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馈录》（三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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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谢佳儿进屋，正在对镜梳妆的秦氏问道：“尚儿媳妇走了？”</p>

谢佳儿：“走了。”</p>

秦氏又问：“她过去说什么没有？”</p>

谢佳儿道：“没说什么？过去放下礼喝了杯茶就走了。”</p>

秦氏停了手里的动作, 关心问道：“都什么礼？”</p>

谢佳儿：“大伯母是两匹绸缎和一套金头面, 尚嫂子少一匹绸缎。”</p>

秦氏搁心里算了算方道：“那也很不少了！有近百的银子了！”</p>

“对了, 刚你和尚儿媳妇有没有说两句话？”</p>

谢佳儿沉默。</p>

秦氏恨铁不成钢：“你啊, 怎么就不开窍呢？跟你说多少回了, 现咱们谢家是她当家, 而且尚哥儿听她的。”</p>

“你看她娘家哪怕一个隔了房的族侄放小定, 只要她说去，尚哥儿就二话没有的去了——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只要你笼络住了她, 到你出嫁的时候, 她就能让尚哥儿帮你去你婆家放嫁妆，送嫁 ！”</p>

“佳儿，难道你不想尚哥儿替你去婆家会亲？”</p>

谢佳儿当然想，但她苦恼道：“娘, 我实不知道跟尚嫂子能说啥？”</p>

秦氏急道：“怎么会不知道说啥呢？夸人不会吗？她不是刚写了本《中馈录》吗，你就使劲夸她这书不就得了？！”</p>

秦氏的话提醒了谢佳儿, 谢佳儿恍然道：“娘，我想起来了大姐跟尚嫂子讨了一本《中馈录》。”</p>

“先我还奇怪这书奶奶给了我们每人一本, 大姐也是有的。怎么又讨？”</p>

“现我明白了，大姐这是在没话找话呢！”</p>

“看看，我说啥了？”秦氏气恨道：“我早知道那丫头是个不安分的, 这些年若不是我压着, 她早踩你头上了……”</p>

秦氏自然知道谢倩儿进来的动作, 但无力制止，唯一庆幸的就是这盆水马上就要泼出门了。</p>

谢佳儿默默地听着，最后方道：“娘，明儿午席尚嫂子要来，到时我抽空和她说两句话。”</p>

秦氏气道：“今儿没人你都说不上话，明儿十三房人都在，能有你说话的机会？”</p>

“能打个招呼就不错了！”</p>

谢佳儿哑然。</p>

次日就是谢倩儿出门的日子，崇光院午晌终于摆了喜席，请了全族人来吃喜酒。</p>

云氏也来了，坐崇光院堂屋受了谢倩儿的出门头。</p>

辞过一众长辈后，谢倩儿便就到东厢房堂屋候嫁——耳房太难看了。</p>

各房女眷与谢倩儿的添妆礼也抬了过来，红枣瞧了瞧，看到足有四十好几盒大小不等足金头面和同样数目的布匹绸缎，不觉心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谢倩儿虽为庶出，平日里有些受气，但冲这份陪嫁却是值了——毕竟城里绝大多数妇人受一辈子的气也挣不到一套金头面或者一身绸缎衣裳。</p>

谢倩儿这一辈子，但凡有点脑子，都将衣食无忧！</p>

所以，她也没啥好为谢倩儿抱不平的！</p>

送走花轿，云氏便问谢奕，听人回说在大老爷跟前，云氏刚要去接，便有大老爷跟前的人来说大老爷要带谢奕去外面放炮玩，让云氏不要挂念。</p>

云氏一听便和红枣笑道：“得了，咱们回去吧！大老爷现领了奕儿去玩，必是还要留晚饭，咱们且晚饭后再去天香院接！”</p>

红枣笑笑，对于大老爷疼孙子又有了新的认识。</p>

红枣回屋看到谢尚也在颇为诧异。“大爷，”红枣问道：“大老爷带二弟去放炮，你没一起去吗？”</p>

谢尚看着手底下的砚台和墨锭，不抬眼地回道：“没有！”</p>

红枣看一刻谢尚磨墨，终忍不住好奇问道：“大爷，你这墨都磨几天了，到底要磨到什么时候？”</p>

谢尚轻笑：“我这才刚开始。”</p>

“磨墨要花时间，而考试时间有限，所以我得琢磨透了如何快速的磨一砚台浓淡适宜的墨，然后还要合计磨一砚台墨要花费多少时间，能写多少字，考一场试又要做几篇文章，写多少字，要几砚台墨？”</p>

