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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本应十九岁?辛西亚困惑: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女儿过世了,要是现在仍活着,今年应该要十九岁?不过他不就那两个儿子吗?

军队忽然停下脚步,彼得至前头看发生什么事。

只见军队前方一群人正围着火堆坐在一起,有的坐着,有的不知是死是活的躺在一旁,个个神情颓靡、疲惫不堪,都是副快冻死的模样。

其中,一名女子轻声唱道:

同样身为人

皆有四肢

凭什么我们要向你们屈服

我们使刀的手与你们一样灵活

踏过的积雪与你们一样深厚

我们与你们一样强悍美丽

我们的嗜血残暴没有不同

凭什么我们要向你们屈服

人人都想踏上北境

这里是骑士的出生地

不管盔甲下的面容

能举剑迎敌的就是好骑士

人人都想踏上北境

不管你生来如何

背上那匹狼就证明你是自己的王

狼后娜欧蜜

失了她的后脚

却换来更暴戾的前爪

她的狼群从未离去

仍是和她一起在月光下嚎叫”

女子的声音气若游丝,在冷冽的空气中颤抖,她的声音又轻又虚的在空中飘荡,仿佛每一个音节都踏着空中的雪花。

女子的歌声仿佛欢迎仪式,众人已过了边境线,一脚踏上北境。

彼得:“这是他们这里的歌?还真奇怪,北境竟是骑士的出生地?真是初次听闻……”

王死后天下不再兴骑士文化─除了在夺冠会上没受到什么迫害的南北两大家族─南方的布鲁,北方的格兰利威。

南北两大家族富裕安定,仍保有骑士文化。

身为伊利亚人的彼得十八岁之前都待在山中度过,后来就算进了星落城,但那里不盛行骑士文化,是以彼得对骑士的了解不深,所知都是从书上而来。

“不,我想这歌不是这个意思。”强纳森沉思,“骑士自古以来都只有男子可以担任,但在这里,在北境不同,北境向来以男女平等著称,在这块土地上,无论男女,都能被册封为骑士。因此,我想“这里是骑士的出生地”这句话,应是指在这里能产出最大量的骑士,因为这里不论男女,皆可成为骑士。”

“原来是这个意思,”彼得忽然忆起似,“虽然曾在书上读过,北境是个讲究男女平等的国家,但突然听见这首歌,一时还联想不到“这里是骑士的出生地”竟然有此意……大人脑筋动得真快。”

北境冰天冻地,畏惧这严寒的气候,向来没人敢冒然前往,众人对北境知之甚少,只知道他们这里向来男女平权。

北境狼王与威廉亲王交好,但两人最终皆命丧夺冠会,格兰利威家世代单传,狼王死时还年轻,来不及留下子嗣,好在他还有一个私生子妹妹,下一任狼王便由她继承。新一代狼后比历代狼王都狠,在她之前的格兰利威都仗着地势偏安北方,鲜少主动对外侵略,虽声称是北境王,但也只是众人敬畏格兰利威的尊称,北方还是有其他家族、部落,但狼后之后北方再无格兰利威之外的姓氏。她四处掠夺,要北方的一切都对她俯首称臣,年轻的狼崽嗜血贪婪,她恣意啃食北方大地,却还不觉得饱,她是货真价实的狼。众人都怕有一天,北方狼会越过边境线,将整块大陆啃个丁点不剩。

北方有狼群,男女皆兵,兵力强盛,夺冠会上损失了一个狼王之外并无其他迫害─毕竟老巢在北方,易守难攻。夺冠会后养精蓄锐,北方是笼罩在大陆顶端的阴霾,本该是大陆上最大的威胁,奇怪的是,这一养精蓄锐却长达二十四年,贪婪的狼后于这二十四年里销声匿迹,再无动静。格兰利威的家语“群起狼嚎”,陆上却再无狼声。不禁让人好奇,狼后在盘算什么?她没有趁着气焰正盛的当时南下进攻,而是就此打住,她在等什么?二十四年了,她再等只会更老。

虽然摸不清北境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众人仍不敢掉以轻心,向来无人涉足北方。北方狼就这样蛰伏在北境,伏的久了深了,从大陆阴霾成了隐忧。

