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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陆一善的介绍与叙述,我知道自己要“杀”的小男孩,其名字叫做袁永乐,其父亲名字叫做袁贵成。
五天之内,要以假死的方法,从看管森严的旧城救出一个人,这并不容易。
从旧城到新城的路,全都被高大的土墙封锁住,并且有军兵守在唯一的关口处。而旧城东、西、南的东胜门、小隅门、南盛门,都有重兵把守。城墙上会有军兵守岗;三城门之间,日夜都会有两队军兵巡逻。
我们是怎么与外面的祸娘姐他们互传信息的呢?唯独一个法子,就是钻巡逻队伍的空子。我们将巡逻队伍分成甲队和乙队,甲队是从东胜门走到小隅门,乙队是从小隅门走到东胜门,都是途经处于中央的南盛门。如此一来,当甲队从东胜门离开时,乙队还没走到南盛门,那我们在东胜门或者小隅门便有可乘之机。我们会躲在城脚下的角落里,向城墙外抛出包裹着小石头的纸条。
当然,城墙那么高,不是谁都可以抛出去。只有一个人可以——高锟。
外面也只有一个人可以抛纸条进来。不,不是人,是巫覡——金生水。
但也是有风险的。因为甲队和乙队行进的速度不一。有时候可能甲队刚走,乙队的火光便照过来了。而且,难友传言,可能还要增加一队巡逻。
所以,我混上军兵,是一件多么迫不及待的事情。
至于如何从旧城里救人出去,也只有一个法子。这个法子是承接陆一善的假死之法,应运而生的法子——就是军兵搬运尸体出城时,让小乐混迹在尸体堆中。
旧城每天都有人反抗与逃跑,死人自然也不少。每隔一段时间,军兵都会清理旧城里的尸体。只不过,小乐能否熬到军兵运尸体出城那天,也存在很大的变数。
呵呵当然了,对于我蒙轲而言,这又是一场以小博大的赌局罢了。哪怕庄家再强大,上局都会有机会。只要能抓住一次机会,我便能赢下来。
万一抓不住呢?
哎,那就抓不住再说呗。
次日午时,高锟偷偷溜到城脚下,向城外抛出一个纸条。
我们希望金生水能避过城头上的耳目,尽快拿到纸条,最好晚上就给我们弄来曼陀茄。
但到了子时,我守了一夜,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了第三天子时,外边才抛进来一个小袋子。
袋子里用棉花裹着一个小药瓶。我马上去了祭坛,拿给陆一善看。
陆一善打开瓶子闻了闻,点头道,“这就是曼陀茄,分量也刚刚好。”
“那太好了。大人,您这边情况怎么样?”
陆一善看着篝火一旁,正睡得香沉的小乐。
“您还没有为小乐父亲除咒吗?”
其实我这嘴巴真欠打,我明明知道这答案。
今儿午时吃饭,我溜到了陆一善那边,正好看到了袁贵成与陆一善起了争执。
“你滚!老子不需要你管我家家事!老子就是恨这个臭崽子怎么了!如果不是他,老子早就逃了!”袁贵成一巴掌狠狠打在小乐的脑门上,小乐一下子就哭了。袁贵成还要再打,陆一善马上上前阻拦,袁贵成一脚踹开陆一善,然后擒住陆一善一顿暴打。其他难友也马上团团围住陆一善,对陆一善拳打脚踢。他们下手狠毒,叫得很凶,仿佛与陆一善有不共戴天之仇。什么“打死这个死白脸”啊,什么“看那样子就想弄死他”啊,什么“假惺惺的不良巫覡”啊等等。反正,再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当时更多的难友涌上来,抢了袁贵成的位置,围殴陆一善。那袁贵成就把拳头转向了小乐。他拿起铁碗,拼命往小乐头上砸,眼睛通红通红。而且听着他骂声,真不敢相信小乐是他亲生儿子。
“死粪基!死契弟!你点解唔去死!去死!”
这袁贵成原是越州那边的人,过来蜀山打工的。他骂得急了,骂出这越州话来。全场恐怕只有我才听得懂。我虽然不是越州人氏,但进入八桓寺的条件之一,就是通晓各地方言。
这越州话的大意是,欸,就是叫小乐去死。
我看不下去了,正欲上前救助时,军兵出手阻止了。
呵呵,竟然连军兵也看不过眼了。
后来事情不了了之,我想陆一善也无法进行除咒了。
但令我吃惊的是,陆一善的样子竟与平常无异。我原以为他今晚会是脸青鼻肿,甚至伤痕累累。然而此刻别说伤口了,我在陆一善身上连一点淤青都看不到。
“自然是没有。”陆一善回答我的问题,“但成败就看今晚了。”
今晚?什么意思?
