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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面上再怎么不动声色,忆起往事,宁遥多少还是有些感慨。怎奈何刚卸下防备没多久,她又立刻警惕了起来,侧身躲过了朝自己射来的暗器,朝着那方向看去,便看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在一处窗边朝自己微微鞠了一躬。
宁遥看了他一眼,抬脚进了男子所在的茶楼,不顾迎上前来的店小二,径直上了楼。待她刚到男子所在位置的房间外,那房间的门便被一小厮打开,那小厮朝她做了个请的姿势,待宁遥进门,便出了屋还关上了房门。
一进屋内,宁遥便看到那个男子端坐在窗前。男子面前摆着一张矮几,上面放着一套茶具,另一边有一个小炉,炉上烧着一壶水。见了宁遥,男子便朝着自己前面的席垫伸了手,示意宁遥坐下。
见状,宁遥看了他一眼,见他态度坚决,便挑了挑眉,抬起裙摆在他面前的席垫上跪坐端正。待宁遥坐正,男子方才抬手触摸烧在炉上的水壶以试水温。
壶身烫手,是水温正好。
男子方笑了,取下炉上的水壶放在一边,着手准备茶叶。刚拿起装着茶叶的竹盒,他才停了下来,看着宁遥,满是关心的问道“这家茶楼最好的茶便是这碧螺春了,不知你是否喝得惯?”
“无妨。”
得了宁遥的话,他才点着头用竹镊子夹了些茶出来用纱布细细包好了又绑上了棉线将其丢入了茶壶里,又把茶壶放回了小炉上煮着。
“这是我自己想的泡茶的法子,你得空可以试试。”
男人说得随意,就好像是宁遥的故交好友。
“你找我,就只是为了请我喝茶?”
“镇南将军果然敏锐。”男子将手搭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随即将手搭在桌上支着头,斜看着宁遥,温柔笑道,“好说,前不久我让我手下的人去你哪儿取东西结果无功而返,我便听了将军的提议,自己来取了。”
“原是梦幽的阁主。”宁遥侧首掸了掸衣服并不存在的灰尘,随后又对上了男子的眼睛,“想要令牌,凭实力来取。”
闻言,男子仰天大笑,随后看着宁遥,言语间满是轻佻“有意思,将军是觉得我身为梦幽的阁主,无法从你手中取走一块令牌?”
“你虽是梦幽的阁主,可想从我身上取走这块令牌也非易事。”宁遥取过烧在炉上的茶壶,倒出了里面的茶,“我知道你的实力,想必我的实力你也是清楚的。我如今在朝堂举步维艰,你在梦幽想必也是进退维谷。你我相争无疑是两败俱伤,何苦让别人渔翁得利?”
宁遥端起茶杯,轻嗅了一下杯里的茶,随后饮了一口,“不若你我合作?”
“道不同。”男人端起了宁遥倒的茶,随后倒进了一旁的茶具里,“我知道你的野心,同你合作,与我毫无益处,既是如此,我又为何要同你合作呢?”
“再者,天道无常定数多变,你如何便能认定我做不了那得利的渔翁?”
“给你那块令牌亦与我无益。”宁遥挑了挑眉,“与我合作还是与我为敌,你可要想清楚了。”
说罢,宁遥放下了茶杯,提起裙摆正欲起身,男子却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道“我知道你在暗中调查镇南军和镇北军叛国一案,宁遥,你若是将令牌给了我,我便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你既然知道我在查两军之案,便该知道那令牌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给你的。”宁遥起了身,看着男子面具下的眼睛,满是警告的意味,“再者,你查到的东西无非是我让你查到的罢了,别以为你能用这件事威胁我,我们之间也算有过几次合作,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
“是吗?那么,关于那个花纹,你也有线索可查了?”男子悠闲的喝着茶,闭目嗅着茶香,“即是如此,将军便请回吧。”
闻言,宁遥顿足片刻,后便出了雅间。花纹的线索她总能查到的,可这令牌,她绝不会拱手让人。
离了茶楼,宁遥彻底的恢复了冷静,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回了府。
梦幽的阁主这么快找上自己是她没有想到的,而知道她手里的令牌用处的人也不多,宁遥想了一圈也猜不透他的身份,只得作罢。如今之计,唯有看昨日暗卫们救回来的那人是如何说的了。
自那之后,宁遥便一直赋闲在家,梦幽再未派过人来,宁遥知道,梦幽只是在等待一个反扑的时机。黄裳倒是前前后后下了不少拜帖,却也都被她一一退了回去。直到暗卫前来告诉她那个人醒了,要求见她,她才放下了手里的事,急急忙忙去了客房。
一进屋宁遥便闻到了浓郁的药味,微微蹙眉,走近了那个躺在床上,面上没什么血色但精神很好的人。
“是你救的我?”
许是嗓子受了伤的缘故,他的声音无比的沙哑,宛若已过耄耋之年的老者,“平白无故,你救我做甚?”
“你叫钱昊,家住在城外的雾山,家中只有一位曾经当过兵的老父亲。”
“你怎么知道?”钱昊有些惊讶,他家中隐居的地方异常僻静,这个女子怎么知道?莫不是是她害的自己?想到这,钱昊看着宁遥的眼神里带了些警惕。
“数日前你救过一个人,之后不久夜里便被人往家里丢了一把火,除你之外,你家人都死了。我本欲去寻你救的那个人,却意外救了你,也是天意。”
说罢,宁遥取过一旁暗卫递上的折子看了一眼,随后又缓缓开口“你父亲名叫钱森,曾是原镇南大将军叶钊营下的一个小兵,六年前因公受伤伤了腿,便退了伍,回到京中带着你隐居到了雾山。”
“你想怎样?”
听宁遥提起叶钊,钱昊内心深处又多了几分警觉。
“怎么,我听闻叶钊对自己营下的士兵都亲如一家,当年你父亲因公受伤,是他变卖田地给了你父亲好大的一笔钱财好叫他后半生不愁。”宁遥把折子放了回去,随后走近了几步,“后来,那笔钱财,可是成了叶钊贪污叛国的铁证之一。”
“后来叶钊在蜀城一役兵败,退守瞿塘峡,没过几日便被判下叛国之罪,被朝廷抛弃,导致镇南军孤立无援,叶钊含恨死在了白帝城。对此,你父亲就不曾有过愧疚吗?”
“你怎知他不愧疚!”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钱昊一个刚过弱冠之年的男儿,听到宁遥提及此事,竟流下了泪水,止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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