没人知道北境现在成了什么样,严寒气候,凶戾狼群,男女平权,骑士文化,是对北方的仅知。皑皑白雪是北方的面纱,蒙上后更添北境神秘。

强纳森:“北境这几年是越来越神秘了,天晓得格兰利威在盘算什么。久了他们终将会被世人遗忘,你没联想到实属常态。而我之所以能联想的这么快,是因为我家有两个人常将北境挂在嘴上,她们一直梦想有朝一日能踏上北境,在这里被册封为骑士。”随即一笑,“要不是她们时常讲,我也不会马上想到这歌与北境册封女骑士这点有关。”

“其中一个说这话的人,”彼得试探性的问:“应该是当初混在星落城里,与黄金勇者比武那位吧?”

“就是她,邦妮?派克。”强纳森点头,“另一个是我大哥爱德华?二世的部下。”

彼得灵机一动,“那人莫非在黎明骑士团?”

强纳森:“正是。”

黎明骑士团由巴罗家四兄妹领军,女子不能为骑士,想必那个亟欲来北境册封为骑士的就是那个在骑士团中唯一无法成为骑士的巴罗。

彼得点头,“大人认为,她们之后会有机会踏上北境吗?”

强纳森想起布鲁家的王位之争,这些家臣势必会被卷入其中,邦妮是一定得死,就像其他派克。若是自己赢了,会放过巴罗,毕竟黎明骑士团那样的人物,自己惜才爱将,绝对舍不得碰,这样无论自己与二世谁胜,巴罗都有机会踏上北境,成为布鲁家第一位女骑士。

强纳森不愿向外人多提布鲁家的王位之争,随口回答了句“天晓得”,便上前问刚才那名唱歌的女子:“妳可知道狼据堡在什么地方吗?女士?”

狼据堡是格兰利威家的城堡,格兰利威的家徽是狼,他们也以狼自居,被狼占据的城堡,狼据堡因而得名。

强纳森是高贵优雅的骑士,即使对象是坐在路边衣衫褴褛的女子,强纳森仍旧文质彬彬,语气温和。

女子听了,抬眼看了看众人,“你们是外地人?到那里去干嘛?”

她的头、脸全藏在大衣下,让人看不清面貌,说话声与歌声一样轻柔。

强纳森:“我们有任务在身,必须去那里一趟,能否请妳指点路径,”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枚银币,“但愿妳能帮我们这个忙,以此作为答谢。”

女子看了一眼银币,唱道:“多少银币,才能挽回一条生命?”

强纳森一愣,“什么?”

女子又唱: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而来

我知道你们想要寻什么

但我只想问

那值得吗

值得为此付出生命

有钱人

他们习惯用钱摆平一切

但这世上

仍有许多是钱解决不了的

你们知道吗

噢,你们总是至死方能明了”

强纳森只觉得一头雾水:我只是问个路,妳至于这样吗?

彼得对着强纳森悄声说:“或许她不想看见大人掏钱……”

“我只是想给予报酬……”强纳森觉得无辜,“再说,谁不喜欢收到钱?”

彼得:“但从她的字里行间……听起来,她厌恶有钱人用钱摆平一切。大人不妨先将银币收起来。”

彼得身为伊利亚人却在巴尔人当局做事,不时要两边交涉,对于与人应对进退经验丰富,相较于养尊处优的强纳森,这王子出手阔绰,总是以为优雅态度、丰厚报酬就能服人。

强纳森仍不懂,自己态度良好,问个路就给银币,这人还有什么不满的?只觉得莫名其妙。

彼得下马,走近女子身旁:“妳知道我们为什么而来?知道我们要寻什么?不可能吧!我们的消息很隐密,寻常人不会知道……”

女子:“你不用激我,信不信由你,我知道就是知道。”

“就当妳真的知道好了,”彼得不在意,““值得为此付出生命”是什么意思?狼据堡有这么危险?”

女子:“你们要找的东西本身就很危险,但你们不是愿意为此不惜付出生命吗?”

彼得一凛,这女子确实知道他们的来意,脸上仍是不动声色:“是啊,我们连那东西都不怕,妳想,我们会怕去狼据堡吗?”

