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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厌辞皱了下眉,随手解下腰间那块碧绿的玉佩,随手一掷,然后转身而去。
那枚价值连城的玉佩在他转身后四分五裂,朝着那几个地痞而去,似有眼睛般准确从后心刺入。
拼命求饶的姐弟两个哭着抬头,茫然地看着倒在脚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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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芽来找月皊,是为了贴花钿。
“三姐姐这里总是有很多花钿!”
可是月皊现在一枚也没有,所以让江云芽将自己的梳妆盒子捧来。
当然不是直接贴上,而是做些改变。月皊那双手很巧,总是能将寻常的花钿贴出不同花样来。她以前很喜欢颜色好看的小东西,自己做的花钿比买来的还好看。
比如说她现在就把三个不同的花钿仔细裁了,再拼着贴在江云芽的额头。
“真好看!”
江云芽的婢女柔声说“六娘子,这花钿也贴了,咱们该回去写字了哦。”
江云芽撇了撇嘴,攥着月皊的手,奶声奶气地说“三姐姐,春玉一直催我读书,还说我若是不把课业写完,就让羽剑门的人把我抓走呢!三姐姐你说她是不是骗人?”
春玉拼命冲月皊使眼色。
春玉这话自然是骗人的,别说羽剑门早就不存在了,就算尚在时,也神秘得很,哪能跑来抓小孩子。
月皊惶惶着瞳子望向春玉,说“羽剑门好厉害呢!”
江云芽眨眨眼。
月皊笑起来,拉着她的小手说“芽芽回去写课业吧。三姐姐困了想睡觉觉呢。”
“哦……”江云芽点点头,从椅子掉下来,乖乖被春玉牵走了。
月皊含笑目送,在春玉头上的新簪子上多看了一眼。她回头,望向正擦桌子的花彤。
月皊拧了眉。
快过年了,府里的下人们得了月钱,还会得格外一份赏,都喜滋滋地给自己添了东西。
可花彤什么都没有。
“花彤,你说如果我做些花钿和小首饰什么的,能卖出去吗?”月皊认真问。
“那肯定呀!”花彤道,“七彩阁的花钿都没娘子做得好呢!”
月皊笑了。
白沙脚步匆匆进来,犹豫了一下,才禀话“四娘子没了。”
月皊脸上的笑僵住。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白着小脸问“怎么没的?”
“投井。”
四娘子是府里二爷的女儿。月皊和二爷那一支的女眷一起被送去的教坊。
月皊脸色苍白。她眼前浮现江念婉。四妹妹哭着问她做错什么了,要被送到这里被折磨?
月皊也哭,和她一起哭。
江念婉哭着问“我们真的要像他们说的那样自尽守节吗?”
月皊摇头,哭着说不想死。
好半晌,月皊眼睫轻颤落下泪来。若能改律法多好呀,一人作恶为何要牵连家人呢?
夜里,月皊又开始做噩梦。
梦见那个老鼠满地跑的脏臭牢狱。耳畔是别的犯人被鞭打的声音。可怜的妇人被狱卒调戏,污言碎语即使她捂上耳朵也挡不掉。
月皊在睡梦里喘不过气来。
她惊醒,坐起身大口喘着气,冷汗已将她的衣衫打湿。
她一个人抱膝坐在黑暗里缓了好久才缓过来,慢吞吞地起身去浴室洗去一身的汗,然后坐在灯下擦着湿发。
江厌辞推门回来时,两个人都很意外。
已经下半夜了。
月皊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我昨天晚上说了不该说的话,三郎不要介意……”
江厌辞点头,道“改主意就好。”
“不是改主意……”月皊蹙眉,“是觉得不该讹你。那、那天你给我穿衣一定是事有缓急不得已为之。许、许是那人很快就要醒,许是寻不到婢女……三郎是很好的人……”
月皊小声糯语“虽然我很想留在三郎身边,可是说不定三郎已有心上人相约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我不该……”
“没有。”江厌辞打断她的话。
月皊飞快地望了他一眼,又立刻垂下眼,沉默着擦头发。柔和的灯光照在少女皙白的玉颈,她身上残着沐浴后的氤氲水汽,出水芙蓉当如是。
江厌辞喉间微干,走到一旁方桌坐下,径自倒了杯凉茶。
“有热茶的。”月皊提起热茶走过去。
许是噩梦里哭得太久,又或沐浴时闷到了,月皊头脑沉沉,忽然眩晕。
江厌辞伸手去扶,要倒向一侧的月皊便跌坐在他腿上。她湿漉漉的发带着点浅浅的香,微凉的耳尖擦过江厌辞的唇角。
江厌辞握着茶盏的手微用力。
月皊心想三郎真不愧是行走江湖之人,身上竟藏着坚硬匕首。真硬,硌得她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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