“这样下场后我才能做到心中有数，控制好草稿、誉写、研墨和吃饭时间！”</p>

闻言红枣叹为观止。</p>

“大爷，”红枣佩服道：“你想得真是太深了！”</p>

谢尚这是要把自己打磨成一条考试流水线的节奏啊！</p>

“红枣，”谢尚笑：“我这回真是要多谢你想出这个模拟考的主意，免了我临场时的手忙脚乱！”</p>

红枣也笑：“好说，好说！”</p>

谢尚又道：“红枣，你再替我想想，可还有遗漏？”</p>

……</p>

腊月十六是灵雨认周嬷嬷为干娘的日子。</p>

灵雨到了岁数，冬月谢又春报上来的时候云氏便做主把灵雨指给了她陪房陶保的次子陶源——云氏可不放心把先前近身伺候谢尚的丫头放手给别人，特别是红枣的陪房小厮。</p>

因灵雨的娘家是在几十里外的庄子里，灵雨一时放出去后没地住，所以云氏便让灵雨和周嬷嬷结干亲，然后从周嬷嬷家出嫁。</p>

云氏这一把骚操作看得红枣眼花缭乱，心道：她婆婆真是个慈善人，对先前伺候过谢尚的丫头不是一般的好！</p>

灵雨离开时落了泪——比起给云氏做二代陪房，她更愿意跟红枣的庄户小厮。</p>

红枣御下极严，手底下的所有小厮都不喝酒不耍钱，人也被□□得极其能干，个个能独挡一面，年节得赏银也多，又都舍得给媳妇花钱——前面的锦书、彩画在家都是自己当家，不受婆婆磋磨，日子松快的很。</p>

对比之下，喝酒耍钱，只依仗爹妈的面子才混了个采买的陶源便就显得不够看了。</p>

但云氏的话，即便是红枣也不好违逆，灵雨除了为自己哭一场也没得其他办法……</p>

小年夜那天谢子安收到谢尚的信。看到儿子信里说通过模拟考发现自己功夫不到准备不足明年不下场，谢子安不觉笑道：“这就发现自己的不足了？”</p>

“模拟考，这个主意着实不错！”</p>

“当年我怎么就没思及这个主意？不然……”</p>

抬起眼谢子安问管家：“谢福，你说我当年怎么就没想到模拟考这个主意了呢？明明考前我脑子里也演练了许多回！”</p>

第一回听说模拟考的谢福……</p>

腊月二十六红枣去桂庄送节礼。王氏告诉红枣道：“红枣，族长还真把贵雨说项到咱们村学堂做师傅教认字了。开年正月十三就去。”</p>

红枣不能免俗地问道：“一个月多少钱？”</p>

王氏道：“两三吊该是能有的！然后还有一年四节孩子家送的肉鱼。”</p>

“红枣，你是没看到族长家里学生给贵林送的肉鱼，真的是半年不用买肉了！”</p>

红枣了然笑道：“娘，我爹也送了吧？”</p>

王氏笑：“那是自然。”</p>

“红枣，”王氏忍不住吐槽：“你都不知道村里多少人眼红你弟能去贵林私塾念书。当面说怪话的都有……”</p>

正月十九，年刚过，田树林便带着两千本《中馈录》进京去了，彩画则带着刚满一岁的女儿等着跟二月的船进京。</p>

二月二，龙抬头，县试开考，谢允青、谢允怡、谢允芳三人下场，二月二十，县试发榜，谢允青、谢允怡、谢允芳三人全部高中，其中谢允青更是名列榜首，成了县案首，谢允芳、谢允怡也都进了县前十。</p>

捷报传来，老太爷、大老爷自是高兴，与了谢允青、谢允怡、谢允芳三人好一顿勉励，谢尚一旁含笑听着，没面显一丝后悔或者不豫。</p>

红枣听说也颇为诧异，问午后回家的谢尚道：“大爷，什么时候县试变这么容易了？三房四房的三位兄长一下场就全考中了‘县前十’？”</p>

谢尚听着好笑，一本正经地言道：“水到渠成没听说过吗？水平到了，自然就中了！”</p>

红枣看谢尚说得轻描淡写，了无话语酸意，甚至还带了点幽默，便放了心，转口问道：“大爷，四房的允怡大哥是不是以后也会跟你们一起听老太爷讲书了？”</p>

谢尚点点头：“是啊。”</p>

红枣关心问道：“老太爷年岁大了，这么多人，能教得过来吗？”</p>

谢尚道：“还好！太爷爷还是照着先前给我讲书的进度来。”</p>

一句话红枣懂了，敢情老太爷眼里就谢尚一个正式学生，其他都是旁听生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