女子:“那东西和狼据堡可不能相提并论。那东西之所以危险是因为找寻的过程,但狼据堡不一样,一踏入就足以致命,那里现在已沦陷。”

彼得与强纳森闻言俱惊。

强大的北方之所以沉寂难道不是在蛰伏,而是早已沦陷?

“沦陷?”强纳森惊:“什么意思?为什么一踏入就会致命?”

“也不用“踏入”,”女子冷笑,“光是靠近就足以致命。不仅狼据堡,现在整个北境都已沦陷,大人们早已一脚踏入地狱还不自知,这可不是一枚两枚银币就能解决。”

彼得与强纳森均想:整个北境都已沦陷?难道这里有什么危险?

不禁提高警觉,四下张望。

女子:“用不着这么防备,敌人虽然不可见,却是无所不在,想防也防不了。”

一士兵从刚才在一旁早已听得不耐烦,见彼得与强纳森对这路边的贫穷女子这么客气,她却态度高傲,要说不说的,率先下马一把揪住女子的衣领,喝问:“我们大人问妳话,妳就好好回答!装的这样阴阳怪气吓唬谁呢!”

他这样大力扯着女子的衣领,女子本来包裹着头部的大衣顺势滑了下来,露出女子的脸,士兵见了不禁一惊,急忙松开抓着她的手。

女子的半张左脸像被腐蚀,长满了烂疮,脸上流满了疮液,烂疮蔓延至左半部的颈部。这画面太恐怖,士兵不禁连连后退。女子却忽然一个箭步,冲至士兵身前,在他耳边低语:“害怕吗?不久后……你也会一样……”说完甜甜一笑,那甜如蜜的说话声,让士兵起了一身疙瘩,打了个寒颤。

女子说完就倒在士兵身上。士兵惊的将女子从自己身上推开,女子被他这么一推,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却顺势露出背部,只见她骨瘦如柴的背脊,清楚纹着一颗狼头。这狼目露凶光,张大嘴露出利牙,栩栩如生,仿佛要从女子的背上跃出,将眼前人撕裂,咬个体无完肤。背部除了狼像,长满一颗颗小小的疙瘩。

士兵吓得后退一步,撞上强纳森。

“让开!”强纳森低喝,将士兵一把推开,俯身察看女子。

强纳森细看女子身上狼像,脑中忆起刚才她唱的:“不管你生来如何,背上那匹狼就证明你是自己的王。”他将女子翻过身来,看她正面,露出她那腐烂的半张脸,微微一愣,只见她双眼紧闭,探她鼻息,已无生息。强纳森将女子放下,此时顾不了礼仪,将坐在路旁不知是死是活的人一把拽过,将那人身上的大衣扯下,只见那人藏在大衣下的脸和女子一样,已被烂疮腐蚀,他脸色苍白,紧闭双眼,也没了呼吸。强纳森将他翻过身,大衣扯下,他背上也有和女子一样的狼头与疙瘩。强纳森抬头,正巧对上彼得的视线,彼得正站在火堆另一人身旁,对自己摇头,看来他身旁也是具死尸,那人的背部同样露出狼头。两人逐一检视火堆旁这群人,不少人早已没了呼吸,不知是冻死还是死于别的什么原因。同样的是,他们的脸都遭烂疮腐蚀,只不过有些人是半张脸,有些则只有少部份感染,背上除了都长满一粒粒小疙瘩,还同样都纹着颗凶狠的狼头瞪视来人。

彼得:“本来以为,他们是受不了严寒冻死的……但现在看来,可能是感染了什么病……”

强纳森点头,“但抵抗力因人而异,有些人脸上只长了一点烂疮就死了,有些人则是半张脸都烂掉才死……好比刚才那女子,她的脸都烂成那样,还有余力唱歌和我们说话,看来她在这群人当中,身体较强壮。”

刚才和那名女子接触过的士兵惊慌:“刚才她靠我那么近……我该不会已染上什么怪东西……”看一眼身旁的尸体,不禁打了个寒颤。

彼得:“冷静点,抵抗力因人而异。他们是一般的人民……或许比寻常人民还惨,看他们的穿着、体态,又这样长久围坐在路边似的,极有可能是乞丐。乞丐的卫生、营养等生活条件本来就会使他们较容易染上疾病,你是受过正规训练生活的士兵,身强体壮,怎可与这些饥寒交迫的乞丐相提并论?”

