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下雪（十月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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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就盼着我卜错了！”</p>

谢尚早知道冬天在变冷变长，但没想到会变得这么快，心里不免也是担忧——他谢家家大业大，但凡有什么乱子，必是首当其冲。</p>

闻言红枣忍不住又想起“小冰河时期”，心中叹息：这年头连个气温计都没有，世人面对天灾只能被动接受。而她这个一知半解的穿越人为了免除被当异端给烧死的危险也不好乱说话。</p>

“陆虎，”红枣补充问道：“几个庄子的秋种都怎么样了？还有树上的果子，牲口过冬的草料、菜地上的暖棚搭建呢？”</p>

陆虎回道：“回大爷、大奶奶，六个庄子的秋种都已经好了。牲口一冬的草料和菜地暖棚都备好了，只还有两个庄子的果子虽是收了，但还没全存进地窖。小人这就再去催催庄头。”</p>

红枣点点头，打发走陆虎后问谢尚：“大爷，似这种冬节前下雪的事也不知道有没有先例？先《九九消寒图》都只记载冬节后的天气。”</p>

谢尚皱眉道：“这确是以前罕有的天气，现只能咱们自己拿黄历本子来记了。”</p>

红枣也没别的主意，只能让人叫了谢又春来。</p>

“春叔，”红枣道：“这天眼见就冷了。买办们把冬节各房的份例都采办回来了吗？”</p>

“这事儿得催催了。不然等雪下来了这东西还没到，没得被人抱怨咱们办事不经心。”</p>

……</p>

对于红枣的话，谢又春都是没口的答应。只出来后谢又春方才悄声问廊下候着的显荣：“平白无故地，大奶奶怎么就提起下雪的事来了？”</p>

显荣轻声道：“大爷说五天后有雪。”</p>

谢又春恍然大悟，自去准备不提。</p>

打发走谢又春，红枣本还想再去提醒她爹一声，但想着谢尚这预报天气的本事有点神叨，而她爹又是个藏不住话的便只能罢了。</p>

横竖余庄头是个妥当人，红枣暗想：即便突然下雪她爹庄子有些损失，也是有限。</p>

次日一早谢又春便陆续送来了各房的分例和各处下人们的冬衣，红枣指派锦书、芙蓉、碧苔几个人负责分派……</p>

十月二十四还是小阳春的好天气，风和日丽的，加上院子里的丹桂开得红艳，吸引得不少野蜜蜂来围绕。</p>

趁着天好，红枣让丫头们把自己和谢尚的被褥都拿出来拆洗照晒，新改了面的大毛小毛衣裳也一起拿出来照日头……</p>

傍晚时候，红枣刚把丫头们新缝好的被褥拿给显荣让他给谢尚铺到书房，天就突然变暗，院里的树叶子也摇了起来。</p>

红枣让人掌灯给炕上的谢尚送去，谢尚却抛下书走出房门看了会子天后告诉红枣道：“今儿夜里怕是就要落雪！”</p>

红枣道：“那我晚饭后便把给老太爷、大老爷和大太太的冬节孝敬送去。”</p>

谢尚点点头道：“这几日你一直忙个没停。”</p>

红枣笑回道：“还好！本来十日干的事一下子集到五日做完，难免有些忙乱。”</p>

“不过事情做好我也就闲了。明儿起我就能窝冬了！”</p>

看到红枣嘚瑟的笑脸，谢尚没来由地觉得心情转好，跟着一起笑道：“那明晚你让人备个火锅吧！”</p>

“好久没吃，还怪想的！”</p>

“成，”红枣点头道：“今儿后晌春叔让人送了不少鱼和八爪鳌来。我让厨房明儿包些八爪鳌馅的鱼丸给你下火锅。”</p>

想起鱼丸咬开时的那口鲜香谢尚不自觉地吸了口口水，问道：“那今晚吃什么？”</p>

红枣笑：“今晚委屈你，只有清粥小菜，主菜就只一条同心财余。”</p>

……</p>

西北风呼呼地刮着，刮得窗户纸都索索做响。</p>

