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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公子?易公子?”翎君唤道。
易斐斐的目光终于不再是忽视无物,而是注视在翎君身上。
“翎君,姐?”
“嗯,是我。”
陆载和西乞蝉看到易斐斐的样子,也欣慰地脸泛笑容。
可易斐斐却冷笑了一下。这一冷笑,让陆载感到寒心。
“翎君姐,你比我大几岁?”
“大,大一岁?”
“呵呵,大一岁,呵呵。”易斐斐转向陆载,冷笑道,“她就是你所说的新人?”
“不错。我看得出来,她对你颇为用心。”
“可她比我大一岁,她若比我早死,那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有何意义?”
“你!”陆载立马一掌覆于易斐斐的额上,却被一股强大的巫力震开,掌面顿时火辣辣的,惊道,“唯恐自己孤困,你这叫自私!你不是易斐斐!”
“人,”易斐斐转过身子侧躺着,眼神渐变空洞,“唯有私心方是人。”
陆载再一探鼻息和腕脉,逐叹了一口气。
翎君忙问道,“陆大人,这是······”
“他性命无虞,只不过咒还没除掉。”
陆载苦苦笑了笑,捋了捋眉毛。自己想想也是,对易斐斐只是说了一些劝教之言,若这样便能让人放下所执,那这除咒也未免太过轻易。
其后,陆载和西乞蝉便离开房间,留翎君在房内照顾易斐斐。
天时仿佛过了许久许久,似乎又到了日头昏沉间。
易九馗窭子老易难等人赶忙迎了上来。
“陆兄,斐弟如何了?”易难急问道。
“已再无性命之忧。”
众人一下子释然,独易九馗手下的医巫们面面相觑。
“这,这不可能,明明是已经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闭嘴!还嫌丢人丢不够吗?一群庸医!”易九馗骂毕,又转向陆载道,“那斐儿身上的咒呢?除掉了吗?”
“回易大人,咒还没除掉。”陆载抱歉道。
“这······”易九馗脸上再现不耐烦之色。
“父亲大人,”易难忙说道,“这除咒非一朝一夕之事,还请报以耐心······”
“非一朝一夕?还报以耐心?那要我等到什么时候?那要易家等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要等个七年八年?你们父亲已经老了,老了!年过花甲却还后继无人!”
易九馗突然对易难怒吼起来,这话语间更是透露出一股悲凉之意。所有人都惊觉起来,也蓦地回以沉默。
易难看着易九馗一头花白,也顿时满心怆然。
易九馗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莫要说话。
他语气缓和下来,略带沉郁之暮气,“窭子丐,你叫大家别都在这里了,各忙各的吧。我进去看看斐儿。”
“爹,”易难知道翎君还在房里,“这翎君姑娘可是对斐弟毫无恶意······”
“我知道,我知道!”易九馗打断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再为难她。跟一个倌人较劲,我易九馗还没昏愦到这种地步!”
看着易九馗走进房间,窭子老便对大家说道,“都散了吧,有事忙事去。”
这时,一个小巫急喘喘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
“寺主大人,执事大人,各位巫司大人!”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窭子老问道。
“那个刘太守又来了,还带着一大班人!”
“哼,你就说老子没那个空闲见他们这些俗人!”
“可,可他带来的不全是凡人!还有几个巫覡,还打伤了我们,擅闯了山门!”
小巫话音未落,从巫庭便传来刘泰庵嚣张的声音,“寺主大人!执事大人!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都不敢出来见人了?!”
“可恶,区区凡人,敢太岁头上动土!”
窭子老忿忿地骂了一句,逐带领着众巫出去,独陆载和西乞蝉留在了杏林阁。
一到巫庭,便看到刘泰庵带着一大队官兵,黑压压地围满了巫庭。他身后还站着七个身穿玄黑巫袍的巫覡,袍上还绣有引人注目的黄狰图纹。他们大张旗鼓地上山,引起了不少借宿在方相寺的旅人的注意,其皆走出巫寮,围而观之。
窭子老、易难、凤夷君、南宫羽一看到这狰纹,便知道来者何人了。
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七巫正是嬴家七十二贤其中七位。为首者,应是巫袍背后绣着黄色“六”字样,贵为十哲之一的“端木赐”;而背绣白色“十六”字样,是“公冶长”;背绣白色“二十六”字样,是“樊须”;背绣白色“三十六”字样,是“冉季”;背绣白色“四十六”字样,是“公良孺”;背绣白色“五十六”字样,是“秦商”;背绣白色“六十六”字样,是“颜哙”。
“我说是谁这么大胆敢闯方相寺山门呢,”窭子老冷笑道,“原来是嬴家一班欺世盗名之徒!刘大人找来这么一群外地的野巫,可是要插手管我们西蜀巫界的事?”
