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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椅上那位一直未曾发声,也未见有什么古怪的动静,众人便感到更加古怪了。
希夷还是该上朝上朝,该查案查案,市井间的流言,这一次闻横川是光明正大的散播的,闻秩宇也看见了两人抓先帝残党的成效,他们爱怎么样,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连续动了两次大规模的人力物力,残党也算油尽灯枯,七兄妹除去大哥先帝,死了的两位,在京的一位,还剩三位在围剿中死了一位,南泯的那一位遭下属猜疑背叛,可逃过一劫,据说是往南泯逃去了。
可惜离卫如何拦截也拦不到,一切便逐渐尘埃落定。
所以希夷今日又在听雨小筑和闻横川品茶了。
最近射卿和岐王常喝茶也就算了,又常出游,今日是西山柳湖,明日是西山感业寺,后日是城西十里长亭,大后日是城东紫陌,总觉得他们都快把东临逛遍了。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符舟将军在西边已是地位稳固,只是杜南之尚在压了他一头。”希夷对他说道。
她开始聊符舟和杜南之,想必是对西边有下手的意思了,闻横川大抵知道她如今这个射卿,最后需要担心和处理的,无外乎西陈杜氏。而闻秩宇当初把符舟外放西陈,本也就是想让符舟埋伏在西陈策应。
“符舟那样的人,真肯帮你去对付兢兢业业尚未犯错的老将?”闻横川吹茶品了口,语气略有酸味。“真不愧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双帅。”
一军双帅,希夷符舟。虽然她从未真的插手过符舟的决策,但毕竟也是提出反攻的三人之一,不算北山卫,那支中央军便一直被称为双帅之军。
但后来嘛都归杨之策了。
听出他话中酸味,希夷一笑,再给他添茶,但却有些怅然“我与符将军其实并没有任何书信往来,可我知道他会怎么选。”
“不说杜向卓本就私采铁矿,在西陈广布三途,哪怕真的是无辜的人,我一旦对杜氏下手,符将军也只能出面稳固边关。陛下也清楚,所以放他前去。”
东离之内,已经没什么能斗得过闻秩宇,他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君主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符舟的确是将帅之才,是东离之福。”就算是闻横川,也不得不如此说。
“只可惜我有些愧疚,他本来并不喜欢这些阴私之事,我这个文臣之首,却不得不逼他在正直与屈从中选择。”希夷叹道。
她还迫于立场,不曾给符舟多少好脸色。
“真正为官之人,哪怕是符舟那样的人,又岂能远离这样的事?”闻横川劝慰她,“你就是想得太多。”
“铁矿的事,你查得水落石出了?”他换了个话题,别再聊那个和她并称的少年名将了。
“是用暗部的网络运的,星铁矿最适合炼制西陈穿云箭头。”希夷对他道。“星铁矿东离远不如西武,两个矿脉都快采尽,发现了新矿,难怪杜向卓宁肯冒这么大的风险,也要跨越泽西,运回陈地。”
陈地是从前代国一统东面前的封地,岐地也是陈地范围,甚至岐地中心便是曾经的代国国都,严格意义上说,陈地泛指泽西,淮西大部和岐地。足占东离国的四分之一。
“你打算何时发难?”闻横川问道。
“最近。”希夷道。
闻横川笑了。
今日下朝时,闻秩宇没有召见,希夷却主动求见了。
她在御书房外等了一会儿,闻秩宇才传她进去。
“陛下气色不大好。”希夷见完礼,轻声道。
“无事,老毛病罢了。”闻秩宇摆手道。“你来找我,是有好消息?”
希夷颔首,也不再多问,伸手递了折子,道“杜向卓的罪状。”
老于海下来接,小心捧上去,闻秩宇看完,道“为何只有杜向卓的罪状?”
“杜南之那儿不好查,但陛下放心,臣以派人准备妥当,只要杜向卓出事,杜南之也会因此‘不孝子’而‘中风’。”希夷拱手道。
闻秩宇微微点头,她不糊涂的时候,也是从不心慈手软的人,问道“所以,一但杜南之倒了”
“以符将军的声望、本领和人格,西陈旧将压不过他。”希夷点头。
若边境动荡,杜南之又意外身故,杜家军就算是杜南之的兵,东西国不睦之下也不可能再敢拥兵谋反,否则便是两侧夹击蚕食,符舟少年成名,加之北山赫赫战功,轻易便可接掌西北大军,而且符氏一族皆在京城,比起先帝时遗留下的天高皇帝远的杜南之,更好掌控。
这也是闻秩宇敢放心用他的最主要原因,而非他的人品。而希夷信任符舟,主要是因为他的人品。杜向卓在京作为掣肘,杜南之怎么也想不到,希夷真敢被万千骂名,把他们这些老臣全部处理。
“难怪。”闻秩宇自嘲的笑着。“总有人说,朕是靠你坐稳了江山。”
希夷不敢接这话,他也没打算让她接下去,他笑得有些荒唐“先帝是你杀的,柳白二氏是你除的,新党是你建的,赈灾之治是你着手改革的,北山军权中央军心是你固的,连涂钦达翰折损的那二十万子民与兵马也和你脱不了干系,朕的十三弟是你套住的。”
“朕好似什么也没做,便坐稳了江山。”
“陛下内任陈大人,收服杨将军,建立新禁军,改革官选制,大胆任用寒门子弟,选贤举能,符将军也是陛下派往西北。”希夷轻声道。“臣只是他山之石,待旧朝的杜氏也垮台后,江山大改,帝位稳固不可动摇。先帝的一切终将远去,今后皆是陛下的江山。”
“射卿也不再有存在的必要。”她叩首道。“陛下早已是这江山独一无二的君王,何须他人?更旷论只靠一个女人。历代君王,不乏忠臣良将,良师益友共固河山,有此说法,不外乎错在臣是个女子罢了。”
“怎不见人言代太祖靠清逸候坐稳江山?当下流言不过小人之心,后世史官,总有公正评价。”
闻秩宇难得在那件事之后听她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淡笑道“你这是真心,还是假意。”
希夷不言,由他自己判断。
他不需要希夷回答,因为他一贯只信自己的判断,他肯放闻横川回岐地,仅是在不想看见他们又股念着旧情不杀他们的情况下做的选择,而且如希夷所说,他已掀不起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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