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糖（十月中下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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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出发去京城的船九月十二回来了。两年前跟着谢子安一起去京城的谢福这回也跟着船一起家来了。</p>

时老太爷正和谢尚在书房讲书, 听人通报谢福来了，心里便是一怔。</p>

谢福是大孙子的心腹干将，现突然回来，是大孙子在京遇到了麻烦, 还是大孙子单单不放心家里？</p>

眨眼间老太爷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掂量了无数个个儿，脸面上老太爷却只笑呵呵地看着谢福给他磕头问安, 谢尚上前问好、接信、念信。</p>

耳听信件里只是平常的问好，老太爷正以为自己想多了的时候，便见谢福从怀里又掏了一封信恭敬呈道：“老太爷，老爷嘱咐小人把这封信亲呈给您过目！”</p>

看到牛皮纸信封上的红色“密”字，老太爷不自觉地捋了捋胡子, 心道：他就知道有事！</p>

只是什么事呢？拿着信，老太爷习惯性地先感知：朝廷的，还是家里的？</p>

谢尚在一旁瞪眼瞧着，心说什么事，竟然连他也瞒着？</p>

不过谢尚知他爹不给他知道必有原因，便拿着家信道：“太爷爷，我把我爹的信拿去给我娘瞧瞧！”</p>

直等谢尚走后，老太爷方才拆开了信。</p>

拿出信纸不过看了一眼，一向笑成弥勒佛的老太爷便神情大变，不敢置信地问道：“谢福, 这子安信里说的可是真的？”</p>

谢福低头回道：“老爷也是看大爷信里所言。这具体事宜都还得请教大爷！”</p>

老太爷拿着信喃喃道：“尚儿干了这样大的一件事, 我竟是一点都不知道！”</p>

“我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呢？”</p>

这件事若是成了, 老太爷激动得拿信的手都是抖的：不说升官发财了，只怕世系封爵都是有的！</p>

但先前他怎么就没感觉到一点先兆呢？</p>

谢福垂着头并不敢说话。预感这件事太过神奇，并不是他一个下人所能插口。</p>

老太爷左思右想，终是想到了前几日曾做了一个大火烧堂的梦。</p>

《周公解梦》里火象征着财。梦见家里着火是家资丰盛的意思。</p>

老太爷一生升官发财，做多了家里着火的梦。故而前几日梦见火也没当一回事——正值秋收，老太爷便以为这个梦预示着一个月后庄子将给他送更多的钱粮来。</p>

今年可是地里稻子的大丰年！</p>

难不成，老太爷心说前儿这个梦，其实预兆的不是地租的事，而是信里的这件事？</p>

老太爷点点头，姑且接受了大火烧堂的梦，方才丢开自身没有预兆感应的问题，开口言道：“谢福，既然子安让你回来，想必是想让你来促成此事！”</p>

谢福拱手道：“老太爷明鉴！”</p>

“那你便赶紧去吧！”老太爷端茶送客：“我这边也替子安看看机缘！”</p>

他离开京城二十年，于朝廷的人事早已生疏，他现能做的不过是帮大孙子挑个助旺他的好日子。</p>

谢福从五福院出来后便赶来明霞院给云氏问安。</p>

云氏从谢尚嘴里已经知道谢福此番回来有要事，故而并不似以往对别的长随一样喋喋不休。</p>

云氏不过关心了两句谢子安的身体，便就说道：“福管家，你跟老爷在京一年多，难得家来一趟，倒是早些回家看看吧！”</p>

谢福谢过云氏当下便辞了出去。谢尚见状便也放了显荣的假，让他家去和谢福叙叙天伦。</p>

显荣高高兴兴的家去，结果没想被他爹当贼一样审了半天，自是把做马掌从缘起到当前进展交代了一个清楚明白。</p>

“这么说，”谢福听完好总结道：“张乙和本正现赶了骡车去府城还没回来，但捎回来的信里说去府城只走了两天就到了？”</p>

显荣垂手道：“是！”</p>

谢福点点头：“饭后你把那两个钉掌的铁匠带到老爷的豆庄去。”</p>

虽然铁匠是东谢庄的人，但谢福以为还是把人送到自己的地盘才最为保险。</p>

显荣自是赶紧答应。</p>

后晌的时候跟谢福一同回来长随们终于理清楚了带回来行李。</p>

谢福对照礼单确认一件不差方才在晚饭后把谢子安给老太爷的礼送到了五福院。</p>

老太爷依旧在书房传见了谢福，但并未再提及信里的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挑日子又哪里是能够立刻就有的？</p>

谢尚在书房听显荣禀告说谢福求见赶紧叫请。</p>

“福叔，”谢尚一见谢福立刻问道：“我爹是不是也有信给我？”</p>

谢福依旧拱手行过礼后方掏出一封信呈给谢尚。</p>

谢尚看信封上也有一个跟他爹给他太爷爷的信如出一辙的大红“密”字不觉心花怒放：他爹也有机要大事派给他做啊！</p>

真是太自豪了！</p>

为了表现自己的镇定自若、可托付大任，谢尚耐心地拿裁纸刀慢慢裁开信封，优雅地展开里面的信。</p>

不过看了一眼，谢尚的嘴巴立就张成了鸭蛋——他梦想中的三百里加急的马车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连带效应？</p>

他这回是要载入史册了吗？</p>

真是太意外了！</p>

“大爷，”谢福道：“老爷这回打发小人回来是想让小人协助大爷尽快将马掌试验出来！”</p>

谢尚恍然，点头道：“对，我庄子里没几匹马，这件事还得福叔你来！”</p>

谢福可不敢居功，谦逊道：“大爷您日常要专心读书，所以老爷方才打发小人来料理这些琐事！”</p>

谢尚低头看看信封上的“密”字，问道：“福叔，大奶奶的小厮张乙和本正赶了一辆钉了铁掌的骡车去了府城，而且差不多一个月了。这不要紧吧！”</p>

弄明白了马掌做成的重要性，谢尚可不想被旁人抢了自家的功劳。</p>

谢福道：“大爷放心，小人这就打发人赶去府城寻张乙和本正，把骡子先牵回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