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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祺阁的后院,与之隔街对望着的,有三座房子。这三座房子位于紫禁城的最东北角,内廷称之为“北三所”。然而,让这座宫殿出名的,却是它特殊的身份——冷宫。昔年英华曾住在这景祺阁之中,后因身怀龙裔,赐了英华殿,而奕詝为她另辟宫殿的原因,也是怕这北三所的晦气,冲了龙胎的喜脉。
“小李子,别睡了,别睡了。”北三所门口,太监小扎子推搡着倚靠在宫门上小憩的李莲英。原来,这二人便是当初在圆明园内,奋身救助皇后的小太监。
“这么大的声响,你还睡得着。”小扎子道。
“这新入冷宫的,哪个不是扯着脖子咒骂的?待到骂够了些时日,也便消停了。”李莲英道。
“你说咱们舍命救了皇后娘娘,她就把咱俩放在这冷宫里当差。”小扎子说着,叹了口气。
“你还好意思说啊。”李莲英听罢,用手拍着他的帽檐,“要不是你犯了宫规,用得着我陪你一起受罚吗?现下能留着一条贱命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你还在这儿挑肥拣瘦。”
“李爷,李爷,都是小弟的错,都是小弟的错。”小扎子说着,嬉皮笑脸的赔不是。
李莲英翘起了二郎腿,从一旁石阶上拔下一根枯草,叼在嘴中,想着我回宫前一日发生的事情。
“春翠姑姑,怎么劳您亲自来了。”杂役房中的门被春翠推开了,里面只有李莲英一人在休息。秋日的湿气和闷热,混合着屋子里的汤药味儿和汗味儿,很是呛鼻。春翠从袖口掏出了丝巾,捂着鼻子。
“姑姑见笑了。”李莲英从床上一个跟头翻了起来,跑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又拉开了一把椅子,用袖口擦了擦道“您请坐。”
“不必了,我站着说话即可。”春翠说着,趾高气昂的挑了挑眉毛,“前日,皇后娘娘给了御药房苏公公出宫腰牌,让他亲自为你的双亲治病。听闻你家贫,父亲想要卖弟弟进宫做太监,主子又赏了些银两。只不过听闻你家老爷子好赌,这银子能不能用在正道上,就要看他自己了。”
“皇后娘娘的恩德,李莲英无以为报,现下奴才的身子也快痊愈了,想早些回宫伺候娘娘,以报娘娘再造之恩。”李莲英说着,便跪了下来。
“这伺候就不必了。你若真想还娘娘这个人情,那便永远不要让旁人知道你曾认识过娘娘。”春翠道。
“即是如此,那奴才如何报得皇后娘娘的恩典呢?”
“想必娘娘在宫中的处境你也是知道的。娘娘无后,现下丽妃和兰嫔圣宠不衰。前朝慎后与全后,全后与静妃的争斗历历在目,为保娘娘能在宫中无恙,你若寻得机会,去取得丽妃或是兰嫔的信任,日后若她二人有不臣之心,你方可在暗中帮忙调度。”春翠道。
“姑姑太瞧得起奴才了。这紫禁城里的太监有三千,奴才平庸,又如何能近的了二位主子的身呢?更遑论取得主子的信任了。”李莲英道。
“你做得到。”春翠微微一笑,“接秀山房的横梁何以会被一道天雷击中?那横梁两侧包了大量的铁皮吸引雷电,又不偏不倚的在皇后娘娘亲临的时候被击中。我若说你谋害皇后,你可有几个九族可诛?”
