后便急不可耐地扯掉了文茵脚上的绣鞋。</p>

文茵的眼泪瞬间就惊吓得掉了下来。</p>

“尚哥儿，”文茵哭泣哀求道：“您不要看。您真的不能看啊！”</p>

谢尚原就是个人见人怕的魔王脾性——他想干的事他娘云氏都管不住，又岂是文茵一个丫头所能阻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