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锦还乡（十月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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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下新裤子, 再次扎上裤带。谢尚体验过两者间的差别，不觉和红枣道：“你这个裤腰里直接抽带的法子好，往后我的裤子都这么做。”</p>

“现有的裤子看能不能给改改，都加上这个抽绳！”</p>

谢尚的话提醒了红枣, 她想起了现在丫头们做的冬衣，便让人叫来锦书，给她看裤子抽绳。</p>

做裤子原本就要压布边缝裤腰，现不过是给中间加条抽绳, 锦书一见就明白了，佩服红枣巧思的同时自去让丫头们改裤腰不提。</p>

试好裤子, 谢尚方才告诉红枣道：“岳父今儿使人送贺礼来了。送了红枣粽子和桂花糕不算, 还送了湖笔和足金的如意。”</p>

红枣：“还送了金如意？”</p>

谢尚看着红枣笑：“这不是你的主意？”</p>

红枣摇头：“不是。”</p>

“必（笔）如意早（枣）中、高中！”谢尚称赞道：“岳父这份贺礼的口彩极好！”</p>

闻言红枣也禁不住笑了：“我爹必是花了不少心思！”</p>

谢尚点点头，心里颇为高兴，觉得他岳父李满囤送的这份礼给他挣脸！</p>

想想谢尚又道：“对了红枣, 你爷爷、三叔、族长和二爷爷家也都送了贺礼。”</p>

红枣听了倒不觉意外。</p>

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她族人个个人精, 有机会不主动来抱谢家大腿才是奇怪。</p>

何况他们先前从谢家都得了许多好处, 现回点血巩固一下关系又不吃亏！</p>

“我爷送了啥？”红枣问：“这回和其他两家东西一样吗？”</p>

“噗——”谢尚笑喷了茶，心说红枣还记着她奶二两银子叫钱的事, 搁这提醒他呢！</p>

他喜欢红枣的这个小心眼, 他也记着呢！</p>

“一样！”谢尚忍住笑道：“这回有礼单！”</p>

有礼单确实不大好做手脚，红枣听说也就罢了, 谢尚也没再提。</p>

红枣和谢尚其实都不在意李氏族人到底送了啥——横竖不过是多张帖子的事, 只是上回被于氏恶心得够呛, 两个人都想找机会还回去。眼见这次不是机会，便就默契地不庸人自扰，耐心等下一回了。</p>

红枣看她爹、她爷、甚至族人都给她公公送了礼，便问谢尚：“大爷，咱们爹中举，这外人都送了礼来，咱们是不是也该送份像样的礼啊？”</p>

闻言谢尚叹气：“我这两天就在为这事犯愁呢！”</p>

“我有些啥爹都知道，实在挑不出像样的礼物！”</p>

“红枣，你心思多，得闲也帮我想想，送啥合适？”</p>

九月二十六早起，彩画又拿一套朱红色刺绣金色团花的新衣给红枣穿，红枣琢磨着今儿是新婚一个月纪念日便无疑义的接受了。</p>

结果没想步出卧房，还未及洗脸，几个丫头便一起念叨着“恭贺大奶奶芳辰”给她磕头，红枣方想起今儿是她生辰，忍不住笑道：“你们都记得啊？”</p>

彩画等也笑：“这如何能忘？”</p>

闻言红枣不禁开心笑了。</p>

生日当天能得人记挂祝贺是种幸福，何况这世没有社交软件自动提醒朋友生日，记人生日真的全靠用心。</p>

到了谢尚起身时间，彩画又拿一套和红枣身上一色的衣裳给红枣。红枣看到衣裳不觉心说：谢尚今儿不扮小清新了？</p>

看红枣拿衣裳进来，谢尚未及穿衣便就笑着给红枣作揖道：“寿星大奶奶，今儿不敢劳烦，你且把衣服给我让我自己穿吧！”</p>

红枣没想到过生日还有这种福利，不觉莞尔一笑，刚想顺口逗谢尚问有没有寿礼？转念想起谢尚至今送她的两回礼，不是《女四书》就是《本草》，赶紧闭紧了嘴——这种生日礼物，有还真不如没有！</p>