士兵听了,稍微放下心来。

“大人,”彼得对强纳森说:“待在这荒郊野外卫生条件不佳,说不定这病还是他们这几个乞丐互相传染的。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往城镇前进。”

强纳森点头,“就这么办!”

军队继续前进,但因为刚才目睹这惊悚怪诞的一幕,军中人心惶惶,没人敢说上一句话,军队一片死寂。

强纳森不断思量刚才那女子的话:

“那东西和狼据堡可不能相提并论。那东西之所以危险是因为找寻的过程,但狼据堡不一样,一踏入就足以致命,那里现在已沦陷。”

“也不用“踏入”,光是靠近就足以致命。不仅狼据堡,现在整个北境都已沦陷,大人们早已一脚踏入地狱还不自知,这可不是一枚两枚银币就能解决的。”

“用不着这么防备,敌人虽然不可见,却是无所不在,想防也防不了。”

强纳森寻思:她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听起来……狼据堡很危险,要是圣泉钥匙不在那里,我们便不用过去……但她说整个北境都已沦陷,我们已一脚踏入地狱还不自知……

“大人在想刚才那女子的话吗?”彼得问。

强纳森:“那女子所言,仿佛是说我们已踏入险境,纵使想回头也来不及了……刚才那女子和那些乞丐的样子……”低声说:“你真的认为那只是乞丐之间,因为缺乏卫生和营养,互相传染的疾病吗?”

彼得看了一下左右,才小声说:“不见得……有可能是这样,但也有可能是北境特有的疾病……我想,先暗中观察刚才与那女子近距离接触的士兵,看他身体有没有出现异状再做打算。刚才我会说只是乞丐之间的疾病感染,只是为了稳定军心,不要为了不确定的事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强纳森点头,仍是忧心忡忡。

彼得:“大人不必多虑,就算那真的是北境特有的疾病,也有可能对我们这些外来者无效……我们身上或许会因为来自不同环境而有不同抗体,遂能免疫。”

强纳森:“你说的很有道理,彼得,你很有概念,真让人惊艳。”

彼得:“大人过奖了。只不过以前在星落城,有些被派至保护区的巴尔人,会因为不适应山林环境,身体出现不适。同样的,受政府征召来自保护区的伊利亚人,来到星落城后有些也会出现身体不适的症状。虽然人的身体不见得能适应环境改变,但这里人无法抵挡,未必代表我们不行。”

强纳森:“但愿如此。”

军队走着走着,渐渐出现人烟,众人抵达城镇。虽是城镇,走在路上的人却寥寥无几,且路边处处可见乞丐,就像刚才在雪地里那样,都是一副饥寒交迫,又累又饿,不知是死是活的模样。人们对于异地军队经过,视若无睹,整个城镇一片死气沉沉,仿佛鬼城。

“北境隶属格兰利威家,想不到,”强纳森惊:“在他们的统治下,竟是这般民不聊生。”

格兰利威家没落了?至今南北两大家,布鲁竟与这等家族齐名?二世想将手伸向北境,他可知道北境现在竟是这等光景?

爱德华?二世一直想侵略北境,这也是为什么强纳森会自告奋勇选择北边队。但看北境这副鬼样子,爱德华?二世应该还没到,而今日自己既见了这样的景象,之后爱德华?二世也没有来的必要。

彼得:“不过好险已达城镇,我看距狼据堡也不远了,就算仍有距离,城镇人多,总能打听些消息。”

军队四下打听狼据堡的位置,果然,城堡就在城镇不远处,打听到消息自然是好,但不少人见军队要去狼据堡,不是惊讶就是不敢置信,神色间尽是古怪。

这时一直位居军队后方的辛西亚忽然摔下马来。军队以为是遭到攻击,全神戒备,抽剑声此起彼落。置身白茫茫的雪景,只闻风声。

“她快渴死了,你们怎么不给她水喝?”

众人闻声猛然回头,见辛西亚身旁蹲着一个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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