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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商不与官斗,如前明沈万三富可敌国,同样难得善终,如朝廷之意甚坚,也只能让出一些利给朝廷。
「如是彼等没有见好就收呢?要查以往账目呢?「黄诚目光微寒,问道。
此刻在场几位心头都是一凛,这可是一笔烂账。
一些陈年旧账,自是八大总商自崇平帝即位以来赊欠运司的库银,几达几千万之巨,这是一笔巨大的窟窿。
事实上,在平行时空的道光六年,淮运运库查出五千万余万两的巨额亏空,而多是以盐商以捐输
报效之名挪用。
据道光年间,桐城学派包世臣所言:「自嘉庆纪年兵兴以来,兵河两项,报效不过二千三四百万而道光六年清查库项,商欠反至五千余万。可知以报效为说者,皆右商而左帑者也。亦宜奏请准令将报效之项,划抵欠款,追还议叙,以昭核实。」
翻译翻译从嘉庆到道光六年,在三十年的时间内,盐商打着报效之名,赊欠两淮运库的税银,以致无法年清年额,一年年积累下来,造成巨额亏空。
道光年间的两江总督陶澍,曾指出盐商所报效之银来自「库存正款」,赊欠期间长达十五年、三十年之久。
陶澍的幕僚提及,「道光十年,清查两淮库款,计亏七千余万两,以每年三百万计之,是国家二十余年未收两淮一钱,而说者犹借口报效,岂不可笑?」
汪寿祺霍然色变,心头生出一股不自在,道:「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纵是想查,不说无从查起,就是两江官场不会答应!上面也不会答应!」
说着,用手指举了举天。
太上皇六次南巡,美其名曰,未动国帑一两一钱,因为这些银子都是从盐商和江南三大织造共同输送而来。
「不得不防,现在还是不能言之凿凿。」黄诚面色凝重之意不减,提醒道:「这位永宁伯年纪轻轻,可没有那般多顾忌,在下着人打探过一些底细,其人初用事就手段酷烈,将以漕运为生的三河帮众,一网打尽,而后在河南,平定叛乱,整肃吏治,最近一次,在南河总督任上,可谓所到之处,动辄破家灭门,腥风血雨!如果让其插手盐务,后果不堪设想。」
汪寿祺目中也现出一抹忧色,他从京城打探的消息更多,只是这时也不好闹的人心惶惶。
「如今盐税纠葛也差不多了,等南京户部再来人相询,将盐税的几项加上,朝廷每年多收一些盐课就是了。「汪寿祺道。
程培礼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般意思,不能让这位南下,这位真要发起狠来,将京城还有河南那一套拿到扬州,纵是两败俱伤,他毁谤加身,但我等扬州百年基业也毁之一旦。」
换而言之,尽量不能让朝廷使用永宁伯。
看着一众面上或现惧色或现思索的众人,鲍祖辉冷哼一声,说道:「我都不知道怕什么,他为朝廷勋贵,还能强取豪夺,一手遮天不成?再说每年捐输,我们盐商哪一次没有冲在前面?朝廷离了我们,江南的百姓都别想吃上一口咸的。」
汪寿祺道:「不是怕,而是暂避锋芒,他如今势头正盛,我们先避一避,这位永宁伯是武勋,终究是要领兵打仗的。」
据他和齐相儿子相谈,这位永宁伯最终是要给关外的那些人打一仗的,等到吃了败仗,自有他的对手收拾。那时候扬州还是他们盐商的扬州。
黄诚摇了摇头,心头冷哂,就怕一厢情愿。
汪老爷子还想着如隆治年间太上皇旧事,但太上皇还有几年,听说自从地震后,龙体每况愈下,人呢,有了财还要守得住,还是要将自己的命握在自己手中最为紧要。
这时,马显俊脸色也蒙上一层霜色,心头也有几分警然。-
淮安府,洪泽湖大堤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就又是三天时间过去,贾珩在清江浦的河道衙门与两江总督沈邡、内阁大学士赵默见过之后,也没有在淮安府多待,而是前往洪泽湖坐镇。
与此同时,京营、江北大营、淮安府下辖出动的丁夫都纷纷支援大堤,检视加固堤坝。
此刻,暴雨倾盆,天地一片苍茫,天穹昏暗,而河堤之畔的柳树随风摇晃枝叶。
在刘积贤等大批锦衣卫士的簇拥下
,贾珩站在堤坝上,眺望洪泽湖上仍在上涨的水位,心头忧虑不胜,对一旁从河道衙门一同前来的关守方,高声问道:「洪泽湖堤坝,是否承受住的这些雨水?」
随着北方诸省渐渐雨住,河南的汛情严峻程度也降低了许多,黄河水位持续走低,低于警戒之值,关守方也与京营的三万兵马前来支援南河,分派各地,抢修堤堰。
有了来自京营的支援,原本岌岌可危的南河局势也逐渐平缓下来,只是整个江淮之地,仍是暴雨滂沱,似乎云层彻底南移。
关守方收回目光,高声道:「大人,洪泽湖似有溃堤之险,大人恐怕要早作准备。」
贾珩皱了皱眉,说道:「早作准备?」「大人,三两句话说不清楚。」关守方道。贾珩点了点头,高声道:「去草棚叙话。」
两人说着,转身进入在堤岸上搭建的草棚,木梁茅草,外间风雨打在草棚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而内里布置简陋,一床一桌,连同几把椅子,这就是贾珩的总督行辕。
关守方这时走到挂在木棚上的水域流经图之前,伸手指着其上地势,说道:「如这雨再不得停,洪泽湖倒灌就愈发严重,洪泽湖大堤一旦承受不住,溃决开来,宝应、高邮、淮阴等地都有湮灭之险,大人需要早作防备。」
贾珩道:「那就先疏散一些百姓,再做计较。」
说着,吩咐一旁的书吏,抄写公文,然后用印,吩咐刘积贤道:「着人速速行文给赵阁老,让他先行疏散宝应县的百姓。」
等布置稍完,关守方沉吟道:「大人,雨水这般下去,只怕仍有决堤之事,需要提前准备好泄洪之地。」
高斌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一些堤坝根本承受不了太大的水量,随着时间过去,溃决风险逐渐加大。
贾珩沉吟片刻,目光咄咄,问道:「泄洪?现在还能往哪里泄洪?」
洪泽湖东面是宝应、高邮等繁华之地,可谓朝廷赋税重地,人烟稠密,也不好泄洪,那叫溃堤。
关守方指着水域流经图,面色凝重,说说道:「大人请看,淮河从上至下而流,两头翘,中间低,如今洪泽湖不堪重负,流水不畅,不若在中游泄洪,在王家坝等地的中段扒开一个口子,水蓄洼地,而上游来水水量减少,洪泽湖的压力陡然一轻,再撑到月底,雨量渐小,淮扬等地就安生了。」
此刻,关守方的策略与先前河道衙门的一般无二,在中游泄洪,保下游。
贾珩沉吟了下,说道:「此事需要协调两江总督和江左布政司衙门,提前疏散百姓,本官这就前往淮安府。」
这时候,还没有安徽,只有江左布政司,以及两江总督统管,如是泄洪,就需要提前协调。
「大人,情势紧急,还需尽快。」关守方拱手说道。贾珩点了点头,也不多言,然后吩咐刘积贤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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