我正想发问,陆一善催促我道,“你赶紧抱着小乐,找一个地方藏起来吧。”
“藏起来?为什么?”
“端木赐要过来了。我邀他过来的。”
端木赐要过来?还是你邀他的?
我正不明就里,门外就响了脚步声。
我赶紧抱起熟睡的小乐藏了起来,就躲在少昊像一旁的隔墙内。
推门大摇大摆进来的,果然是端木赐。
他身后还有两个军兵,押着一个人——正是袁贵成。
袁贵成瞪了一眼陆一善,忿忿间逐目光落定,眼神诧异。应也是和我一样,被陆一善的样子震惊到了。
“呵呵,陆大人。”端木赐说话了,“这么晚邀我过来,就是让我看看,你是如何为给这个人除咒的吗?”
“不错。你不是觉得我在成魔诞里除不了咒吗?”
“不是我觉得,是那个人压根不相信。”
“那你便亲眼见证一回,回去说给那个人听听看。此乃第一事。第二事,”陆一善抬起双手,“我要你解了我的桎梏。”
“这又是为什么?让你杀了我吗?”
“我若要杀了你,在易府便已动手。我除咒时,巫力需要外发。”
哎陆一善这个呆子。既然有机会杀端木赐为何不杀!那岂不是省了许多事?
“呵呵你少诓人。我知道除咒术不用巫力外发的。”
“梦客和窥观的确不用外发。但祓禊和移情需要。你所知的,只有半解。”
“呵呵,一个所谓的除咒师,态度还真嚣张。”端木赐面泛愠色,“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逃出去?”
“你若不放心,大可叫满常来。”
“哼,你明知道满常还没伤好。”端木赐似乎被激起了斗心,对着一个军兵喊道,“你!去把六巫,还有四大门主统统叫过来!”
“······十位大人全部叫过来吗?”
“对!告诉他们,这里有好戏看!”
等了小半个时辰后,那十位巫覡陆陆续续到了。他们平时分管旧城各区,因此我也是极为熟悉分别是公冶长、樊须、冉季、公良孺、秦商、颜哙六个以及四个奇怪异类的黄鬼仙、佛戾、吞象女还有,哼,还有那个莫辨。
祭坛开始吵闹起来,一个个侧眼看着陆一善,气焰一个比一个嚣张。
“大家都别吵了。”那莫辨装着一副难听的娘娘腔,“大家先来见识一下这除咒师怎么除咒。陆一善,我知道你在为易斐斐除咒时遇到不少波折,今晚若是除咒不成功,岂不是浪费我们几位的时间?若是如此,你打算怎么补偿我们?”
陆一善闭上眼睛,淡淡说道,“悉随尊便。”
佛戾道,“哼,那就干脆交给我们白门,灼熟了给兄弟们下饭得了!”
吞象女道,“欸吃男人恶心不恶心?”她吐了吐舌头,眼睛发出悠悠绿光,露出诡魅的笑容,“我看他样子白白净净的,若是刮掉胡子应该也是一个帅小生模样。那还不如交给我们常门,平日伺候姐妹们算了。”
“那我们胡门可要跟你们争了。”莫辨笑道,“哎呀,只不过陆一善的年纪稍大了点,我可是喜欢鲜嫩一点的。”
莫辨!我看着他那副嘴脸就特憎恶,特来气!
“都别吵了。”黄鬼仙冷笑道,“听端木大人说,是这个陆一善主动邀我们来的。倘若他失败了,那我们再商议也不迟。”
“不错。”端木赐也是瞟看着陆一善,“给他解了桎梏,看他怎么除咒!”