晚饭后同谢尚出屋往正院给老太爷请安的时候，红枣看到院里的石榴树下落了一地谢尚原说留在树上经冬的石榴。</p>

谢尚见状颇为可惜道：“原想留着这石榴看石榴压雪的景象，没想一会儿功夫就落了这许多。照这个落法，怕是明早起来全落光了！”</p>

红枣道：“俗话说‘瓜熟蒂落’。这落的怕都是熟透的。大爷放心，树上一准还有没长熟的，这些才落的石榴倒是让丫头小厮捡去吃吧！”</p>

先明霞院的石榴，谢尚看到了没事就去摘，总是存不住。结果今年红枣院里的石榴谢尚却一个都不让摘，说要留着做雪景，对此红枣也是听之任之——横竖明霞院主院两棵树结的石榴就足够她吃了。</p>

想想红枣有嘱咐道：“大爷，现刮风，到处都是飞灰，你今晚可别跑圈了。若是吸了灰，容易咳嗽。且等这雪下来了再说。”</p>

谢尚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点头答应。</p>

主院请安出来，雪珠子已经落了下来。红枣见状便让人包了雪褂子和鼠皮皮袄送给还留在主院的谢尚……</p>

十月二十九，红枣和谢尚去桂庄送节礼。王氏看到红枣头上特地簪的金玉簪叹道：“似这金簪子倒也罢了，这个白玉梅花簪却是太素净了。可惜你爹不听我的，不然送一对金簪多好！”</p>

红枣笑：“家常都是戴金，现添个白玉簪子倒是素雅。再说先族长伯娘过节还戴素银头面呢！”</p>

闻言王氏方笑道：“别说，这白玉的簪子倒是比素银簪养眼，而且文气。”</p>

“就是这话了。”红枣给王氏看她胸口挂着的花鸟佩：“娘，您看我这块玉，先前可说是其貌不扬，但几年戴下来，这玉色就慢慢出来了。”</p>

“娘，您看现在好看吧？”</p>

“还真是！”王氏虽然压根不记得红枣这块玉的原样，但看现在流光溢彩，通透润泽不觉赞道：“你这玉牌虽是青色，但看着比你弟的金锁一点也不差。”</p>

红枣知道有些事不好跟她娘较真，便只道：“娘，这就是玉和金的差别。玉是活的，会越戴越好看，你且再等几年看，我这玉佩必是比弟弟的金锁更好看！”</p>

“不信，您也养一块试试！”</p>

“我？”王氏没想到会说到自己身上，想想问道：“红枣，你的意思是你这根发簪将来也能根你这块玉佩一样？”</p>

红枣点头：“日常多戴就能。我婆有一根，还是她出门时她奶给她的，据说她奶又是她奶的奶给的。那根簪子怕是有百八十年了吧，比我这玉佩还好看呢！”</p>

“哇——”</p>

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王氏也想养根漂亮的玉簪传给后人。</p>

问了好一会儿玉的事情，王氏方才告诉红枣道：“玉凤的事定下了。这个月十六大定，腊月十六出门。”</p>

红枣想想道：“娘，大定就算了，我只腊月十六走一趟罢。”</p>

王氏点头道：“这样就好！”</p>

“对了，你女婿明年下场吧？”</p>

“下场！”红枣道：“现每天都在用功，所以能推的人情我都推了，以免耽误他用功。”</p>

“嗯，该的！”王氏赞同道：“这科举可是大事！”</p>

“你女婿学问那么好县试一准能过，到时让你爹同你女婿一起去府城考试，还能做个伴。”</p>

“这些天你爹也在用功，说他不能去府城后给你女婿丢脸。”</p>

红枣……</p>

红枣前世听多了孩子学习不好给父母丢脸的话，还是头回听说岳父担心学习不好给女婿丢脸的呢，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干笑道：“我爹倒是上进！”</p>

“可不是，”王氏笑道：“你爹近来连毛笔都写秃了好几支……”</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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