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抛物线（八月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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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李家来送嫁的人也都跟着笑道：“大吉！大吉！”</p>

红枣……</p>

看到谢尚看着酒杯一脸高兴的样子，红枣犹豫问道：“刚是占卜吗？”</p>

即便是唯物主义者，但在某些久负盛名的旅游胜地红枣也会不能免俗的入乡随俗一回，比如抽个签啥的。</p>

其中抽签抽好后，还要掷圣杯以测算签准不准——只有掷到一正一反的圣杯才是准签。</p>

因为酒杯掷出大吉的缘故，谢尚看红枣的眼神更和善了。</p>

“嗯！”谢尚耐心道：“这是宋人笔记里占卜的法子。一俯一仰即为大吉，其他都是吉。”</p>

既然都是吉，红枣心说：那纯粹就是讨口彩了！如此，倒是不必在意。</p>

不过宋人笔记，红枣眨眨眼：看来谢家藏书不少啊！</p>

围着两个酒杯啧啧看了好一会儿，谢子安方才唤谢福收走了两个杯子——红枣留意到谢福是把两个杯子保留原样拿托盘装走的。</p>

看来，红枣心说：她这个公公比较迷信！</p>

撤下酒杯，袁氏又拿来一个匾子。从竹匾里拿出一个红枣，袁氏问谢尚：“新郎官，认识这个吗？”</p>

谢尚老道回道：“枣！”</p>

红枣……</p>

袁氏又拿出一个栗子转问道：“新娘子，这个你认识吗？”</p>

红枣：“栗子？”</p>

把枣和栗子放在一掌，袁氏问两人：“这两个合在一起？”</p>

谢尚抢答道：“早立子！”</p>

谢尚答完看红枣没出声，立拉了拉红枣的衣袖，低声道：“一会儿我喊‘一起说’，你就跟着说‘早立子’。不然喜娘会一直问一直问！”</p>

红枣……</p>

袁氏……</p>

于是为了不被当成猪队友，红枣只好佯装天真，跟谢尚喊了三回“早立子！”</p>

简直不堪回首！</p>

得到满意的回答后，袁氏方开始撒帐，即拿着那一匾子红枣栗子唱着喜歌从东西南北各个方向往床帐里丢，其中不少都砸在了红枣和谢尚身上。</p>

红枣很庆幸自己衣裳穿了好几层，红枣栗子砸在身上就是拍灰的体感，不疼！</p>

放下心后，红枣方有闲心关心身旁的谢尚，然后便看到他在捡掉在身上的枣子和栗子吃，吃的栗子壳随手就弃在床边。</p>

红枣……</p>

谢尚看红枣看他，一点也不以为意。他把手里剥好的两个栗子递给红枣。</p>

“快吃！”谢尚道：“这是咱们的枣栗子。不然一会儿别人就要到咱们身上来抢了！”</p>

红枣……</p>

红枣听全喜娘给讲过撒帐之后是“翻床”，即由新郎的未婚兄弟把床上撒和新郎新娘身上沾的枣和栗子捡走。</p>

红枣清楚记得先前全喜娘说过的每句话，其中未曾提过新郎新娘在撒帐的时候吃枣和栗子。</p>

不过，红枣转念想起刚掷酒杯的事，全喜娘也未曾提过，便接过谢尚手里的栗子送进了嘴巴。</p>

俗话说“礼出大家”，红枣想：这谢家的礼比旁人多也是常有的。</p>

谢尚看红枣跟他一起吃，高兴了——他小媳妇听话的！</p>

谢家人看到红枣一点也不拘谨的同着谢尚一起吃，都是怔愣。</p>

谢尚跟他爹谢子安一样都是霸王脾性，护食，干啥都不奇怪，要知道十六年前谢子安已经这么干过一回了。</p>

只当时云氏是大家闺秀，没有跟着谢子安胡闹，就象征性的吃了谢子安给递的几个——不似这个红枣，谢尚给的吃完了，还自己拿身上的枣子吃。</p>

一点也不害臊！</p>

高庄村撒帐也没新郎新娘自己吃果子的先例，李家人当下也是面面相觑。他们下意识地看向谢子安，便见谢大爷跟谢老太爷道：“爷爷，您看尚儿媳妇大方吧！”</p>

于是李家人放心了，然后又把这一幕记在心里。</p>

至于谢家其他人的脸色，李家人则不大放在心上——他们少抢了喜果，少沾了喜气，心情不好，还不是正常？</p>

一时仪式完成，所有人连带谢尚都退出了新房去喜棚坐席，喜房里只留下了红枣和三个陪她吃席的谢家三个女孩儿谢韵儿、谢馥儿和谢歆儿。</p>

三个女孩子里红枣听李桃花讲过谢韵儿，知道她当众跟李玉凤打听过自己。</p>

红枣不知道谢韵儿打听自己是顺口还是别有用心，故而在袁氏给她介绍时只是低眉顺眼地依礼叫了一声“韵儿姐姐”，再无旁话。</p>

谢韵儿容貌秀美，眉眼张扬，一看就不好惹，红枣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如何敢随便招惹？</p>

谢韵儿被红枣这声姐姐叫得心塞，但却无可奈何，只得强笑道：“妹妹在家是不是闺名红枣，往后我叫你红枣妹妹，可好？”</p>

红枣自是点头。</p>

谢馥儿见红枣年岁小，担心她被谢韵儿抢手给笼络了去，便在袁氏介绍前自己笑道：“尚嫂子，我叫馥儿。”</p>

这谢馥儿的性子可比她姑先前说的自来熟！红枣心里嘀咕，嘴里只笑道：“馥儿妹妹！”</p>

谢歆儿见状也主动跟红枣招呼，叫她嫂子，红枣也依礼称呼她“歆儿妹妹”。</p>

见过了礼，便有丫头在南窗炕上摆席。红枣炕上坐下，看到炕桌上的八个凉菜，不觉心中一喜——凉菜中竟有久违了的香肠和凉拌海蜇。</p>

刚吃了不少红枣和板栗，红枣其时不饿，但饶是如此她还是坚持吃了两块香肠和三筷子海蜇。</p>

吃饭中间，热菜也一食盒一食盒的由丫头们传递进来。</p>

虽然吃不下，但看到菜色里有油爆对虾、狮子头、韭菜炒鳝丝时红枣真是由衷高兴——明显的，谢家饭桌的花样更多。</p>

往后，她可是有口福了！</p>

热菜刚上桌摆好，谢尚便领了王石头等人进来，红枣一见便知他们是来辞行的，心中登觉不舍。</p>

王石头看了也觉难过——谢家再富贵，也不及在家自由。比如他妹早年来李家，吃得也是淹心的苦。</p>

暗叹一口气，王石头照规矩嘱咐了红枣两句孝敬公婆，尊敬丈夫两句便狠心走了。</p>

送走王石头，红枣坐回炕桌，便觉得胃口全无。</p>

谢韵儿、谢馥儿和谢歆儿见了少不得要劝慰几句，如此红枣便随便吃了几筷子，算是全了她们的好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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