军兵得令,为陆一善脱下手铐脚镣。十一个巫覡冷眼相待,神情不屑。
只见陆一善站了起来,走到袁贵成面前坐了下来。
袁贵成向陆一善狠狠吐了一口水,众巫讪笑,陆一善不以为然。
他咬破自己的拇指头,然后印在袁贵成的额上;另一手慢慢下沉丹田,直至地面后,他喊出一声,“移情!”一瞬间,我感觉到一股风势迎面扑来,直刮得我睁不开眼睛。
可当我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身不在祭坛,且所有人都不见了。
眼前是同样的衰败,同样的昏暗。唯一不一样的,是篝火变成了火炉子。
不知为何,我好像已经不是蒙轲。我是,我好像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屋子之肮脏、破烂以及狭窄,让我整个人都觉得浑身不舒服。我坐在床边,直面着两步之外的门。床头隔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盏斗亮的灯,直晃眼睛。纸糊的窗户,透着外头的冷风,寒气像爬山虎一样,不知不觉地野蛮生长起来。
我心情糟糕极了。我在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冰冷的双手不断互搓着。
我的头皮在一下一下地发麻,我的身子瘙痒,如有蝼蚁窸窸窣窣地爬动着。
我发出野兽一般的呼吸,捏紧拳头,放开手;再捏紧拳头,再放开手。
门打开了。一个女人带着小乐走了进来。
“外面冷死了。”那女人说,“旧城这雨还下得没完,更冷了。”
“冷死,那你死了吗?”我说道。
女人瞥了我一眼,“不知道谁惹到你了。”
“谁惹到我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不想理你。小乐,来。”
说罢,女人拉着小乐走到门旁边的,小小的灶房里。
“你说什么?你不想理我?”我气咻咻道。
女人不回答,只顾着和小乐说话。
我忿叹一口气,“我是你的男人!能不能给点尊重!能不能回答我的问题!”
“谁招惹你了,一进屋就见你黑着脸······”
“能不能出来说话!”
“我在做饭······”
“不要做了!!!先把话说完!!!!!!”我怒吼一声。
“你吼什么?小乐饿了······”
“管谁谁谁饿!”我忿忿地走到灶房门前,指着女人道,“你给我出来!把话说清楚!”
女人无奈,只得拉着小乐出来。
“说什么?说吧。”女人不以为然,又整理起床铺来。
“能不能给点尊重!能不能看着我说话!”我拍着手掌,“能不能?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再干活?”
“说什么?你叫我把什么说清楚?神经病!”
“你为什么不想理我?为什么?”
“我怎么不理你了?现在不是理你了吗?”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过下去了?你在外头有男人了对不对?”
“你说什么?!”女人不满道,“谁在外头有男人了?”
“你!我说的就是你!”我指着女人狂躁地吼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嫌我穷!你嫌我没票子没轿子没房子,你打心眼就想离开我,对不对!”
“我嫌你穷?我嫌你穷,还会给你生小孩,还会跟着你跑来蜀山城受这罪?”
“呵呵,看吧,看吧!”我冷笑道,“你说受罪!你说受罪!你露陷了吧,你说你受罪!跟着我就是受罪!”
“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小乐,走,我们出去买包子吃。”
女人拉着小乐正想离开,我一手拦住他们,并不容分手将女人推倒在床上。
“袁贵成!你想干什么!”女子怒道。
“我想干什么?我问你想干什么!带着孩子出去勾汉子,你还要脸不要脸!”
“我勾汉子?!呵呵,袁贵成,”女子推了一把我,死死地拽着我到道,“我跟你在一起七年了,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给你生了一个儿子,我跟着你来蜀山打工过日子,我可对得起你!我对得起你!是你自己没本事,赚不了钱就不要总赖着人家!”
“钱钱钱钱,每天跟我唠叨钱!”听着这“钱”字,我更来气了,“我不赚钱谁赚钱?这房子谁给的租金!谁养着你们两个?”
“呵呵,还真是。每月供这个屁大点的棚屋就了不起了!你就想这样过一辈子吗?”女人悔恨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带小乐过来蜀山。他在乡下好好的,再过几年便能上学了。你这里呢?你有多少钱?你赚的钱,能供他读书吗?”
这般冷嘲热讽,气得我咬牙切齿,骨头都气得打颤。我指着小乐怒道,“难道我想住这么小的房子!谁他娘的不想过好一点?你现在怪我?你不是不知道这个世道,我早告诉你,不要那么早生孩子!现在好了,多了一张嘴吃饭!我都不知道当初为何生这个小崽子,真是活生生地添堵!添堵!”
小乐一看到我那张凶脸,吓得嚎啕大哭起来。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别哭了!我叫你别哭了!”
我一抬手,正欲打下,女人一下子抱着小乐,哭喊道,“你打!你这个没用的孬种,外面受一点气就回来打孩子!你这么嫌弃他,有种你不要他,你扔了他,自己逍遥快活罢!”
“臭娘们,你以为我不敢,你以为我不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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