“姑姑明鉴,姑姑明鉴。奴才也是被逼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想在皇后娘娘面前表现一番。若得了娘娘的赏识,便也能解了家中的烦忧。”李莲英说。
“娘娘明鉴,自是知道你的把戏,却没有将你送入慎刑司,反而以德报怨。你若还有良知未泯,就应替娘娘办事,稳固中宫的地位。你须得知道,娘娘是先帝亲封的嫡福晋,有娘娘一日好,自然少不了你的恩典。”
“姑姑的话,李莲英明白了。从今往后,李莲英没见过娘娘,也不认识姑姑。”李莲英说着,磕了个头。
其实春翠此举,并未知会我。她只是事后被我派去接秀山房取琵琶,碰巧发现了那根横梁的端倪,便想炸一炸李莲英。李莲英能如此显露于我的面前,可见心有城府。春翠有了这个把柄在手,他日若真能将李莲英安插在丽妃或是兰嫔身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皇贵太妃驾到。”正在李莲英陷入沉思的时候,一声通传惊得他连滚带爬的坐了起来,他与小扎子赶忙跪在了地上,“奴才给皇贵太妃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怎的如此惫懒?”马嬷嬷问道“一会儿我回了陈光,赏你们板子。”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好了。冷宫偏僻,他们打个盹也没什么。废妃那拉氏已经送进来了吗?”乌雅氏问。
“回娘娘的话,已经送进来了。您听这里面骂的最欢的,便是了。”李莲英道。
“开门吧。”乌雅氏说。
李莲英和小扎子拉开了北三所的大门,一缕阳光便从那门缝之中射了进来,阳光打在地上,衬出无数的浮游和尘埃。
“皇上来了?皇上来了!”在大门打开的一刹那,一个蓬头垢面的,莫约六十岁的女子从门内跑了出来,李莲英见状,一脚将她踹倒在了地上。
“娘娘受惊了,娘娘恕罪。”
乌雅氏摆了摆手,“马嬷嬷随哀家进去,其他人在外面候着便是。”
马嬷嬷回头看了一眼李莲英,他会意,便将大门重新关了起来。
“哀家以为是谁,原来是祥妃。”乌雅氏看着趴在地上的女子道。
“祥妃?娘娘,祥妃不是已经殁了吗?”马嬷嬷问。
“当年祥妃盛宠,得罪了全后,便被全后收买了太医,宣其患了疫病不治身亡。当年阖宫上下都人心惶惶,生怕自己也被祥妃传染。随后祥妃便被全后神不知鬼不觉的送进了这冷宫里,而那妃陵里葬着的,不过是她的衣冠冢。全后此举,是要她求生不得,求死无门。这比杀了她更加残忍。”
“娘娘既然知晓当年全后的阴谋,为何没有向先帝揭露她呢?”马嬷嬷问。
“你伺候哀家晚,当年这件事,是圆嬷嬷偶然间知晓的,且那钮祜禄氏做事一向是滴水不漏,就算哀家向先帝陈情,待到先帝赶到北三所,那祥妃也定会被全后提早处置了。况且她祥妃受宠,又有皇子,若她没被全后打入冷宫,又怎得有来日哀家的风光呢。”乌雅氏说着,便要绕过祥妃,朝里院走去。
“你?你是琳贵人?”祥妃抓着乌雅氏的脚,抬起头来看着她的脸,叫到。
“混账东西,敢对皇贵。”还未等马嬷嬷说完,乌雅氏便打断了她的话。
“奴才琳贵人,给祥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乌雅氏说着,便跪了下来行礼。她看了眼马嬷嬷,马嬷嬷也随即跪了下来。
“好说,好说。妹妹不必多礼,快起来。”祥妃说着,赶忙上前将乌雅氏掺了起来。她双眼游离无神,用粗糙肮脏的双手搓着乌雅氏的手背,继而又摸了摸她的脸道“妹妹怎的如此苍老?定是那全后待你不好!”
马嬷嬷瞧着眼前的祥妃,就算不是失心疯,在这冷宫关了数十载,怕是也憋出毛病来了。且冷宫之中没有妆台,她又怎知,自己的容貌早已如六旬老妇一般,老态可怜。
“是啊,全皇后一手遮天,妹妹的日子也不好过。”乌雅氏说。
“妹妹,你若能帮姐姐从这出去,姐姐定会向皇上揭露钮祜禄氏的嘴脸。等到姐姐做了皇后,让妹妹你做皇贵妃如何?”
