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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霍不疑目中似有流光微闪,然后他面色不变的甩下帘子,果断转身离去,垂落下来的帐帘猛烈晃动,差点打到程少宫。
少商看向走进来的胞兄:“他这是生气了么。”
少宫忍笑摇头,然后问道:“你不去追他?”
少商挠挠腮,抬头道:“过会儿吧。”眼看红薯要煨熟了,她好歹把它钳出火炉拍拍灰。
正打算回头继续对着傻大个装可怜,帐帘忽的又掀起,霍不疑一阵风似的大步迈进,不由分说的拉起她往外走去。程少宫笑眯眯的坐了下来,不理一旁嘴可吞蛋的傻大个,一面捶着的自己酸胀的大腿,一面考虑接下来的家书该怎么写。
少商被扯的跌跌撞撞,额头几次差点撞到霍不疑的臂膀,外面三三两两的侍卫府兵看见他俩,纷纷跳着脚跑远些,跟躲避黑山老妖似的,符登倒是想上来给自家女公子帮把手,不等走近就被梁邱飞拽着胳膊拖走了。
更远处,霍不疑的人马已经接管了营地上一应事宜,几名医士坐在简易的凉棚下给伤兵诊治,一队身形富态的伙头兵或是捉着几只活蹦乱跳的鸡鸭,或是架烤笼埋饭锅,更有蒙着口鼻处置尸首者
少商竭力甩手,男人的手掌如钢水浇筑,纹丝不动。
“我不走了!要杀要剐你给句话就成了!”少商被拖的气急败坏。
听见这话,霍不疑断然一个转身,少商早有准备的用另一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傲然道:“你有话说就赶紧说,我还忙着呢!”
“忙什么,忙着哭诉你自己是命苦的扫把星?”霍不疑面色冷凝。
少商尴尬:“咳咳,其实我我我是在审问人犯,我要问出骆济通的下落啊!”
霍不疑冷哼一声:“这年头审问人犯还要痛哭流涕?”
“不是痛哭流涕,这是计策!计策!”
“什么计策?求人家行行好,看在你生的呆不可言的份上,赏脸招认算了?”霍不疑其实已经不气了,嘴角微不可查的翘了起来。
少商恼羞成怒怒不可遏遏不能止,她一把推开霍不疑,大声道:“谁呆不可言!你才呆不可言,你生下就呆不可言,一辈子都呆不可言!你知道什么啊,只要那傻大个相信我与骆济通是因误会生了龃龉我是一番好意想追上去赔罪疗伤修补二人情意他就会说出骆济通的落脚处你懂不懂啊你!不用皮鞭烙铁老虎凳不用挖眼割耳剜膝盖,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就能把话套出来我不装的可怜些他怎么相信我啊!这是兵法中最高深的‘不战而屈人之兵’道家术法中最奥妙的‘无招胜有招’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笑话我!你你你不许笑不许笑!”
霍不疑已笑倒在她肩头,双臂环住女孩,埋在她颈窝中不住闷笑,甜蜜温暖的熟悉气息盖过衣裳上的血腥,幽幽萦入鼻端。他他想起那年夏日,女孩栽种在宣后的庭院中一种不知名的甜瓜,待到瓜熟分食时,庭院中的笑声和满室甜香。
他笑的欢畅,少商气的仰倒,推搡了半天却无尺寸之功,被他闷笑时喷出的气息弄的耳热脖软之际,她听见他含混了一句‘你若是不这样有趣就好了’
没等她听清,霍不疑抬起头来,晃了晃一直提在手上的锦匣,含笑道:“饿了么?”
少商负气:“不饿!”
霍不疑将锦匣开了一半:“真的?那我拿去给少宫,适才他一直嚷着饿。”
少商已经闻到一阵奶香浓郁的甜味,腹中更觉饥饿。
霍不疑斜乜一眼:“真的不吃?”
“不吃!”饿死也不吃!
少商怒火与饥火齐飞,愤而转身欲走;霍不疑大笑着扯住她,如同牵着一条脸颊鼓鼓的比目鱼,大步往新搭建好的营帐走去——嗯,这比目鱼还蛮讨人喜欢的。
不远处的梁邱起侧身躲在帐柱旁,偷偷往这边瞧,梁邱飞将符登丢给医士后回来了,见此情形问怎么了,梁邱起叹道:“这些年,少主公都不曾这么笑了。”
梁邱飞看着两人走入营帐,神色黯然。
霍不疑的营帐是行军将帅的标准配备,要既能舒适起居,又能容纳至少十余名副将在内商谈。帐内已经掌灯,淡桔色的光晕柔和的洒满帐内,女孩坐在原本用来铺排堪舆图的巨大案几旁吭哧吭哧的咀嚼糕点,霍不疑在旁给她倒水拍背,时不时劝她慢点吃别噎着云云。
即使以全天下为范围,能让霍不疑亲自服侍饮食的人满打满算不超过三个,皇老伯算一个,崔侯算一个,第三个就是小程女士了。
“那日,你为何没来找我?”霍不疑看着看着,忽然开口。
少商愣了下:“哪天?”
“袁慎走出廷尉第二日,来永安宫找你。”
少商放下手中糕点,没有答话。
“后来我问过宫婢,袁慎离开永安宫前与你说过话——难道他没有告诉你。”霍不疑指的是他冒袁慎父亲之名截杀公孙宪之事。
少商用手背抹了下嘴边的点心渣,沉默许久,霍不疑也不催她,只静静等着。
“阿慎都说了。”少商低声道,“你为了我,替袁州牧杀了公孙宪一行,那日我本想立刻去找你的,可我忍住了。我躲在廊柱后头,偷偷看你,可就是没走过去。”
“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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