谢尚穿好衣裳下床便叫显荣拿来一个匣子给红枣，然后笑道：“红枣，打开看看！”</p>

红枣看那匣子只有书的一半大小，心说：这回可算是不再是书了！只是这么小的一个匣子，装的能是什么呢？</p>

匣子打开，迎面是张大红色的花笺。花笺上书着赵孟頫那首著名的《我侬词》：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p>

拿开花笺，下面是一对身穿大红喜袍头上戴着乌纱帽和凤冠的泥人，而泥人的脸正是她和谢尚——不是前世旅游景点那种工业流水线下来的千律一篇的脸，而是抓住她和谢尚个人神态，让人一眼就能认出的个性人脸。</p>

看着惟妙惟肖的泥人，红枣忍不住问道：“大爷，这对泥人哪儿来的？”</p>

“我做的！”</p>

谢尚吹牛了，这主意虽是他给想的，但这泥人胚是显荣寻人给做的，衣裳、乌纱帽、凤冠是显荣描的，泥人最至关重要的脸则是请他爹谢子安给画的——他家就只他爹才能画出这么传神的人物肖像来。</p>

整一份礼里真谢尚自己动手的只那一张花笺！</p>

因见过显荣振理等画首饰头面，红枣倒没怀疑谢尚的话——谢尚作为少爷，琴棋书画只会比小厮们更好，当下便不吝赞道：“厉害！画得跟真的似的！”</p>

谢尚一点不心虚地笑纳了小媳妇的夸奖——这原就是他的主意！</p>

两人一起吃过早饭，红枣去上房请安时带上了裤子。</p>

云氏一见红枣也笑道：“尚儿媳妇，今儿是你的好日子。我这儿挑了几样我年青时的首饰给你拿去戴吧！”</p>

说着话，瑶琴捧给红枣一个匣子。</p>

红枣谢过婆婆，收了匣子，方才呈上做好的裤子。</p>

云氏看折叠整齐的裤子两条裤腿一般样，心里极为满意。</p>

儿媳妇进门做裤子的动作虽说比旁人都慢，云氏暗想：但却比旁人都招财——现她成衣铺里的学徒已经根据师傅画的纸板裁出和师傅一样的成衣来了！</p>

想必男人府城的铺子往后也再不必为没有好裁缝而烦恼了！</p>

云氏笑道：“尚儿媳妇这裤子做得极好，就是不知尚儿试过没有？”</p>

“试过了！”谢尚笑道：“很好穿！”</p>

衣裳穿身上一向只有大小胖瘦合不合适，听到谢尚这句评价云氏奇怪了：“很好穿？怎么个好穿法？”</p>

“娘，您看这裤子的裤腰这儿……”</p>

谢尚如此这般地解释了一回，云氏代入自身地想了一回也觉得红枣这个裤腰抽绳的主意巧妙，不觉赞道：“尚儿媳妇心灵手巧，裤子做得用心，尚儿有福份的！”</p>

把对儿媳妇的夸奖上升到儿子有福分这个高度，云氏的满意自是溢于言表。红枣见状也是高兴——不枉她过去一个月的辛苦。</p>

手工做裤子真是太不容易了！</p>

就是谢尚听了也心有荣焉，觉得自己确是福气不小，娶个媳妇能投他娘的缘，正应了“家和万事兴”这句俗话——瞧瞧，他这前脚刚娶媳妇，他爹后脚就中了举，这双喜临门的，可不就是兴家之兆吗？</p>

五福院给老太爷请安，老太爷与了红枣一对掐丝珐琅满堂富贵的摆瓶，然后笑道：“尚儿，这花瓶我给了你媳妇，你往后可别再跟我讨了！”</p>

谢尚不要脸地笑道：“太爷爷，您把这花瓶给我媳妇，其实就还是给我，尚儿多谢太爷爷了！”</p>

老太爷无奈摇头，想说“要点脸吧！别学你爹！”，但因看到红枣也在，觉得还是得给大孙子留点脸，终没把话说出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