刘泰庵忙堆起笑脸道,“寺主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几位巫爷可都是都护府新上任的军巫。何止巫界,这西蜀军区发生任何事他们也有权利管一管。”
嬴家的巫覡成为了西蜀军的军巫?易难几人不禁心头掂量了一下。
真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那怎么着?”窭子老扫视了一下七巫,身上猛地一发巫力,“刘大人与几位军巫大人,今天上山是要管什么?!”
七巫中的六巫被窭子老的巫力一震,一时心头虚落了一下。
唯独端木赐冷静如常。只见他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彬彬有礼而又语带讥讽道,“巫丐大人,我是嬴门六哲端木赐。在巫丐大人面前,谁敢妄称大人?此番前来,是要带走易斐斐,并关押在都护府地牢听候公审。”
“哼,开口真直接。”窭子老断然回绝,“那请回吧!老子不会让任何人带走易斐斐!”
端木赐冷笑一下,急喝道,“颜哙!”
“端木大人!”颜哙出列。
“记下来,”端木赐道,“写方相寺拒绝向都护府交出易斐斐!”
“是!”
那颜哙马上掏出一个小册子和一支小毛笔,用鼻头蘸了蘸舌头,然后翻开小册子写了起来。
窭子老一看,勃然大怒,“臭小子,你这是在干什么!”
“啊,加多几句话。”端木赐淡淡道,“方相寺私下包庇纵容恶巫,此举不但有损寺主大人素来大义凛然之威名,且令蜀山城的老百姓心寒不已。”
“小子你!”
“回寺主大人,”端木赐笑道,“我们这是在做笔录,回去之后将会汇总成蜀山方相寺姑息养奸的证据,最终送到昊京方相寺,并且会在蜀山城内发出公告。”
易难几人一听,皆是大惊。
“简直是胡编乱造!”凤夷君一听便怒,“你这是公然诬蔑蜀山方相寺?”
“诬蔑?易家三公子易斐斐,于七夕夜杀害刘大人的胞弟刘亨达以及五名刘家门客,可有此事?出事后,易斐斐马上被方相寺执事易难带走,并关押在方相寺巫牢里,可有此事?之后这些日子里,方相寺不但不尽力调查此事,反而释放易斐斐,让其住在杏林阁休养,可有此事?以上这些,西蜀都护府可都已经记录在案了。”
易难一听正想反驳,却被端木赐更理直气壮的声音压了下去。
他瞥了易难一眼,“事发当晚,易执事可当着刘大人的面保证过,说蜀山方相寺一定会彻查此事件,并且会还逝者一个公道,可有此事?”
易难忙道,“不错,易某的确向刘大人保证过。”
“那查明真相没有?对易斐斐如何处置了?”
“端木大人,七夕当晚,愚弟实是被下了咒才起意杀人,愚弟并不是真正的恶巫。”易难道。
“哦?那证据呢?有何能证明易斐斐是被人下咒的?”
证据?只有陆载能证明易斐斐被下了咒。
但易难忽然想起陆载是带罪之身,不能露面。
他只好说,“我们方相寺有除咒师认为易斐斐被下了咒。”
“呵呵,好。”端木赐向颜哙微微一撇脑袋,“记下没有?执事大人无凭无据说易斐斐是被人下咒,才会起意杀人,实不是恶巫。”
“什么?”易难几人又是一耸,南宫羽更是急问道,“你怎么能写无凭无据?”
“现在巫界还有除咒师?这不是无凭无据是什么?呵呵,你再加多几句话!”端木赐又振振有词道,“方相寺执事易难大人与易斐斐乃同室兄弟。易难大人不但不避嫌,还亲自主持勘查案件,最终无故得出了其弟易斐斐被人下咒,非恶巫之论!记着,公告写多五张,给那五位无辜惨死的刘家门客送去!”
一听这番话,易难他们更是震惊至极,不禁咬牙切齿起来。
“你这是!”易难心急火燎道。
“你这不是含血喷人什么?!”南宫羽忿忿地骂道。
“还跟他们说什么!”凤夷君大踏一步,手从袖中穿出,捏着一根寒光闪闪的银针,“直接把赶他们下山!”
“赶紧写!”端木赐大声喊道,唯恐围观者听不到似的,“方相寺伙同娲皇宫,当众对蜀州太守刘泰庵、西蜀都护府军巫以及州府官兵大打出手······”
“可恶!区区野巫,竟敢如此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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