乌雅氏笑了笑,心想现下自己已是皇贵太妃,可自己的满门荣耀,算来也与这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因果关系。
“姐姐,如今全后一手遮天,把皇上掌控于鼓掌之中,您千万别出去。”
“妖妇,妖妇,啊!!!”祥妃叫喊着。
“嘘。”乌雅氏伸出手来禁声,“姐姐,小心隔墙有耳。不为了别人,也要为了五阿哥。”
“对,对。我的儿子,他还好吗?”祥妃问道。
“五阿哥很好,妹妹一直帮姐姐照顾他呢,姐姐放心。姐姐现在回寝宫好好睡觉,不要出声。一会儿太阳落山了,那全后又要出来害人了。”
“不出声!不出声!”祥妃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姐姐听话,姐姐回寝宫睡觉。”说着,她便朝着那个破败的房间走去了。
“娘娘,您为何?”马嬷嬷问。
“想来那祥妃也是个可怜人。哀家当年本可以将她救出来,可哀家那时候只是个小小的贵人,碍于全皇后的威仪,更顾忌自己将来的荣宠,这便害了她。如今朝代更替,死去的祥妃又怎能活过来?倒不如让她活在自己的美梦里。”乌雅氏说着,叹了口气,“方才出来,哀家让你带着的食盒,一会儿放到她的屋前吧。哀家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乌雅氏说着,便朝着后面的院落走去。
“你们竟敢把本宫关在这里!混账!本宫是皇上的宠妃,皇上知道了定会砍了你们的脑袋!”
咒骂声由远及近,在后院的空场里,那拉氏散着凌乱的头发,被血色的残阳打的通红。她用手胡乱抓着柱子,窗棂,水葱似的指甲,已经劈裂成了一段一段的。
“放肆,皇贵太妃在此。”马嬷嬷清了清嗓子。
“皇贵太妃?”那拉氏嘟囔着,把目光锁定在了乌雅氏的身上,继而跑了过来。马嬷嬷本能的挡在了乌雅氏的面前。马嬷嬷也算是宫里的老手了,调教宫女下人,自有一套本领,三下五除二,便把那拉氏擒住了,她踹了下那拉氏的膝盖,那拉氏应声跪地。
“马嬷嬷,放开她。”乌雅氏轻声道。
“娘娘,这?”马嬷嬷看着乌雅氏。乌雅氏点了点头,马嬷嬷便松开了手,回到了乌雅氏的身边。
“在长春宫让你受委屈了。”乌雅氏道,“兰贵妃的势力不可小觑,哀家为了保证你的安全,这才将你暂且送入这冷宫。且若不能将兰贵妃一击必中,咱们还得忍耐。”
“若我告诉你兰贵妃与我的全部,你可会助我从这里出去,助我扳倒兰贵妃?”那拉氏问。
“那是自然。哀家是皇贵太妃,哀家的话,一言九鼎。”
那拉氏站了起来,将自己蓬乱的鬓发拨向耳后,看着远处鸡蛋黄一般的夕阳,朝着后殿走去,“随我进来吧。”
乌雅氏与马嬷嬷走进了北三所的第二间殿宇,这里的房子破败不堪,窗棂上糊着的窗纸已经快没有了。正殿中,仅有一张方桌,两把椅子,桌子上有一套白瓷的茶具,桌椅布满灰尘,几块手掌的印记,清晰可见。两侧的寝殿,东边那间,是一张木板床,上面铺着草席,西边那间,空空如也。
“坐吧。”那拉氏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示意乌雅氏坐另一把。乌雅氏看了看椅子,又看了看那拉氏,“告诉哀家,你所知道的全部。”
那拉氏倒了一碗水,干瘪起皮儿的嘴唇贴着茶碗,一饮而尽。“钮祜禄祁罗,玷污了我的表姐。我们告到官府,但他们深知祁罗是皇后的亲弟弟,不敢惩处,表姐失贞,受不得族人的冷眼,含恨自尽。叶赫那拉婉贞,是醇郡王的嫡福晋,更是兰贵妃的亲妹妹,她得知此事,便带着先皇后的画像找到了我,将我易容成先皇后的模样,扮作洒满太太入宫。”
乌雅氏只知道醇郡王的侧福晋蓉儿,是与我一同入宫的秀女,却不曾想,自己的儿媳妇,竟然是兰贵妃的亲妹妹。两人素日里把这层关系撇的一干二净,若非今日那拉氏,她怕是还被蒙在鼓里。
“继续说。”乌雅氏道。
“我想要报复祁罗,可是我人微言轻,祁罗又有皇后这个靠山。所以最好的捷径,便是得到皇上的宠爱。有了这个全天下权力最大的男人的爱,岂非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当我把祁罗的这个靠山击垮,那么祁罗在前朝,便会处在任人鱼肉的境地。所以在我看到先皇后的画像的那一刻,在知道皇上还对先皇后念念不忘的时候,我便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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