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怀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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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煜下衙回家, 二门口没看到接出来的颜氏心里诧异问旁边的看门婆子：“太太呢？”</p>

婆子禀道：“回老爷的话, 太太在屋里！”</p>

在家却不来接, 戴煜脸上浮出笑意：这是撒娇呢！</p>

戴煜就喜欢颜氏偶尔的小性, 觉得特有情趣。</p>

挥退婆子迈步往里走。丫头挑起正房帘子，戴煜看到颜氏背对着门斜坐在炕上, 脸上的笑意不觉愈加明显。</p>

“这是怎么了？”戴煜一边任由丫头晓寒配合更衣一边出声问道：“看我回来都不高兴？”</p>

晓寒看着坐着不动的颜氏小声告诉道：“老爷快劝劝太太吧！这都哭一天了！”</p>

闻言颜氏哇地一声哭趴到了炕桌上。</p>

这个哭法明显不是情趣，戴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p>

戴煜问丫头：“好好的，怎么回事？”</p>

“早起文大人家来人送宴席帖子, ”晓寒替戴煜扣扣子道：“没想来的仆妇特别无礼，竟然和太太说这帖子是她家太太下给孺人的, 她必得见了孺人才能给！”</p>

戴煜虽还没有授官，但他的原配已能尊称一声孺人。</p>

而甄氏虽看不起原配，在家里以太太自居, 但当着外人却还不敢冒充孺人——御史台可不是吃素的！</p>

特别是在这种对方明显有备而来的情况下！</p>

闻言戴煜莫名觉得有点脸疼，然后便似牙疼一般地抽了口气。</p>

对于前几日颜氏艾家吃席遭冷遇的事，戴煜其实并没太放在心上——谢尚比他媳妇还不近人情，连跟他们这些同年见面除了打招呼外都无甚话说。</p>

唯二话多些的也就是文明山和艾正, 还是文明山、艾正追着他说。</p>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谢太太脾气大, 不好处也是有的。犯不着在意。</p>

再说一科入翰林院的足有三十人, 就只这么一个孤拐脾性。</p>

不处就不处吧，也没啥大不了！</p>

但现在文家来人的话让戴煜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p>

文明山虽说少年得志，心高气傲, 但见到他们这些同年还是极热络的。</p>

一贯热络的文明山忽然打发人来说这些话, 戴煜心里泛疑, 疑惑问道：“你上回得罪文太太了？”</p>

闻言颜氏哭得发抖的背影当即僵住。</p>

戴煜的态度和颜氏预想的不一样，颜氏哭不下去了，只能更咽辩解道：“老爷，当日妾身对文太太和谢太太一般敬重，未曾有一丝失礼！”</p>

“那是怎么回事？”</p>

戴煜不明白了。</p>

当日颜氏回来只说谢太太难为她，可绝口没提文太太。</p>

颜氏分辩道： “老爷，妾身见到帖子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早晌便打发人去老爷的几位年兄家询问。听说文家人对每家都说了一样的话。”</p>

“所以老爷您看不是妾身冲撞了文太太，而是文太太和谢太太一样对妾身等有成见！”</p>

不管怎么样，先撇清自己总是没错。</p>

文太太竟然和谢太太一般傲气！这个认知让戴煜有些头疼。</p>

《周易》云：有不速之客三人来，敬之终吉。</p>

先前颜氏没请柬去艾家依仗的便是这点，但这回文家有言在先，再强上门就说不过去了！</p>

看来这回颜氏是不能去了！</p>

转念想起自身，戴煜问道：“那文家的帖子呢？”</p>

晓寒看一眼颜氏，如实告诉道：“只留了一张给老爷的帖子。给太太的却是拿走了！”</p>

看到丫头拿来的帖子，戴煜安心了——文明山对他还是一如既往，只是他太太不愿意招待颜氏而已。</p>

古人云：女德无极，妇怨无终。</p>

大妇多不喜小妾，也算不得什么！</p>

“俗话说客随主便。”放下帖子，戴煜如是说：“既然文家人如此说，那这回你就不去好了！”</p>

“我许多同年，你同其他家女眷都交好，就他一家不去也无碍！”</p>

怎么会无碍？颜氏为戴煜的想当然惊呆了——墙倒众人推，其他人谁又跟她是一个娘胞里爬出来的？</p>

她们先前的所谓交好不过是入乡随俗的谨慎。现看势头不对，必是全躲了。</p>

“老爷，”颜氏再一次滴下眼泪道：“自古都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谢状元官大，他太太夫荣妻贵位份高，上回初见面时艾太太原对我极客气，但待看到谢太太不待见我后，这脸瞬间就变了。”</p>

“现在文太太又是这样。如此下去，老爷，”颜氏抓住戴煜的衣袖哭诉道：“只怕原先跟我交好的王太太和其他太太们也难免见风使舵，疏远欺辱妾身！”</p>

颜氏说的是人之常情，戴煜也没甚办法，只不走心的安慰道：“俗话说日久见人心。但等日子久了，别人就知道你的好了。我不信谢太太能欺你一时，还能欺你一世！”</p>

颜氏闻言却倍感绝望。</p>

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她若不能趁现在搏些社交地位叫男人看重，今后别说扶正只怕很快就会失宠——男人出息，自会有新鲜颜色上门，而失意，则难免视她为不详。</p>

总之她都没个好！</p>

谢李氏！颜氏愤恨得捏紧了手帕：叫你坏我的事！</p>

……</p>

做好次日一早去都察院自辩的各项准备，谁知临到上衙，宫里也没来人传旨。</p>

“那我先去上衙了！”眼见不能再等，谢尚告诉红枣：“若是宫里来人，你就先把人留下，再打发人去翰林院告诉一声，我即刻家来。”</p>

幸而两下里离得近。</p>

红枣自是答应，打发显真搁门房守着。</p>

看到谢尚按时到衙，文明山颇为高兴道：“谢兄，陛下必是把昨儿的折子留中了！”</p>

上回可是一大早就叫谢尚去都察院自辩。</p>

谢尚笑道：“借你吉言！”</p>

涉及媳妇闺誉，他也不愿朝野议论媳妇的穿戴，巴不得如此。</p>

艾正跟着道：“大尚，吉人自有天相！”</p>

谢尚点头：“但愿如此！”</p>

担当不担当的，心里明白就好。不然若只管置之不理，这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自己倒是没啥，只怕叫元师傅难做。</p>

毕竟艾正在公事上并无错漏。</p>

眼见谢尚跟往常一般同他说话，艾正不觉舒了口气——大尚不迁怒他就好！</p>

“元师傅！”谢尚给元维问好。</p>

元维点头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p>

昨儿家去后他和宁氏也提了这事，然后宁氏告诉说亏她当时还觉得席上的几个妾安分，现在想来应该是大尚媳妇弹压过她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